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心想,她才不稀罕。
都决定要离京了,就是决心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回归自由的人生。
她不至于再留恋什么。
明恬低着头把镯子褪了下来,放到燕云朝身前的案几上。
陛下,臣女回去了。
燕云朝不耐地看了看外头昏暗的天色。
她倒是挺急切。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燕云朝也再没什么拖延的理由。
于是嗯了一声:朕还让锦绣她们在这里照顾你的起居,有什么事,只管差人去宫中找朕。
明恬应了句是,燕云朝又道:等第三场法事的时候,朕再派人来接你入宫。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些难以察觉的不舍,淡道:去吧。
明恬立时转身下了马车,干脆利落,脚步轻快地朝靖国公府门处走去。
燕云朝撩开车帘,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收回目光,觉出了胸口的异样。
那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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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明恬入宫前,把靖国公府库房的钥匙交给了顾婉清保管,顾婉清便也时不时会来国公府巡查一番,买了几个仆婢,让他们负责宅院的日常打扫。
明恬回府的时候,发现各处庭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根本就不像是没有住人。
她心中感动,歇息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便去武安侯府找顾婉清去了。
顾婉清得知她回家小住,非常高兴。
妹妹,你如今是内廷女官,还能休假回家的么?
明恬随便编了个理由:最近宫中没有我什么事,我便告假回来了。
真好,顾婉清笑了笑,又叹道:可惜如今京城禁止宴饮,街上的铺子也没几个开的,要不然还能和你一起出去逛逛。
明恬只觉得她这嫂嫂有时候比她还大胆。国丧这等大事,顾婉清竟然在这里惋惜没什么好玩的。
明恬道:我今日来找嫂嫂,其实是有事相求。
顾婉清拉着明恬在榻上坐下,正色道:你说。
之前不是与嫂嫂说过,我打算等京城事了了,回青州老家吗?明恬道,那这京城国公府的宅子也用不上了,等过阵子,我想请嫂嫂帮我变卖出去,得到的银钱和现在库房里的那些物什,嫂嫂留一半,剩下的差人给我送去青州祖宅即可。
顾婉清面色微变: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明恬毕竟是打算自己离开,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免得届时被新帝迁怒。
新帝又不喜欢她,更何况到时候法事完成了,恢复记忆,那就更对她没什么执念了。
届时明恬已经离京,新帝或许恼怒于她的欺骗,但不至于为此大费周章派人寻她。等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忘了。
到时候,明恬家中的这些财物,就可以被运回青州。
而现在,明恬要避人耳目,显然无法带走。
明恬道:不是现在,就是想请嫂嫂替我做些准备。如今国丧时期,做什么都不方便,等国丧过了,嫂嫂再帮我张罗吧。
顾婉清想了想,点头道:你若心意已决,嫂嫂就帮你办好。
明恬应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顾婉清:这是给舅舅的信,最近朝中事忙,我不便去打扰他,还是等新帝登基大典过后,嫂嫂再找个时间给舅舅送去吧。
顾婉清奇怪地看着她:你这一番交代,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她在筹谋什么大事一般。
明恬笑着抱住顾婉清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只是家书而已,嫂嫂别多想。
这信里隐晦地告诉舅舅别再往下查了。
她在新帝那里已经暴露,万一赵太后知道此事,只追究她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再把舅舅牵扯进来。
舅舅毕竟知道她的怀疑,根本经不住拷问。
而嫂嫂什么都不知道,并且她的父亲武安侯在朝中颇有分量,当年事发时都能在明家的一片混乱中保住爱女,现在当然也能。
赵太后没必要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重臣之女下手。
明恬虽然很想知道当年案子的真相,但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因此丧命,甚至再牵连到自己挂念的亲人,那她宁愿装糊涂。
没有什么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明家的冤屈已经洗脱,或许对这时的她来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婉清听明恬如此说,便无奈地点了点头:行,我记着。
交代好这两件事,明恬便回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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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内。
赵太后正在与崔姑姑说着送明恬离京的事。
哀家问过华真道长了,赵太后道,第三场法事结束的时候,皇帝可能会昏睡几个时辰。到时候趁他不在,我们赶紧送明氏出京。
崔姑姑忧心忡忡:若是之后陛下怪罪下来
怕什么,赵太后眼里闪烁着愉悦的精光,若是顺利,到时候他就又会把明氏忘了,哪里还会在乎她离开不离开?
先帝终究是没撑到第三场法事。他人都不在了,华真道长如何做法,还不是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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