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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触电的感觉,而且电流不弱。
    更奇异的是,他在他弟弟后背上摸到了一滩湿滑的胶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总之冰凉的,滑溜溜的,绝对不是鲜血。
    不是鲜血就好!
    他来了精神,弟弟的后背他不敢再碰,他就抓住了傅西凉的一条胳膊,弯了腰往肩上一搭,然后转身朝着后门,生拉硬拽的往前爬。天上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爆炸之声不绝于耳,身后一片混乱,他听见了葛秀夫正在高声呼喊他的保镖。这个时候绝不可以起身,起身就会成为子弹的靶子,好在后门已是近在咫尺,他三爬两爬的就拖着弟弟进了去。弟弟高大沉重,昏迷不醒,后背还不知道蹭了些什么东西,让他无法触碰。扶着弟弟在门内靠墙坐了,他匍匐着伸出头去,想要确认葛秀夫的死活,哪知道未等他找到葛秀夫的人,一团黑影从门旁滚了进来,正是葛秀夫迂回的独自逃过来了。
    空中光芒一闪,傅燕云一边往后让路,一边看清了他那渗了鲜血的左肩。而他连滚带爬的滚进门来,先是回头唤了一声“强”,紧接着对傅燕云喘道:“快走快走,那个烟花——”
    话刚说到这里,“咣”的一声,别墅前门已经被人从外关上了。
    与此同时,后花园里爆发了一阵枪声。
    葛秀夫惊了一下,随即弯腰凑到傅燕云耳边:“人是冲我来的,现在我去扳电闸,你带着西凉趁黑往楼上去,我们躲一刻是一刻。”紧接着他望向了傅西凉,又是一惊:“他怎么了?”
    傅燕云恨透了他:“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托了你的福。”
    葛秀夫不再言语,东倒西歪的就要往电闸那边跑,可他刚迈出一步,整幢别墅内的电灯忽然一起闪烁起来。客厅方向传来了清脆的爆炸声音,是大吊灯上的十几枚玻璃灯泡一起碎裂,客厅瞬时陷入黑暗。
    随即那爆炸声音扩散开来,起居室和书房黑了,盥洗室黑了,大小厨房也黑了。后门门廊上的灯泡碎成了飞溅的玻璃渣子,傅燕云抬手一挡,脸没事,手背被灯泡碎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最后,连前院和后花园里牵扯着的电灯也黑了。
    傅燕云抬头望向葛秀夫,同时一把将傅西凉拖进了自己怀里:“怎么回事?”
    葛秀夫也是摸不清头脑:“不知道。”
    前门方向传来了枪声和仆人的惨叫声,傅燕云眼看形势不妙,架起傅西凉就往楼梯口走。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是上楼去,躲一刻是一刻。
    傅西凉毫无知觉,两条腿软绵绵的拖在地上,没有丝毫力量,偏偏个子又大,让人顾得了他的头、顾不了他的尾。傅燕云急了,连背、带拖、带拽,硬把他搬运过一段走廊,来到了楼梯口。
    葛秀夫的左肩几乎是在往外涌血,已经染红了整条左衣袖。右手抓紧了傅西凉的一条胳膊,他想要帮傅燕云一把,然而一道火光擦身而过,将那硬木楼梯扶手射崩了一角。
    碎木四溅,正是已经有人追上来了,已经摸黑对着他们开枪了!
    他们一动就会暴露行踪,不动又是彻底的等死。傅燕云靠墙站在楼梯口,死死的搂紧了弟弟的上半身。现在顾不得去恨葛秀夫了,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死一起死。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音。
    暴露在外的脸和手都感到了细微的刺痛,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外,有烟花的光芒一闪,在那瞬间的明亮中,傅燕云看见了葛秀夫那一脸的惊愕神情。
    葛秀夫正瞪着他那只搂着傅西凉的手。
    他不由得也低下了头,在新一朵烟花绽放出的红光之中,他看到弟弟后背正在渗出大量半透明的胶质,就在他这低头望去的几秒钟里,那胶质宛如有生命般,已经将他和傅西凉的下半身包裹了住,同时又向四面八方蔓延,一部分顺着走廊席卷向前,另一部分则是缠上了葛秀夫的双腿。
    电流声音越发的响了,他们的头发直竖起来,心脏慌得狂跳,略一动作就会引出空中的一道电光。
    空气变得凝固沉滞,他们像是陷入了一团蓄势待发的雷暴云中,云中此起彼伏的爆开一团团微光,在这闪烁不定的光明中,一粒子弹破空而来,然而不知是由于空气奇异的浓稠,还是未知的力量作祟,傅燕云和葛秀夫亲眼看见了那颗子弹由疾转缓,最终竟是悬浮于了半空。
    它再前进一尺,便会掠过葛秀夫的鼻尖、射入傅燕云的左眼。
    傅燕云盯着弹头,虽然心慌到了欲呕的程度,虽然略微一动便要和空气擦出一串火花,但他还是想要歪一歪头,避开那粒子弹。
    可就在这时,葛秀夫忽然低语了一声:“西凉。”
    他当即转动眼珠,斜下目光去看怀中弟弟,却是正赶上他弟弟缓缓抬起了头。
    又一朵烟花在窗外绽放了,在明亮的蓝光中,他看见他弟弟的银框眼镜早已歪得一侧上了额头、一侧滑到面颊。但他弟弟似乎毫无知觉。
    他弟弟依旧柔弱无骨的由他搂抱着,头颅以着别扭的姿势向上昂起,睁开双眼仰视了他。
    银灰色的胶质从他弟弟的眼眶向外流淌,泪水一般瞬间流淌了满脸,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也成了一色的银灰,仿佛是黑眼仁白眼仁全被打散了,他的整双眼睛、整个头颅、整具身体都已被那银灰色的胶质填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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