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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亮了,他一夜未睡,眼睛红得全是血丝。
    医生在里面和时宴擎苏婉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时郁受了刺激,暂时不想开口,也不愿意和他人交流,身体各方面指数虽然有些差,但没有危险。
    嗓子也没有问题,她是可以说话的,只是不想说话。
    不过若是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改善,就需要找专门的心理医生了。
    时宴擎和苏婉都知道,时郁只和荆谓云在一起,知道时郁发生了什么的,也只有荆谓云。
    苏婉还算冷静,时宴擎就没那么淡定了。医生走后,他直接冲了出去,一把揪起荆谓云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时,不知想起来什么,又放下了。
    那一刻,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你和小郁,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荆谓云无意识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暗沉,那是和时郁一样的空,什么情绪都没有。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吃东西,他嘴唇干裂,唇角处却有一处似被人咬破的伤隐隐往外渗着血。
    “你说话啊!”时宴擎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气急了,抓着他用力摇晃。
    偏偏少年不做任何挣扎,全然没有之前狠戾的模样。
    此时的他,就像是生长在路边的一颗杂草,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这种无力感,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荆谓云恍惚间想起,曾经也有人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来着。
    他好像知道大小姐为什么那么爱睡了。
    因为睡着了,就不会难受了,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了,就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就能逃避所有了。
    那些在黑暗里造就的扭曲人格,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大小姐隐瞒的,逃避的,不想说出口的。
    他都知道,也能全盘接受。
    时郁,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听一听我的回答呢?
    我不是说了,“没人能强迫大小姐做不喜欢的事。”
    包括他。
    荆谓云死死咬着牙关,全身绷紧,攥在手心里的大拇指,用力抠着那处的皮肉,直到指缝里全是血,也不为所动。
    是他的错吗?
    是他把大小姐逼得太狠了,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明知道她要走,却为了那可耻的私欲,装可怜,博同情,不惜一切用各种方式,让她离不开自己。
    荆谓云,你怎么这么会耍心机呢?
    你为什么要把那一套方式用在大小姐身上啊!
    “砰——”
    时宴擎松了手,荆谓云身子往旁边栽去,撞上长椅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他跌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有什么无法言述的东西在身体里翻搅肆虐着,压得人喘不上来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脖颈,每一次呼吸都越收越紧。
    荆谓云本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哭了。
    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疼啊。
    大小姐,我好疼……
    嗓子像是灌了开水,灼烧一般的疼,嘶哑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时宴擎和苏婉又说了什么,荆谓云听不见,好似在那空寂虚无的世界中,只剩下少女绝望的神情。
    她说。
    “荆谓云,是我欠你的。”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在耳边。
    荆谓云垂下眼看去,右手手腕上一只猫爪撞到了医院走廊上的长椅,它轻飘飘地晃着,一下接着一下。
    “叮——”
    那一瞬间,荆谓云感觉自己疯了。
    他死死抓住猫爪,用力攥紧,看不清,听不清,唯有掌心丝丝缕缕的痛意格外真实。
    他看着猫爪的纹路,感受着金属冰凉的触感,想象着那天,大小姐是怎么将它戴到自己手上的。
    然后,有点后悔,为什么他当时要那么听话,而不是睁开眼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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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苏婉找来了南城最有名的心理医生,大概是在业界内享誉盛名的那种。
    那是一个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并没有一身正装,而是穿着休闲宽松的衣服,表情温和,笑着和苏婉说了什么,走进了独立病房。
    床上的少女美得不可方物,如精心制造的娃娃,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她这样睡了多久?”许衡说着,扫了一眼病房内的设施。
    医院总是有种压抑的感觉,哪怕是再好的VIP病房也是一样。白花花的墙壁,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和床头上方输氧救治的各种仪器。即使那些仪器只是为了防患未然,只看一眼,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这样的环境可不行。
    “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了。”苏婉眉头紧皱,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愁。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突然躺在医院,苏婉已经在尽力保持冷静了。
    她们一家人,聚少离多,是散养式教育,并不过多干涉孩子的生活。有时候苏婉也在想,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多陪陪这个孩子呢?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事,当时的一些行为,仿佛无意识一般。
    直到近期时郁发生了各种事,不再像以前一样无礼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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