“阿朵！回来！！”那巴尔父亲想跟着下去。
    阿花伸手拦住了他，“阿朵已经是大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将抱着那巴尔的尸体交给老拐婆，所有牺牲的战士，都会被集中在一起，夜晚月亮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埋葬。
    那巴尔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更多血肉模糊的尸体陈放在一起。
    “那巴尔，你看，这些都是被怪物带走的人，你帮他们报仇了，你是窿山的英雄，他们会在另一边欢迎你的。
    那巴尔，你阿爸说得对，你是英雄，和所有人一样。”
    老拐婆平静地用宽大的芭蕉叶盖住那巴尔的尸体，就像之前盖住的其他人。
    她从瘟疫中走来，已经见惯了生死。
    悲伤早就耗尽。
    山下，阿朵一落地就加入战局。
    她冲到最前方，手中的长枪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枪头捆绑的红缨很快重新被鲜血浸透。
    长枪舞动，如同一把利剑划破黑夜，敌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血液飞溅到她的身上，刀锋划破她的脸颊，但都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向前走，是死亡；往后退，是家园。
    为了窿山，为了那巴尔，为了泽科，为了黑木，为了罗兰朵，为了老多爷……为了山神大人！
    一个个离去的面容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的眼神逐渐从悲伤之中清醒，变得冷漠而坚定，没有丝毫畏惧。
    小小的身形和大壮，精神四人组一起冲杀在腐尸军队的最前沿，精准锁定目标，毫不留情的击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的身体反应逐渐超越了大脑。
    她像是一道闪耀的光芒，和其他光芒一起，汇聚成星星之火，在这片夕阳下怒放出比火烧云还绚烂的色彩。
    小小的灰老鼠穿行在战场。
    虽然只有一米高度，但正是因为它个子矮，反而占据了灵活的优势。
    光秃秃的长尾巴，被人砍得只剩下一层皮挂在屁股上。
    灰老鼠直接用爪子撕下尾巴，叼在嘴里，举起自己的特制长矛，“噗呲”一声插进一个半死不活的，正准备偷袭阿朵的异能者喉咙里。
    战场不仅需要冲击，还需要补刀。
    方块脸和鸟窝公主背靠背，一边拼杀一边护着对方，带着一群腐尸，守着北边的山谷。
    毛鸡公护在骑在腐尸肩头看热闹的土豆周围，镇守南侧，毛鸡公阴恻恻的目光随时注意着周围。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有人突破防线，对土豆造成威胁。
    立刻身形如鬼魅，瘦鸡爪似的爪子顷刻间就能穿透别人的胸膛，捏爆心脏。
    不动如松，行动如风。
    神出鬼没。
    他脸色苍白，身形佝偻，看起来半点没有威胁的模样。
    一开始并不被人放在眼里，可是直到不少人亲眼看见那枯瘦的爪子直接穿透坚硬的武装铠甲，掏出心脏，大家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长相完全不一致的对手。
    幸好这老头子不会大范围攻击，只要不靠近那个歪脸土豆，他就不会出手。
    不少异能者都避开此处，攻击其它腐尸。
    但也有不信邪的。
    毛鸡公手臂深深没入一个幸存者的后背，穿透肋骨。
    异能者低头，只见一只枯瘦的鬼手从胸膛里破出，里面抓着一个血淋淋的心脏……
    “桀桀桀，小王八羔子，竟敢行刺陛下！”
    毛鸡公将捏破的心脏扔在地上，往远处看去。
    “陛下，战场危险，要不奴才先护送您回城里去？”
    “寡人不走，死都不走！”
    “寡人已经当过一次亡国之君，这一次，绝对不会后退！”
    土豆骑在一只腐尸的背上，一手抓着腐尸的耳朵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挥舞着嗷嗷喊。
    “杀！杀光这些入侵者！”
    “以下犯上，妄图谋反，当诛九族！”
    他面色肃然，“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一次，寡人绝对不会再当一个落荒而逃的懦夫！”
    “他们应该看看，一个君王，有着怎样的骨气！”
    “姜姜夫人说得对，地下城是寡人的国土，一个守不住自己国土的帝王，是千古耻辱！会被史书记载，遗臭万年！”
    毛鸡公叹了口气，心说那是姜姜夫人忽悠你帮她看门。
    不然好好的，挖一个地下迷宫存放腐尸，当做最后的逃跑路线就算了，还偏偏说什么地下迷宫是陛下的地盘。
    算盘珠子蹦得自己这个太监都脸疼。
    他看了一眼远处，原本茂密的丛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厮杀和残破的躯体。
    人太多了，多得像是杀不完。
    从高处看去，这些异能者像是源源不断的蚂蚁。
    蚂蚁群的正中央，一只近四米高的腐尸正抓着开天斧，不断咆哮着劈砍周围的异能者。
    藤蔓，冰锥，子弹，各种各样的攻击落在它身上，不但不能让它退怯，反而引发更加痛苦的嘶吼，和更猛烈的反击。
    腐尸队长站在一群幸存者中央吗，白腻的身体上一圈圈肥肉堆砌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轮胎人，十分惹眼。
    而背上的鲜红的披风已经变成一缕缕布条，迎风飘扬，如同倔强的旗帜，死死守着边界，寸步不让。
    旗帜不倒，窿山还在，听风城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