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我感觉陆大爷和陆二爷就是你的两个儿子,你认为呢?”
陆老爷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真敢起这样的坏心,登时后退了两步,被及时赶来的陆蕴人搀了住。陆蕴人身为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女子,听了这样消息,如何承受得住,未等陆老爷开口,她的眼泪已经下了来:“天哪,怎么惨事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我这是什么样的命啊。”然后含泪望向傅西凉:“傅先生,劳你为我问个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想拿我怎么样。”说着抽泣了一声:“我再给你添二十,你就放心的……打吧。”
傅西凉答应了一声,但是低头看着地上这位,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以他先前的斗殴经验,一方都倒在地上蜷成一团了,另一方就无论如何都不便再打了,再打就叫打死狗,打赢了也不光彩。
试探着往地上踢了一脚,他踢出了地上那位的不满:“嘿!爷们儿,你是没吃饭吗?”
“早上吃过了。”他说:“午饭没有吃。”
地上那位听了这番回答,特地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抱着脑袋又躺了下去:“狠狠的来!我要是哼一声,我是你孙子!”
傅西凉听得一头雾水,低头问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老爷这时站直了,对着地上发问:“你知不知道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你帮着我一家人自相残杀, 你缺了大德、做了大孽,还以为自己是好汉?”
地上响起反问:“你谁啊?”
“我是他们的爹?”
“你不失踪了吗?”
陆老爷一时哑然。
“你当爹的都不管儿女呢,让我管?”
陆老爷继续哑然。而众人身后的大白瓷缸里,李毓秀水淋淋的站起来,从缸中试探着迈出了一条腿。迈出去之后,他停下来等了等,见“他”弟弟正和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人说话,没有转过身再来毒打自己的意思,便将另一条腿也迈了出来。
他现在想起傅燕云,已经只用一个“他”字代替。
一边悄悄的爬出大白瓷缸,他一边也听清楚了前方几人的对话内容。及至他双脚落地站稳了,就见“他”弟弟对着地上那位又踢了一脚。地上那位被他踢得平移了小一米,然而依旧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再来一下!”
可“他”弟弟没有再踢,而是抬头问那一老一少:“他是不是有神经病?”
未等老头回答,他忍不住先开了口:“那个……你不懂道上的规矩啊?”
傅西凉扭头望向了他。
他认为“他”弟弟是个毫无品味的野蛮人,想必也不会领略自己的邪恶之趣。对于这种力大无穷的野蛮人,他便得灵活应对,不但不能死在他的大拳头下,还要和他拉上关系,顺藤摸瓜,顺着他,摸上“他”。
虽然是想明白这个道理了,但是面对着傅西凉,他还是有点打颤:“你要是把他打得受不了、求饶了,你就赢了;你要是办不到,他就赢了——你真不知道啊?”
傅西凉摇摇头:“不知道。”
李毓秀又道:“我倒是有办法治他,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我。”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他忽然跑过来对我说了一堆怪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你扔进来了。”
傅西凉想了一想,答道:“那你来试试吧。”又对陆氏父女说:“如果他把人打死了,你们作证,和我无关,让他自己去杀人偿命。”
陆氏父女听了,发现这位侦探甚是奇异,一阵糊涂一阵精明,实在令人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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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氏父女同意作证,所以傅西凉便依着李毓秀的言语,让陆老爷找出了一捆绳子,把地上那位五花大绑了起来。
地上那位这时隐隐有些发慌了,但是精气神不倒,绝不说半句软话。
李毓秀劳烦傅西凉把这人拎进了一间空厢房里,然后又向傅西凉讨回了自己那把匕首,跟陆老爷要了半截蜡烛。点了蜡烛进了空厢房,他关了门。
这回,终于到了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蹲在那人面前,他抽出匕首,在那火苗上反复烧燎着刀尖,那人见这个崽子一身邪气,还不住的翻着白眼冲自己冷笑,便是彻底的惊慌了:“你要干什么?”
李毓秀放下匕首,刀尖触到地上残留的几丝草屑,烫出了一股子青烟。
向着那人挪了挪,李毓秀忽然出手,三下两下就把那人的裤裆给撕开了。
“嘿嘿嘿嘿。”他怪笑四声,拿起匕首,重新把刀尖伸向了火苗:“你有没有吃过铁板烤毛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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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秀和那人也就在空厢房里待了十分钟,那人便是全招了。
那人自诩是条铁打的好汉,这回哪怕是被傅西凉打得骨断筋折了,也绝不会供出自己背后的主顾。但他没想到傅西凉这一派不讲武德,居然要对他下那样恐怖的毒手——那他就实在是没法忍了。
李毓秀则是意犹未尽,他就乐意看别人在他的邪恶之举下吓得瑟瑟发抖,短短十分钟,他还没看够呢。
那人夹着双腿跪在院子里,断断续续的做了坦白,陆氏父女一听,都有肝肠寸断之感——这人确实是陆二爷雇来的,而陆二爷和陆大爷是一伙的。陆二爷欠了巨额的赌债是不假,大爷在外的饥荒也不少,所以兄弟二人一合计,都打算立刻分家,先把债还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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