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猛地跪了下来,呜咽道:“是小人没用,小人该拦住大少爷的,是小人无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然猛地回转头,难道李暄的这场高热来得并不寻常么?
李康急忙道来:“本来一切都挺正常,大少爷戌时就****睡觉,谁知到了下半夜,大少爷竟疯了一样从房里冲出来,就要往外面跑。深更半夜的,我们哪里敢任由大少爷往外面跑啊?就合力将他抱住,谁知大少爷自知跑不开了,居然就将院子里水缸不停地舀出来往自己身上泼,一面喊着救火,一面喊着什么然。”
“云然?”云然脱口而出,因为李暄喊她云然都是在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因此别人并不知道。
“对!就是云然!”李康叫道。
云然的心一揪,继续问:“那个时候是什么时辰?”
李康想了想,回答道:“那个时候正是子时和寅时的交会之时。”
子时和寅时的交会?云然心猛地一震,那时正是华延寺起火的时间,李暄怎么会突然从梦中惊醒,嚷着救火,难道他梦到了什么?可是云然更快地想到的是李怀渊知道李暄半夜发狂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她忙问:“侯爷可知道大少爷高热不退的事?”
李康点点头:“知道,早上还来过一回。”
“你是怎么跟侯爷说的?可有提到昨夜少爷发狂的事?”
李康忙答道:“侯爷好不容易肯亲近大少爷,对大少爷有了好印象,奴才哪里敢将这样的事说出去?奴才只是说少爷昨晚着了凉,所以高热不退。”
云然点点头,看他还跪着,于是说道:“你做得很好,先起来吧。”
“只是……”李康站起身吞吐道,“昨夜少爷发狂的样子可是整个落玉轩的人都看见了。”
云然思忖片刻,将紫桃叫了进来,说道:“你去库房拿些银子出来,给落玉轩的每个人都发一锭银子,让他们将昨晚的事情忘掉,若是有谁敢将这件事传到院子外面去,不要怪我不客气!”
紫桃是知道云然的手段的,忙应声退了出去。
云然坐到床边,李暄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她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一样是滚烫,她轻轻唤道:“暄,我回来了,快起来吧,你不是还要给我作画的吗?不要再睡了。”
李暄的眉头一皱,嘴里又开始呜咽着说着什么,云然将耳轻轻附到他唇边,只听到他断断续续说的是:“云然,云然,着火了,快走。”
“笨蛋暄,我没事。”云然鼻头一酸,轻轻将他的大手附在自己冰冷的脸上,她的泪顺着他的手背滑下流进他滚烫的身体中,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之后的两天李暄都没有退热,也一直没有清醒过来,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大夫又来看了几次可是并不见效。李夫人和李月雅一天也要来两次,可是见到李暄丝毫没有起色,她们娘俩都是挂着泪离开落玉轩的。
云然这两日都守在李暄的床边,衣不解带的照料,她又为李暄换下一块冷帕子,只听紫桃在一旁边理着桌子边幽幽自语道:“这样烧下去迟早会烧坏的,本来就是个傻……”紫桃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有一道像剑一样凌厉的目光向她射来,她一转头,果然是云然冷冷地看着她。
“小姐,是奴婢失言了。”紫桃一慌,立马跪下认错。
“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敢乱说?”云然的声音冷冷的压下来。
紫桃的身形一缩,道:“是奴婢失言了,奴婢绝不再犯!”
“出去!”
“是。”紫桃连忙逃了出去。
云然复又转过头隐忧地看着李暄,其实紫桃也道出了她心里的担忧,可是她不敢往那方面想,她好不容易让李怀渊眼里有了李暄,好不容易让他在家中的地位有了一点提升,难道就要因为这场高热让一切都打回原形吗?
就在云然暗自伤神之时,一声嘶哑的叫唤,将她拉回了现实,那个嘶哑的声音在叫:“云然。”
云然听见叫唤声,如梦初醒,果然是李暄醒过来了,她大喜过望,忙问:“暄,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暄坐起身来,没有答话,轻轻将云然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云然一怔,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又在他耳边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他嗓音又干又哑。
云然想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可是李暄却越抱越紧,云然无奈,只好哄道:“暄,乖!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的情况,先放手!”
李暄这才松了手,云然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他的确已经是降温了,只是气色还是很差劲,大夫说过,李暄只要能退烧,安然醒来,那么就没有大碍了。于是她对外喊道:“大少爷醒了,李康你去回禀侯爷和夫人,紫桃,你再煎一剂药进来。”
李康和紫桃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喜上眉梢地应了声,然后各自干活去了。
李暄看云然忙完了,又伸出手要将她揽入怀中,云然见状忙往后挪了一步,问道:“暄,你怎么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云然。”他平静回答。
云然看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乌黑的眸子,有些迷茫的样子,从此之外,没有什么反常,那这样脑子应该没有烧坏吧?她坐回李暄身边,严厉说道:“暄,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先好好坐着,不许再抱我了!”
李暄有点沮丧,但还是说:“好。”
“为什么那天好好睡着觉,突然醒来往自己身上浇水?害得自己高热不退!”
李暄思考片刻,回答道:“着火了,你的屋子着火了。”
“你在梦里看见着火了?”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云然心目中盘桓好几天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李暄重重点了点头:“我要救你。”
云然心中一软,说道:“傻暄,你害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醒不过来知不知道?”
李暄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说道:“很热,身上像被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