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雅雀无声。
……
曾姝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是她就是做了。
她对于李珫律的感情的确很深,但她并没有真正嫁给李珫律,和李珫律生活过,所以说到底,比起李珫律,她的家人在她的心中才是最为重要的。
太子哥哥自小宠她,小时候她有什么话都会和太子哥哥说,可是太子哥哥毕竟是男子,有些事给不了她有用的意见。
所以,那天夜晚,她越想越气,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她母后的寝宫里,把关于李珫律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曾姝原本以为最疼爱她的母后会和她一起痛骂李珫律这个瞎了眼睛的。
但是母后的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
——“只要你是公主,他就绝不敢休弃你。”
——“即使是你父皇那般爱重于本宫,这个后宫里依旧还有别的妃子,别的皇子公主存在。”
——“男子有着传承家族的责任,即使不是李家,王家陆家……这些家族中的男子又有什么区别,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多情郎。”
——“你呀,就是太任性了。李家官拜左相,李家公子李珫律面容英俊,学识不凡,而且你与他从小就熟悉,小时候他来皇宫里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天天跟在别人后面,就算你有时候任性耍脾气了,他也不会怪你,母亲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了。”
——“婚约可是大事,更何况这是你皇爷爷当初还在的时候就定下的婚事,不可能就由你说改就改的。”
——“再说,你那些弟弟年纪都大了,你与李家公子在一起,对于你哥哥是有助力的。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的孩子,虽然你还小,但你要知道等将来我和你父皇百年之后,未来只有你哥哥才能保护你……”
没有人觉得她是认真的,就连她宫里的宫女们也都觉得公主是在闹脾气。
一个人站在宫殿中,有那么一瞬间,曾姝觉得这个世界竟然有一丝丝荒谬,但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就是忽然觉得,从小到大一直坚信的一些事情像是被完全推翻了一样。
每个人都离她很近,可每一个人都无法感受到她的情绪,也无法理解。
或许,就像他们觉得的,她就是在闹脾气。
学子府的女堂是她要求的,李珫律在学子府的身份是她向父皇求来的,如果把他们一起赶出去,也许过程曲折,可她一定能做到。
可是,接着呢?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得罪了公主,一个公主未来的驸马,一个柔弱美貌的郡主,两者同时放在一起,傻子都能联想到什么。
即使婚约并没有如她希望解除,但她就是不想和那两个人再扯上关系。
曾经的爱,现在变成了憎恶。
既然不想见,那就不见。
曾姝身为公主,去学子府本来就是图个便利,现在没想法了,不去也就不去了,难道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先生到她父皇面前告状不成。
可是,一直留在宫里实在太无聊了。出去玩,前几次还好,后面却也过了新鲜,
直到脑袋里浮现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她记得,那位晏公子应该是教书的。
而教书的地方,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是一个叫做沈氏学堂的地方。
……
曾姝已经来到沈氏学堂好几天了,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因为她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看见晏家兄弟两。
直到她听说自己读的这个班先生姓晏,她才没半路跑掉。
没错,她女扮男装混进沈氏学堂里来读书了。
至今为止,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而在宫里那边,因为她之前一直出宫玩,也没有人知道她来这里。
曾姝小时候也听过课,作为皇家人说不上学富五车,但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要有的。
给晏陵代课的先生年级挺大的,教书的时候时候讲话慢慢吞吞,学生很容易睡着。可这先生又喜欢问人问题,最后导致十个站起来回答问题,五六个都因为瞌睡没反应过来被老先生要求罚站。
曾姝虽然也不在听,但老先生教的那几本书她小时候就学过,不知被先生问过多少遍,如今再问一遍,就算不能原模原样说出来,也可以说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曾姝才来学堂没几天就成了大家眼中的优等生,聪明人。
先生上了年纪,眼睛看不清,所以才没留意到学堂里平常下面的情景,他们这些学生可是前前后后看得一清二楚。
这新来的家伙每次上课就没认真看过书,一直在看窗外,就像窗外有什么好东西一样。
可是每次问题却又能回答出来,实在是让他们深感嫉妒。
学堂里的人不适应突然来这里的曾姝,曾姝同样也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尤其是她的这些同学们。
在学子府时,虽然不认识的人同样也多了一些,但一群人聚在一起因为彼此身份都非富即贵,总体看上去就像是平时参加的聚会一般。
只不过聚会的主题是追求风雅赏花品茗,而在学子府中却变成了高深一点的诗词歌赋。
但在沈氏学堂呢!
课上打呼噜,课后一群少年竟然像妇人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还经常幼稚得在走廊上奔跑,扔书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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