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概括为:都是没钱的因。
如今有钱了,那些问题都没了。
虽然有点讽刺,但文大郎并不觉得荒谬,反而觉得很符合现实。
自此,文大郎对顾澈最后一丝芥蒂也没了。
他点点桌面,忽而道:“阿九,如果我将建设酒楼之事交由你处理,你可能胜任?”
话落,面前的男子吓得蹦起来,顾澈连连摆手:“不不不,公子,我不行的。”
文大郎心说,我当然知道你不行。
顾澈低声道:“这是公子的新征途,我一个小小的伙计不能够,也不配。”
文大郎轻笑:“你倒是会说话。”他退一步:“我还要忙着书斋的生意,到时候建设酒楼,你帮我跑腿,监工。”
顾澈脸皮涨得通红,激动道:“定不负大公子。”
文大郎冁然而笑,觉得越看顾澈越顺眼。
文大郎跟师老爷已经敲定了流程,他这边将买地的钱财送去,就开始安排人动工建造酒楼了,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约摸着是想在翻年元宵节左右开张。
因为有师老爷镇着,没人捣乱。
罗父听闻此事后,脸色变了变。他立刻派人将请帖送去文家,邀请文老爷听戏。
文父抹不开面子,犹豫着要去,被文大郎阻止了。
反倒是文灵出来劝说:“父亲,大哥,咱们家现在稍有起色,不宜与罗家撕破脸,且缓着来罢。”
如果晋罗两家联手对付文家,文家根本吃不消。
文父深以为然。
文大郎阴着一张脸,最后到底没说什么,甩袖走了。
文父愧疚地看着女儿,“是爹没保护好你。”
文灵摇头:“不怪爹,再说女儿现在也是好好的。”
父兄皆疼爱她,她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文大郎一个人精力始终有限,一边是家族产业,一边是酒楼,便让顾澈跑得勤。
文二郎听到消息,颇为吃味:“大哥,咱们家里又不是没人了。”
文大郎轻拍着他的后脑勺,嗔道:“那些都是琐碎活,你是发号施令的人,阿九能与你同论吗?”
文二郎被说服了。
文大郎问他:“你书念得怎么样?”
文二郎:“……”
文二郎溜了。
顾澈忙着处理酒楼事宜,天天早出晚归。
叶音也不管他,顾澈忙起来才好,没空乱想。她看着天空,还是同样的太阳,她却觉得比往日冷了。
顾澈吃着馒头喝着白水,一名工头走过来,“九管事,怎么吃这么寒碜呢。”
顾澈笑笑:“馒头加水顶饿。”
工头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九管事,日子不是你这么过的。你也得对自己好点啊。”
“你想啊,你倒下了,你家人怎么办。”
文大郎他们觉得伪装后的顾澈相貌平平,但工人们不觉得啊。
顾澈年轻,五官端正,又得主家看中,一看就是本事的。没多久便有人想给顾澈说媒。
但没想到顾澈已经成婚,儿子都四岁了。
工人们大惊,随后便笑顾澈也不是表面那么老实。
顾澈跟他们闲话家常,这些工人大多都不是本地人,工头原本是蜀地的。
提起故乡,他就是破口大骂,骂乡绅,骂县令,他们一家六口人,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他了。
听说工头现在找了个寡妇,工头撇撇嘴:“那婆娘心狠着呢,就惦记我的血汗钱。”
顾澈沉默听着,不发表意见。
果然,过了一会儿,工头又道:“不过她要是给我生娃,我也认了。”
工头诉苦,跟顾澈说他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有多难,但抱怨过后又道一句,反正比蜀地好。
“娘的,老子现在见着官兵都腿软。”因为记忆中,官兵出现就代表着又要征收各种税了。
顾澈默了默,道:“蜀地有那么难吗,我记得那边平原多粮。”
工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你还是年轻。地都在大老爷手里,咱们累死累活一年,给了租子,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顾澈又沉默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起身去看酒楼进程。
他看着工匠怎么建造,等人休息时,温和的提出一点建议,多半时候能收到好的反馈。但也不乏有人恼怒,认为顾澈在质疑。这个时候顾澈服软道个歉,基本就过去了。
酒楼建在闹市,顾澈跟街坊里都混熟了,还有乞儿跑来乞讨。
一般时候顾澈都给馒头,因为他自己也吃的馒头。
对于乞儿,他面上没有嫌弃之色,每次也把馒头好好放在乞儿的碗里。
一来二去,这些小乞儿都来找他。也不一定是乞讨,有时候就是想跟顾澈说说话。
因为顾澈不会对他们恶语相向,甚至还会教他们写字。那些字好难,他们学不会,可他们喜欢顾澈的声音,清泠泠的,像夏天晚上的湖水。
顾澈忙,叶音他们也没闲着。他们现在落脚的城市靠海,每天都有许多海产品售卖。
起初叶音只是为了尝鲜,后来她发现本地的海鲜种类里没有海胆。
叶音好奇问了问,当地人也是茫然。叶音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于是她特意在厅堂待到深夜,等顾澈回来跟他商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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