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点是灭鼠,那些检查的特意清点了一番,您猜怎么的,这一波愣是打死了足足八万多只老鼠啊!听说这还是好些逃了的缘故,不然十万都不止。”
这老鼠的数字多吗?记得他家大哥曾无意中说起过,说是去年锦衣卫统计在京人口,好像是17.9万户?哪怕是一家五口来算呢,那如今这京城人口也将近百万了吧。这么多人家,居然只打死了八万多老鼠?嘿,糊弄谁呢!怕是好些人家根本没上心。就如今这卫生情况,一家打死两三只随便来的。
不过老韩头显然不这么想,他不知道这大数据啊!所以只看这数字大不大了。这会儿满脸都是惊叹,说起这清理的事儿还挺激动。一边给包三儿工作间新搭好的火炕里塞煤块,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过垃圾是真的多,听那去干活的人说,一人一辆车这么干,愣是轮了有十来次,这么一算,三爷,那可是一千车以上了,乖乖,咱们这京城到底是有多脏啊!往日那清扫大街的,运送垃圾的也没少啊,怎么就攒下这么些个呢。真是不清理都不知道咱们往日竟是活在垃圾堆里了。”
嘿,拿着煤块呢,你看着点丢,多大的人了,还手舞足蹈的,丢我身上那可就一身黑了!洗衣服的可是你媳妇,大冷天的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家媳妇减轻点工作负担呢。
再说了,这数字看着大,可同样的,若是按照上头这户数那么一分派,那还多?用的着这么激动?要他说,这一遭的大扫除也就是清理了个面子功夫罢了,不这么的来上三五回,这京城卫生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不是谁家都像他家一样,借着这次正好修整房子的功夫,连着各个死角都清理填补了一番的。
“沟渠、粪坑这回也彻底清理了一番,大爷昨儿路过的时候说,哪怕是最脏的南面那几条草棚子小巷,都没了臭味,可见咱们这回那是真干净了。”
真干净?梦里干净还差不多。包三儿吐槽的越发厉害了,只是他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任由老韩头絮叨。为什么这样?因为这事儿他已经出了一次头了,再出头不合适呀。哪怕是担心后头真出事儿,自家小命不保呢,那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然他怕是活不到京城闹疫情的时候。算了,这事儿暂时放一放吧,等想到了法子再说。
“大哥什么时候来过?”
“就是昨儿啊?哦,对了,就是三爷您寻了海哥儿说话那时间,正好路过说了几句,听说你在和海哥儿说话,就没让我喊您。”
说到这个,老韩头刚才还乐呵呵的老脸褶子又耷拉下来了,他是知道昨儿自家三爷和海哥儿说什么的,唉,你说这事儿整的,虽说能让那孩子多点依仗是好事儿,可这……那孩子晚饭都没吃就去了自家屋子哭了一场,大半年来好容易缓和了些的心情怕是又难受上了。
“他没说那铁皮炉子送上去,上头怎么说?”
“没说,不过这几天不是整个京城都忙乎着大扫除嘛,许是一时半会儿的没顾上?”
这倒是也有可能,这一次大扫除许是真的让那鼠疫吓着了,所以各方都还算支持,连着锦衣卫都将各个衙门,各个千户、百户所清理了一遍,虽然这经到了下头念的有点散架,到底也是在配合,所以底层的人忙乎也是常理。
“那行吧,等着他空了再说。对了,韩叔,咱们屋子一半都改好了,那煤球是不是也该做起来了?我早上看,那散煤粉都堆了有三四框了,赶紧的吧,不然等着天再冷下去,晾干起来可不容易。”
“这个好说,明日我就弄。上回你不是还说能用簸箕摇嘛,应该快的很。”
自从第一个万字炕做好,屋子里试着点了一回,老韩头对着包三儿说的话越发的信服了。那屋子这么一整可真是暖啊,不过是坐上去不到半个时辰,厚袄子就穿不住了。往炕上那么一坐,脚底心都能冒汗。你说这样的好事儿他以前怎么就没想着整呢,白白熬了那么些个寒冬,倒是如今老了老了,开始享福了。
“说起这个,三爷,老孙头家里我瞅着,也去弄了好些煤粉,听说还去匠人堆里寻人了,看样子是想学咱们家。”
那不是肯定的嘛,他又不傻,看着我这有了铁皮炉子还在家里这么搞,能不细想?他家开了那么些年的铁匠铺,对于火炕的取暖原理比寻常人明白的多了。既然知道了,明白了,就那老狐狸的脑子,能不跟风?过个暖冬谁不想啊!
“跟着学就跟着学吧,都是老邻居了,即使他不跟着学,过来问你能不说?他如今自己琢磨,咱们还省事儿了呢。”
要包三儿说,那是越多人这么干越好,只有大家都保住了,那这大明到处造反的乱劲才有可能延后些,大家伙儿才有可能多过几年好日子。
“罗七回来了没有?”
“没呢吧,他要回来第一时间就该去衙门,我这可没见着。”
“留心问问吧,这都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顺当不顺当。”
说起来这大扫除的事儿还是罗七报上去的呢,如今一千多辆车,八万多只耗子的大场面一出,干活的都有了功劳,他这最早汇报的却人都没回来,就锦衣卫那弱肉强食的劲,这功劳怕是未必能得着了,想想他还真是亏的慌。
有时候人啊,真是不经念叨,这边包三儿刚想到罗七,那头罗七已经踏进了京城的城门,一路走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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