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侧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魔尊,冲着他灿烂一笑,柔声道:“怎么可能,若是我不想嫁,你再怎么逼我也是没用的,我本来就是你的王后,你看,我的手腕上的印记可是为你而绽开的。”鬼娃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自己右手的手腕处,只见那里有朵黑色的曼珠沙华印记。
“是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吧。”魔尊修长的手指勾起鬼娃的下颌,目光慵懒地看着她。
鬼娃微微一笑,踮脚在他弧形优美的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羞涩地低头笑了笑。
那笑容,就像针一般刺痛着帝凌轩的眼,让他心痛不已,不是因为鬼娃吻了魔尊而心痛,而是因为看着这样的鬼娃,自己便知道她在选择这条路时承受了多么大痛苦,想到她一个人,心就像被救着一般痛不欲生。
看到鬼娃主动亲吻魔尊,在高处站着的炽烈邪魅地笑着说道:“看来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亏我还想要更有趣,不过算了,能够看到这场戏,也算不错,对不对,穷奇?辂”
站着炽烈身旁的穷奇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鬼娃,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虑,低头咬着手指小声嘟囔道:“看来鬼娃已经彻底成魔了。”
听到穷奇的话,炽烈挑了挑眉梢,嬉笑地说道:“好歹他是魔尊,由他亲手魔化的人,当然会彻底地沦为魔道。”
穷奇撇了下唇,没有再吱声,而是继续望着下面的情形驷。
只见魔尊随意地转动了下眼珠,目光落在还扣住鬼娃手腕的帝凌轩的手上,双眼微眯,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戾气。“真乖,快点解决他吧,我的耐性有限,否则等下我亲自动手。”
鬼娃微笑着道:“我会解决他的,作为你的王后,这点事情我还是能解决好的,你在上面等我吧。”
“好。”魔尊缓声答道,身子立刻一动,重新站回到炽烈和穷奇所在的位置。
鬼娃见魔尊离开,脸上刚刚扬起的笑容立刻散去,侧头表情冷鹜地看着帝凌轩道:“帝凌轩,你都看到了吧,我爱的是魔尊,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不要再缠着我,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乖乖离开,但是若是你还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帝凌轩拧着眉头,咬牙厉声道:“我说过我不会走,要走就带你一起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只知道你爱的是我,你的夫君是我。”
鬼娃深吸了口气,寒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和你废话了,我来向你证明吧,我到底爱不爱你。”
话音一落,鬼娃的右手一转,手中蓦地出现一把短剑,她脸色一凛,毫不犹豫地朝着帝凌轩的胸口刺去,然后漠然地望着一脸痛苦的他,残忍地说道:“我要是爱你,我一定下不了手杀你,我说过我不爱你了,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那么我就只能杀了你,免得你再缠着我。”
看到鬼娃手中的那把短剑,一直皱着眉头的穷奇立刻舒展开两道眉毛,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喜,而炽烈则勾唇露出一抹诡笑,低笑着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会来找你的,鬼娃,我知道,你还爱着我的,我知道的。”帝凌轩脸色惨白,声音虚弱无力地喃喃说道。
鬼娃勾唇冷笑,刺着他胸口的短剑倏地往里面再狠狠一刺,然后猛地拔出来,霎时间血染天际,让帝凌轩痛不欲生。
“帝凌轩,你一定恨死我了吧,怪就只怪你要爱上我,如果你不爱我,也许你就不会这么痛苦的死去,不过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在意,再见了,帝凌轩。”鬼娃右掌对着帝凌轩的胸口一拍,那受伤的身体就猝不及防地朝着悬崖下坠落而去。
看着鬼娃亲手杀死了帝凌轩,高处的魔尊便落在她的跟前,满意地勾唇笑道:“真不愧是我的王后,果然成魔后变得更有趣了。”
鬼娃听到魔尊的声音,快速将自己手中的短剑丢向悬崖,继而侧头看着他微笑着道:“魔尊开心就好,以前是鬼娃我不识好歹,没有早点让魔尊开心。”
“现在也不晚,好了,回魔宫吧。”魔尊懒声说道。
鬼娃低头回道:“是,魔尊。”
魔尊没有发现,就在鬼娃低头的那一刻,她的黑眸里闪过一抹隐忍的悲痛。
见一切已经结束了,炽烈就伸了个懒腰,眯着笑眼道:“已经结束了,我也回去了,穷奇不走吗?”
穷奇扯着唇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二哥先回去,我肚子有些饿了,稍后就回。”
“是吗,那么我就先回了。”炽烈只是漫不经心地含笑说道,话音一落,他的身影就立刻消失不见。
而准备同魔尊回去的鬼娃抬头看了眼穷奇,见他朝着自己灿烂一笑,看着他那眸中的传递过来的安抚之意,她不安的心就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感激地对着他点点头,接着同魔尊一起回了魔宫。
回到了魔宫之后,鬼娃就以身体有些累而回房休息,魔尊也没有追问,而是随她回去。
看着鬼娃离开的背影,坐在一旁的炽烈伸手拿起一个琉璃玉盏放在手中把玩着,脸上邪魅的笑容夹杂着一抹玩味,见她彻底从视线消失后,他才转动宝绿色的眸子,侧脸看着半躺在软榻上的魔尊,笑嘻嘻地问道:“魔尊对未来妖后可真是够宽容呢,明知道她的把戏,却还装作不知道,你就不担心留有后患吗?”
魔尊淡淡地瞥了眼炽烈,低醇地嗓音魅惑而又诡异地说道:“他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况且他现在只是废人一个。”
“哦,难道你在那剑上动了手脚?”炽烈玩着琉璃玉盏的手一顿,抬眼望着魔尊问道“既然动了手脚,何不干脆让他死掉最好,反正那个女人也不会知晓。”
魔尊薄唇轻勾,脸上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道:“若是那个男人死了,鬼娃只怕也会千方百计想要寻死,留那个男人一命,只是让那个女人不会再无故寻死,也会安心待在魔界。”炽烈嬉笑地反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不怕那个男人再次来魔界捣乱吗?”
魔尊不以为然地扬了下眉梢,缓声道:“放心,那个男人,不仅变成一个废人,那一剑,可是废掉了他的灵根,让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当普通人。”
炽烈拍了下手,低低一笑道:“不愧是魔尊,看来你真的是爱上那个女人了,有意思,不过就这么结束,的确会变得无趣呢,有趣的日子又溜走了,好无聊。”
听着炽烈不甘心的抱怨声,魔尊懒懒地转了下黑眸,眸底闪过一缕戏谑。
房间内,坐在桌边的鬼娃伸手抚摸着自己手腕处的黑色曼珠沙华印记,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终究我还是成了魔,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帝凌轩,对不起。”
鬼娃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闭上眼,想到自己亲手将剑刺进帝凌轩的胸口,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时,鬼娃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让她紧咬着唇瓣,眉黛拧在一起。
鬼娃发现,成魔后的自己,似乎无法再流泪了,就算心有多疼,多无助,多悲伤,多么想要哭一场,可是眼中却再也凝聚不出泪水了。
伸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鬼娃缓缓地睁开眼,眸光黯淡,语气幽幽地说道:“从现在起,鬼娃已经彻底的死掉了,跟着帝凌轩那失去的记忆一起死掉了。只有让你忘了我,你才能好好活下去,这次,我不会怪你忘了我。”
谁也不知道,在鬼娃最后拍向帝凌轩的那一掌中,她凝聚着自己的力量强行消掉了他同自己的记忆,让他彻底地忘掉自己,只有忘掉了,帝凌轩就不会再冒险来魔界,就能重新做回那个自信狂妄的天才诛妖师,让他真正平安。
微微沉了沉目光,鬼娃揪着胸口衣襟的手慢慢下滑至腹部,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垂眼喃喃道:“放心,娘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出生和长大的。”
自己不会再寻死,不会再悲伤度日,如果成为妖后是自己唯一的出路,那么就朝着这条路前进,等走到底了,那么自己解脱的日子就会来临了。还有帝凌轩,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下辈子,等我解脱了,我一定会去你的身边,就算到时我们彼此不相识,相信我也能够一眼认出你。
我会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再一次和你相遇,和你纠缠,然后和你成亲,将我们这辈子无法完成的事情做完。
乌云密布的天空内,阳光透过云层,微弱地洒在大地上。
清心观内,一道深绿色的身影兴奋地朝着满是竹林的院子里奔去,正准备张嘴想要说什么,看见支手撑着石桌的帝凌轩已经闭眼睡着了,她便赶紧闭上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跟前。
“回来了呀,蔓娘。”感觉到有人靠近,闭着眼的帝凌轩便倏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俏丽女子,便淡淡开口道。
蔓娘点着头,看见帝凌轩发梢上留有竹叶,伸手拾起,然后娇嗔地问道:“有没有很想我,相公,算了,相公肯定不会说想我的,你是困了吗?”
“还好,只是觉得身子有些累。”帝凌轩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起身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力,直往前倒去。
蔓娘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体,蹙着眉头担忧地训斥道:“累的话你就应该在房里好好休息,就不要出来,我扶你回房。”
“嗯。”帝凌轩将身体倚靠在蔓娘的身上,看着她扶着自己吃力地行走着,便略低着声音问道:“蔓娘不觉得我是个麻烦吗,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蔓娘摇摇头,娇笑着道:“相公又开始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相公,我怎么会嫌弃你是麻烦呢,能够照顾你,我开心都来不及,想到这样能够待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像做梦。”
“以前我总是不在你身边吗?”帝凌轩迷惘地看着马上就要进去的眼前的屋子问道。
帝凌轩的话让蔓娘身体轻轻一颤,眸底闪过一抹慌乱,她眨了眨眼,故意用着有些哀怨地声音说道:“是呀,因为相公你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总是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真抱歉,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相公,现在不仅事事要靠你,还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帝凌轩有些内疚地说道“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刚将帝凌轩扶到床上的蔓娘一听到帝凌轩最后一句话,连忙抬起头对着他急声道:“不用想起来的,啊不是,我是说就算相公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的。”
“看来我以前真的让你伤了很多心。”帝凌轩声音不稳地说道“让你都不想看到以前的我。”
蔓娘有些手足无措地摆着手道:“不是这样的,不管相公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你先休息吧,寒月找我还有事,我去找她了。”
“嗯。”帝凌轩坐靠在床上,声音毫无波澜的响起,看着蔓娘离开的背影,在看着她为自己关门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轻声问道“我们是相爱的吗?”
那如风一般轻喃的话语就像鞭子一般抽打在蔓娘的身上,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假装没有听到而快速关上房门。
手不安地攒成拳,蔓娘咬了下唇,侧身朝着前方走去,刚一转弯,就看到正迎面而来的寒月,便笑着说道:“寒月,你来给我相公送药吗,给我吧。”
端着药的寒月听到蔓娘这句话,眉黛微蹙在一起,抬眼怔怔地看着她道:“蔓娘姑娘,这样骗师兄你有什么好处吗,若是他日后想起来了,你该知道你到时只会无处安身。”
蔓娘抿了下唇,扬声道:“他想不起来了,不是吗,你爹和师叔不都说他无法恢复记忆吗,而且就算他想起来了,他也不能离开我,因为我的一半妖丹在他体内,若是和我分开,他会死的。”
“蔓娘姑娘,你该知道,这种虚假的幸福根本就不是幸福。”寒月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蔓娘不以为然地说道:“可是我觉得幸福就好,把药给我吧。”
蔓娘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夺过寒月手中端着的药,然后转身准备往回走,忽地想起什么,便侧头先是看着她的身旁,继而再看着她道:“寒月你不也是沉浸在这虚假的幸福里吗,他可是从幽冥地狱逃出的厉鬼,是不会让你得到幸福的。”
寒月身子一颤,看着蔓娘那得意的表情,她有些难堪地紧咬着唇瓣。
“寒月,我不会妨碍你得到幸福的,在你找到你真正的幸福后,我就会离开。”一道略带着轻柔的阴冷声音在寒月的身旁响起,而这话一说完,一袭紫色的身影就慢慢凭空显现出来。
听到这话,寒月侧过脸,望着虽然是鬼,但是面容与生前狂荡不羁的脸没有多少差别的落辰,看着他对自己流露出的温柔,她轻声道:“落辰师兄,我是个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人,因为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已经失去了获得幸福的资格。”
听到寒月这绝望的话语,落辰浓眉一皱,伸手想要握住寒月的手,但是想到自己是厉鬼,身上带着阴寒之气,就赶紧缩回来,正色道:“谁都有做错的时候,我会让你得到幸福的,因为我就是因为想要让你得到幸福而回到你身边。”
寒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现在的我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事情,我只想师兄他能够好起来。想到师兄变成这个样子,我就觉得好难过,一直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居然连走路都走不稳,爹说,他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
想到帝凌轩的以后,寒月就觉得痛苦地伸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落辰扬了下眉头,沉声道:“如果不能好起来,那么也许失去记忆是最好的。”
“我会让帝凌轩想起来,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是他。”沐千歌低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寒月一转过身,就看见他温润俊美的面容上尽是坚定。
“想起来,只会让他痛苦而已。”落辰扬声说道“帝凌轩是多么骄傲的人,让他想起来,然后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落辰的话让沐千歌凤眸微沉,眸底快速掠过一抹悲伤,他随即抬眼认真地说道:“他没有你想象中的软弱,而且他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因为他要去找鬼娃。”
“可是师兄完全就不记得鬼娃,甚至也不记得我和爹,他对我们的话根本就不信,他现在只相信蔓娘,他这次失忆比之前严重得多,清心观是师兄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寒月垂着眼悲恸地说道“而且,我也不希望师兄想起来,只想让他能够正常的生活,我说过的,他和鬼娃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就会遭受劫难,现在已经应验了,就是因为这劫难,师兄才变成这样。沐师兄,你也知道鬼娃的身份有特殊,而且你也明白,越是特殊,就越危险,虽然我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事,鬼娃现在在哪里,但是师兄想起来之后,一定会去找她,这次他没有死,接下来一定会死掉的,我不想失去师兄,爹也是这么想的。”
沐千歌紧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凝声道:“既然如此,那么鬼娃由我去寻找。”
“沐师弟,你也想寻死吗?”落辰身子倏地飘落在沐千歌的身前,微愠地质疑道。
沐千歌表情严肃道:“我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帝凌轩遭遇这样的事情,代表着鬼娃一定遇到了危险,想到鬼娃有危险,我无法坐视不管,就算为她而死,我也要去找她。”
“沐千歌,你找不到鬼娃了。”就在这时,醉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沐千歌抬头一看,就看到正往下飘落的醉柳,见他欲哭无泪的模样,心一紧,颤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刚刚碰到了专门负责捉魂回去的冥差,他们说鬼娃已经死了。”醉柳难过地抽了下鼻子说道。
沐千歌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一般,心倏地绞痛起来,疼得他脸色惨白,喃喃道:“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一旁的寒月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煞白,双眼猛地睁大,伸手捂着嘴道:“鬼娃死了?”
醉柳抬起自己泛红的眼眶道:“我也不相信,但是冥差说是真的,鬼娃是冥界的公主,尸体被冥王冰封住了。”
“因为鬼娃死了,所以师兄他才变成这样吗,因为太难过了,所以他想要寻死吗?”寒月哽咽着嗓音啜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