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是她将一切想的都太美满。
明明是交易,是利用,他早就告诉过她。
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却仍旧抱着可笑的幻想,幻想这一切会不会不止是利用。
她还曾庆幸过,不管怎么说,向来孤身一人的自己拥有过名义上的兄长,便也算有了家的羁绊。
就在此时,各种情绪侵蚀之下,裴娇的心疾再度发作,她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宁长旭还欲要出口讽刺,这时脖颈处的锋利扇骨刀刃径直朝着他的颈侧刺去,他立刻侧身躲过,可是颈侧还是留了一道血口。
顾景尧见裴娇双眉紧蹙地捂着心口,眼神阴鸷地盯着宁长旭,找死。
宁长旭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冷笑一声,怎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要论利用,你可不比我差。你知道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么?
据说所知,你先前三番五次利用她欺骗她,甚至还想杀了她,我说的对不对?
顾景尧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眼底淌着浓郁的狠戾,便连握着扇柄的指骨都在用力。
曾经的一切,都是他最为忌讳的一切,如今这些被他当着裴娇的面抖落出来。
像是撕开一层血淋淋的遮羞布,他表面虽看起来冷静,可是袖中的手却慌张地在颤抖。
据说所知,当时她被你的手下卖给了灵渊仙府?便连眼珠子都被挖了。
宁长旭看着他逐渐暗下来的面色,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噢,她还为你挡了一剑。在心口留下了一道伤疤。
顾景尧眼底猩红一片,额角青筋狂跳。
十四根扇骨的攻势更为暴戾凶猛,于空中划出道道冷戾的残影,他的攻势变得毫无章法理智,只想着叫他闭嘴。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
裴娇好不容易愿意留他在身边,若是叫她再回忆起这些。
她会不要他的。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她头也不回离去时的场景,整个人都因被那种浓烈的绝望和窒息感包裹,便连握着扇柄的手都在抖。
在这短短的分神刹那,顾景尧便被宁长旭挥舞的长刀砍中肩颈。
猩红的鲜血飙升,像是决堤的水溅了他半张脸,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如同染了半面血红的芙蓉妆。
顾言玉!裴娇被洒落在地的一大滩猩红血液刺红了眼,不由得失了声。
宁长旭提臂收起长刀,长刀上残留的血液于空中飞溅出一道秾艳的弧形。
他冷漠的视线于二人身上流转,此处乃是羡渊,这里的天地法则都是我所创立的,你要知道,就算你在外头再怎么猖狂,进了我的法则之地,我想碾死你都无比简单,所以我劝你们便都不要挣扎了。
第89章 、在其板屋(二十一)
他浑身是血,周身的气息趋向于一种鱼死网破的癫狂,那种狠戾和杀意便是让宁长旭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铜镜的声音在裴娇脑海之中响起,在法则之力下,你们是很难对抗宁长旭的,这也是为何他要引你们入羡渊的原因。
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顾景尧若是想要对抗他,怕是真的要拼出个两败俱伤,而且你也会受此波及。
裴娇蹙眉盯着周围的兵马俑,她看着二人之间的灵力的碰撞越发极烈,更是心急如焚。
顾景尧受了伤,更何况他面对的敌人可是魔域的另一位君主。
怎么办得快点想办法。
换作之前,裴娇定会趁机逃走,但是顾景尧在虚无往生镜中救了她,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必须要带着他平安离去。
她提剑击退那些兵马俑,下意识摸到了怀中的锦囊。
这个锦囊便是进羡渊之前荣华给他的,她不由得回想起荣华说的话
宫主,若是你在羡渊城里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人,这个锦囊或许会能帮助你。不过在此之前,最好不要打开它。
一时之间,裴娇醍醐灌顶。
难道荣华早就知道了宁长旭的真实身份?
也是荣华陪伴宁长旭的时间本就比她多,可能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起初裴娇并未将这枚锦囊放在心上,可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枚锦囊上了。
裴娇迅速拆开了锦囊,却发觉里头并不是什么厉害的符纸法宝,而是一片雀羽珊。
看着那枚雀羽珊,裴娇一时愣在了原地,差点被后头的兵马俑举刀削了脑袋。
好在她及时仰面避过,可脑子却转不过来一片雀羽珊,是什么意思?
不过荣华可不是富贵那小子,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
一旁杀气腾腾的兵马俑围困而上,裴娇踩上王佣的肩头,借力避开身侧的长刀,雪白的裙裾翻飞,映衬着耀眼的刀光。
在闪躲身后的刀剑之时,她的视线迅速绕过殿内的琳琅的壁画,瞥过壁画中鲛人尾上烙下的奴印,最后停留在殿中央那枚静静立着的雕塑上。
雕塑旁盛开着一簇簇雀羽珊,恍若孔雀开屏一般绮丽绚烂,羽根通透坚硬,大片的羽瓣卷曲,透着蓝绿色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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