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缓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尽全力把整个人都包在了锦被中,侧躺着蜷起身子,努力假装镇定不让自己颤抖。
这就是家族。
一人荣,万人荣;一人损,万人损。
若是最后赢的人不是表哥,那么他们镇国侯府最后又会落个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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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宫中,惠贵妃穿着单薄的衣衫,正站在雕花的窗前拨动着案上精致的银炉。
袅袅香烟从炉中蜿蜒而上。惠贵妃低头深深地嗅了嗅,沉醉地舒着心中的郁气。
忽地,肩上一暖。
惠贵妃微微低头,只见身上被披了一件雪白的,绣着银边的狐皮大氅。
抬起手抚过柔顺如云的皮毛,惠贵妃稍稍偏了偏头,即使没有看见,她也知道身后是何人:“幼薇,我不冷的。”
怡妃却恍若未闻,只是按着惠贵妃道肩膀道:“这也是三九伏天,姐姐以前在清凉殿时落下了病根,还是要多多养护为好。”
惠贵妃轻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银勺,拢了拢领子,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有什么病啊痛啊的,也都养好了。也就是你,总是放心不下。”
怡妃看着惠贵妃,神色有些莫名,低声自语:“是啊,我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你说什么?”惠贵妃已经往殿里走了,因此没听清身后怡妃说的话。
怡妃回过神,走到了惠贵妃的身边,摇着头笑道:“没什么,不过想到今儿个绣青跟我说的一些事,觉得有趣,想要和姐姐一同分享一二。”
“怎么?”惠贵妃走到榻前坐下,端起一杯参茶啜了一口:“是老六那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么?还是说这京城高门大户,又有哪一家出了些尊卑不分的笑话?”
惠贵妃如今年龄大了,儿子也不在身边,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听些京城的轶闻。
因着不愿插手儿子的后院,所以六皇子府下面的那些你争我斗惠贵妃也就偶尔听六皇子妃说上一些,不会多管。
不过惠贵妃掌管后宫诸事也是忙得很。所以那些外面的事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六皇子妃先说给怡妃听,再由怡妃拣着惠贵妃感兴趣的转述传达。
“还不是荣国府。”怡妃想到那些棋子递上来的有关荣国府的消息就觉得好笑,他们家不去排一出大戏真的是浪费了那么多唱念做打的人才。
“哦?”惠贵妃果真来了些兴趣:“他们家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年前不是被阿喻打了么?怎么,这伤还没好,又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因着那贾二公子,是老六府中那个贾元春。”怡妃摇了摇头,看上去是极其的无语:“贾元春的弟弟不是因着那一番什么文谏武战被国子监除名了么?贾元春觉得心中委屈,便去找老六求情,想着让老六出个面,好让国子监网开一面,继续让她的弟弟读书。”
惠贵妃直接皱起了眉,放下了茶杯很是不悦:“不过一个侍妾罢了。让老六去求情?她以为自己算是什么牌面的人物,又把老六当成了什么?”
这种事,若是六皇子真的做了,恐怕第二天陛下的御案上就会累着不少天下书生对六皇子的口诛笔伐。
“姐姐莫要动怒。”看着惠贵妃有些生气,怡妃细声安慰:“不过一个侍妾,为她伤了身子,倒是不值当。”
惠贵妃道:“你继续说。”
“就如姐姐说的,老六自是不可能答应贾元春。那贾元春见老六这边的路行不通,就去求了绣青。”
六皇子妃孟绣青的祖父,乃是当朝帝师,门生遍布天下。父亲则是现任国子监祭酒。贾宝玉若想要重新入学,求六皇子妃倒的确是一个很明智的做法。
惠贵妃默了一下,显然是被贾元春的蠢给震惊到了。沉默良久才道:“绣青怎么说?”
怡妃嗤笑一声:“绣青自是没有答应的。那贾元春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家书中便隐晦地提及了此事。”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怡妃面容上的嘲讽愈发明显了:“那贾府二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见女儿和儿子受了委屈,也去信一封,向自己的哥哥王子腾求助。”
惠贵妃听到这,靠着凭几,乐不可支:“这王大人现在恐怕是正怨着他的好外甥呢。贾二夫人这么做,可不是自找没趣么?”
“那可不。”怡妃的眼中也漫上了笑意:“贾大人和贾王氏前些天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上王府拜年,据说王府直接将拜帖退了回去。那贾大人气得,把自己的儿子又是一阵好打。伤上添伤的,这种大好的日子,也真是晦气。”
要不怎么说怡妃手段高呢?
大年初一是贾元春的生辰,怡妃特意赐下不少赏赐。
贾元春见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都不愿理会这件事,只得把那些新得的珍宝如流水一般的送去了荣国府。琢磨着贾宝玉此番难免郁结,便想着用这些珍品哄着自家弟弟开心。
这本是长姐对弟弟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任谁都无可指摘。
偏生这节骨眼上,京城诸多眼睛都等着瞧荣国府的笑话。贾元春这一动作,二皇子府和王子腾也自是得到了消息。
最后,贾宝玉是开心了。王子腾见着贾家不知悔改却是怒火中烧,心中有气自是不愿和贾府继续往来。
舍去几件宝物,换得王家贾家交恶,埋下所谓四大家族不和的火种。若是甄贵妃所倚靠的四大家族从内部分崩离析,到时候所爆出来的阴私,恐怕就够二皇子党一阵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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