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凉若是个女性的美人,或是男性的名伶,这话还好说一点,至少听着还算合乎情理,为了争夺美女或者名伶和人大打出手,可以算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傅西凉那个体格,那个形象……
他感觉一般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和傅西凉腻歪在一起,看着都有点像是在偷汉子。自己真要是为了傅西凉开战,那么旁观者嘴上不说,心里也想不出好的来。
不打,憋气窝火;打,又怕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要不然就硬气一点,不要傅西凉了,免得傅燕云总要像只毒蚊子一样,伸着长吻过来刺自己一下。
可是……
他向前挪了挪椅子,把一只胳膊肘架上写字台,顺势以手托腮,歪头望向了斜前方那座大地球仪。
伸出另一只手,他缓缓转动了地球仪下方的摇柄,让这颗星球闪闪烁烁的亮了起来。
没想到那傻小子还说中了,自己竟是当真在这黯淡屋子里看起了发光的它。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回忆起了那一段光滑、紧绷、温暖的小枕头。
眼睛盯着地球仪,他心里想:“打不成,还可以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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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燕云走到院子里,看见二霞正在收拾院子。院子里放着两张躺椅,被二霞靠边摆了,躺椅旁的地上还扔着两只酒瓶子,一只空瓶子是倒着的,另一只还立着,几乎就是全满,但是一夜没盖瓶盖。二霞见傅燕云出来了,便问道:“燕云先生,这酒放了一夜,是不是不能要了?”
傅燕云弯腰拿起那瓶香槟,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把它递给二霞:“是,不能要了。”
二霞倒了那酒,继续扫院子。傅燕云回头看了纱窗一眼,向旁走开了些,叫来二霞盘问了一番,盘问到了最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惊人的情报,他发现葛秀夫昨夜竟然真就只是来看星星的。
可这就更透着奇怪了。
二霞说道:“燕云先生,早饭就在这儿吃吧。”
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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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阴不禁过,二霞随便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六点来钟。
而在她预备早饭的同时,傅西凉也睡醒了。原来他不知道世上还存留着“家”的气味,有张床便能睡,后来在燕云身上,他发现那温馨的气味尚存,就变得挑剔起来。
如今床单枕头都串了味,他躺着总感觉不能放松,所以睡着睡着便不睡了。懒洋洋的下了床,他先是走去撒尿,然后晃着回来,说道:“燕云,我浑身疼。”
傅燕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直在盯着傅西凉出神,听了这话,他放下腿坐正了:“怎么会浑身疼?”
“可能是累的。”
“你夜里干什么了、累成这样?”
“床上睡不下我和葛秀夫,我只好抱着他靠墙坐着,一直坐到我睡着。”
“他就让你那么抱着?”
“他不知道,他先睡了。”他皱了皱眉头,走回床前又趴了下去:“腰也好疼。”
傅燕云哼了一声:“你自找的。那是个什么宝贝,还用你整夜的抱着?”
“不是我愿意抱,是我没地方放他。”
“院子里不是有躺椅吗?你把他放躺椅上不就得了?”
“躺椅是在院子里的,总不能让他在院子里睡吧?”
“你就不会把躺椅搬进来?”
傅西凉愣了愣:“对啊,我忘了。”
傅燕云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哪里最疼?”
“腰,还有肩膀。”
“给你揉揉?”
“腰不能揉,会痒。”
“葛秀夫枕着就不痒了?”
他背过手,指了指自己的腰侧:“枕着不痒,不碰这里就不痒。”
傅燕云顺着他的脊梁骨向下一滑,指尖划过后腰,结果立刻被他打开了手:“这样也不行。”
傅燕云往前挪了挪,伸手揉按了他的肩膀:“真是劳苦功高,抱葛秀夫抱得浑身疼,我还得过来给你解乏——”他停了手:“我就纳闷了,那么个鬼头鬼脑的东西有什么可抱的?”
傅西凉抬起头,给了他一个侧影:“我不是说了嘛,不是我想抱,是没有地方放!”
然后他趴了下去:“再说他怎么鬼头鬼脑了?我看他挺顺眼的。”
傅燕云继续给他揉肩膀,揉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哪儿疼?”
“大腿也疼,膝盖也疼,还有点头晕。”
“是不是还想睡?”
“不想睡了,睡不着了。”
“昨晚喝了多少酒?”
“就喝了一口香槟。”
“怎么没多喝点儿?”
“不想喝。”
“他没对你劝酒?”
“没有。”他又朝着傅燕云的方向转过了脸:“你放心,他没有勾搭我去吃喝嫖赌过。他要是想哄我去做坏事,我早和他掰了。我再怎么喜欢他,如果他对我不好,我也是不会和他好的。”
傅燕云一下一下揉按着他的肩膀:“有些坏,可不是单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的。”
“正好。反正你总骂我没有眼力见儿,你们用眼睛一看就明白的事情,只有我全看不懂。现在好了,大家都看不出来,我们扯平了。”
傅燕云对着他的后脑勺皱眉头:“胡说八道,什么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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