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还记得初见时抑时的场景,他年纪不大, 却是掏心掏肺的对谁都好。
像个到处发光的小太阳,脑子够用, 学习也很好。
时抑比时郁小一岁, 据说是烈士子女,国家有定期的生活补助, 但因为年纪太小, 住其他亲戚那里可能会遭到报复,无奈之下便送来了福利院。
有不少人慕名找来, 想要收养照顾时抑, 全被他拒绝了。
他真的太好了, 好到怕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和麻烦。
好到在这样的情况下, 还能笑着对其他福利院的小朋友说:“我们不是被抛弃了, 而是相遇成为了一家人。”
时郁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时抑其实本名不姓时,名字也不是单字的抑。
他叫傅云礼,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平步青云的云,克己复礼的礼。
只是在某一天,傅云礼发现了黑暗角落里从不与众人一起玩闹的时郁。
然后像个小太阳一样,猝不及防地闯入进去,想要将人拉出那片漆黑的无人之地。
“你是不是有点抑郁?不过我觉得你好像还有点自闭。”
傅云礼挨着时郁坐下,也不在意女孩不理自己,和她说了好多好多话。
这一说就是近一个月。
某天,他突然拿来了纸和笔,在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时抑”二字。
时郁没看懂,茫然地看着他。
傅云礼把纸举在时郁面前,笑容灿烂又耀眼,“时郁,时抑,这样我们就把抑郁分开了,它就再也不会找上你了!”
时郁还是没懂,她那时完完全全陷入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不像同龄的孩子那般,会哭会笑会闹。
但她隐约能感觉到。
这个男孩子很好。
时郁小心翼翼试探着叫他:“小……小抑?”
“嗯!”傅云礼应了。
他告诉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他还是傅云礼,不过他也是她一个人的小抑。
时郁问他为什么。
傅云礼说,他的父母救了好多人,因公殉职。他也怨恨过,抱怨过,为什么父母要离他而去。
他其实不想听到那些夸奖,他只想要爸爸妈妈回来。可那些被救的人,总是哭着跪着在他面前说着对不起,还有感恩的话。
傅云礼无法理解。
他想,他也像爸爸妈妈那样,去帮助人,也许就能懂爸爸妈妈当时的心情了。
所以,傅云礼总是会不留余力地去发光照亮身边的人,哪怕他自己仍然在迷雾中,找不清前方的路。
那一刻,傅云礼不是烈士子女,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茫然无措的孩子。
他不懂“善意”是什么,只是模仿着爸爸妈妈,试图用这种方式,感受到父母的爱。
但他还小,所以他现在只能帮助时郁一个人,不能像爸爸妈妈那样救很多人。
或许,傅云礼是想在时郁身上找到父母离去的原因,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们这个年纪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梁恬的声音,让时郁回过神来。
“荆谓云?你怎么不进去呀?”
“刚到。”
化妆室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被从外面推开。
梁恬先走了进来,荆谓云紧随其后。
“时郁,醒醒,别睡了。”梁恬推了推时郁,把人叫醒。
时郁没法继续装睡下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扫了一圈化妆室,没发现有其他人,最后把视线停留在荆谓云身上。
那意思很明显,等着人抱着她走呢。
荆谓云秒懂,上前一步,正要俯下身来抱人,就被梁恬拦住了。
只见梁恬不赞同地摇摇头,“她今天的裙子被抱会皱的,而且,你觉得她这一身衣服,适合被人抱吗?”
时郁脑子不清醒也就罢了,这荆谓云怎么也跟着胡闹。
梁恬不理解,也无法理解他们两个的脑回路。
时郁抿着嘴,不悦地踢了踢腿。
下一秒,荆谓云便蹲下身子,单手托着大小姐的脚,另一只手拿起放置在旁边的高跟鞋,帮人穿好鞋子。
这默契也是没谁了。
荆谓云绝对是走火入魔了。
他仰起头看大小姐,她今天难得的化了妆。
少女底子很好,皮肤白皙光滑,只简单上了层打底,又勾了眼线,一眼看过去,五官更加立体生动,懒倦感中夹杂了几分妖冶。
美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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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包厢是专门招待这些富家子弟的,更不要说今天是时家大小姐领同学来玩。
安排的房间自然也是最好的。
一眼看过去,时郁差点以为自己来的不是会所,而是宴会厅。
房间布置的高贵又优雅,十几名服务生穿着燕尾服早就等候在门口接待众人。
各种水果甜点饮料摆了好几桌,桌上甚至还放了红酒等一些不知名的酒类。
时郁不认识,她很少喝酒。
但她认识那个长高有几米的大荧屏,还有旁边的泳池,和角落里的大秋千。
嗯?秋千?
会所放这东西干嘛的?玩吗?
时郁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指,音乐有点吵,荆谓云只好俯下身去听大小姐的吩咐。
只听,大小姐指指角落的秋千,淡声道:“我要玩,你来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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