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翩翩木然的点头,桓长明将多出来的绳端绑回路翩翩的手腕和腿腕上,而后又细致的拉下路翩翩的袖口和衣摆,替路翩翩藏好绳子,“木灵子。”
木灵子候在马车旁,刚好瞧见桓长明将路翩翩的绳子藏住的画面,暗骂了句掩耳盗铃,随后掀开帘子,赔笑道:“路仙君,走呗。”
路翩翩下马车的时候,木灵子顺手搀了一把,回到平地后便被路翩翩嫌恶的甩开了手。
木灵子知路翩翩讨厌自己,讨了个没趣,摸了摸把鼻子紧随路翩翩身后,以防他逃跑。
路翩翩迈不开步子,但为了跟上囚车前进的速度,他只能迈着紧凑的碎步,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曲素柔的囚车。
他握住囚在四周的铁柱,冲里面垂着头的人喊道:“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曲素柔猛地仰起头,见到路翩翩,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没事,我好着呢……你怎么样,桓长明有没有欺负你?”
她素日里神情样貌具是神采飞扬,路翩翩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心都跟着疼,连忙道:“没有!我很好!师姐你别哭,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你别担心……”
“翩翩你不要担心我,你先去看看桓三!”曲素柔边哭边哽咽道:“他中了毒,还被桓宓那个恩将仇报的妹妹从背后捅了一刀,我救不了他,你快去看看他吧……”
路翩翩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按捺住想要立刻去看望师弟的步伐。
他不能在师姐面前表现的慌张,不然师姐只会更担心更慌乱。
他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好……我马上就去看师弟,师姐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我会保护你们的。”
曲素柔哭着点头,从囚车里爬起来,用被绳子束缚了的上身拱起坐到最前方,看着路翩翩亦步亦趋的走向桓钧天的囚车。
“师弟……”
路翩翩艰难的抬脚跟上桓钧天的囚车,桓钧天倒在囚车里,没有回答他的呼唤。
他急切的扑过去,险些摔倒在地,幸而抓住了囚笼上的柱子,趔趄了一下站稳了脚,“师弟!师弟!我是师兄啊,你应应我,你应应我!”
桓钧天面白如纸,唇泛出不正常的紫色,两边的琵琶骨被锁进了铁锥,被穿出的伤口看着都触目惊心。桓宓刺他的那一刀只用布条草草的绑了伤口,上面的血迹都还没干透。
路翩翩看的心如刀绞,眼眶通红,费力的想将手从柱子的缝隙之间伸进去碰一碰师弟,想把师弟唤醒,可绑在他手腕上的绳结恰好卡在缝隙里,让他的手离师弟的脸,就差那么一点。
“师弟,师弟……”
路翩翩哑声唤着,可是桓钧天却像是睡沉了过去,半点也听不到的声音。
但路翩翩害怕师弟这一睡,再也不醒了。
他松开柱子,跌跌撞撞的往后方那架最华贵的马车跑去。他忘了自己的脚还被绑着,跨出的步子被绳子的缚力又拉了回去,让他摔倒在地。
驾车的马儿正往他的方向而来,马蹄眼看就要踩在他的身上,华贵马车里的少年帝王忽然飞出,落在他面前,一手按住了马头。
赶马的车夫停了车,连忙跑下马车跪下求饶,“陛下赎罪!”
桓长明冷冷的看了身后匆匆赶来的木灵子,木灵子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危险,忙不迭澄清道:“是路翩翩不让我碰他的!”
路翩翩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来,抓住桓长明的衣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救我师弟,放我师姐和师弟一条生路,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反抗的……”
桓长明抬手,整个队伍都跟着停了下来。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注视路翩翩,看清路翩翩哭过的泛红眼尾后,半眯着眼道:“曲素柔若不再忤逆孤,孤倒是可以留她一命。但桓钧天一日不死,孤的帝位便一日不稳……”
“曲素柔可以活,但是桓钧天,不行!”
师姐和师弟在路翩翩心中都同样重要,路翩翩无法舍弃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桓长明,算我求你……求你大发慈悲,求你高抬贵手,我的命你尽管拿去,我只求你饶了我师弟和师姐!”
“我师弟他受了很重的伤,你再不救他他真的会死的……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路翩翩声嘶力竭的拉着桓长明的衣摆求饶,走投无路的,把桓长明当做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是换做往常,桓长明定会因此心生愉悦,畅快无比。但此刻面对路翩翩向他求饶的举动,他心底非但生不出半点悦意,反而觉得烦躁无比。
他大抵知晓自己这股烦躁的来源,因为路翩翩是为了旁人在向他求饶。
“你上一次为了桓钧天,将我推进海里。这一次是不是也会为了桓钧天,再杀我一次?”少年帝王屈膝楠`枫,屈尊降贵的半蹲在地上,与他眼前苦苦哀求的人平视,“回答我。”
他想从路翩翩的眼睛里,找到那个答案。
路翩翩连连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不……不会,只要你救我师弟,只要你让他活着,我保证……我保证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陛下。”景翊从后方的马车快步赶过来,向桓长明拱手道,“路翩翩此人多次忤逆陛下,还对陛下下杀手,他的话绝不可信!依微臣看,他与桓钧天一样该斩首示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