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缓抬头看了一眼十一皇子和云清喻,又快速低下了头:管中可窥豹。难怪四王八公在表哥登位后被清算了个干净。
就在云清缓胡思乱想时,隔壁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就是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嚣张地嚷嚷:“人谁不死?…………将来弃国于何地?”
云清缓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隔壁房间的墙壁:这不是贾宝玉的经典之言——论‘文死谏’‘武死战’之孰功孰过么?难不成今儿就这么碰巧,居然遇上了他?
再一看,十一皇子和云清喻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十一皇子顾忌着身份,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和煦的笑容莫名的有些冷。
云清喻倒是没太多顾虑,直接重重地放下酒杯,冷笑:“好一个只顾邀身后之名,好一个只顾图汗马之功。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的口无遮拦,胆敢高谈这等不堪入耳的大论。”
说完,就直接起身,看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很明显是要去找对面之人的麻烦。
之后不知到跟着贾宝玉一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贾宝玉的声音又起来了:“国子监算什么?不过一群沽名钓誉,碌碌为为的禄蠹罢了。和那种浊臭逼人的男人待在一块,哪有跟着女儿家的清爽。”
可能是喝多了酒,又可能是被逼着入国子监读书,让贾宝玉埋在心中多日的怨气终于爆发:“要我说,这武将死不过是他疏谋少略的,自己无能。这文人死,也不过是因着意见不合,胡弹乱谏而一时气涌。打了几场仗,念了几本书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谁知死得这么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不是沽名钓誉,又是什么?还不如去那山野村间,随着一场风化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云清缓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居然能亲眼见到加强版的名场景,好激动,好兴奋。就是不知道二哥会把贾宝玉那个脑残给揍成什么个猪头样。
果不其然。
在云清喻出去后不久,隔壁房间直接一阵鸡飞狗跳。
因着房门大开,动静直接清晰地传了过来,伴随着云清喻滔天的怒火:“我还当是哪家的公子哥,原来是荣国府二房,贾将军的侄子,工部员外郎贾大人的儿子贾宝玉啊。”
云清缓没忍住,直接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荣国府二房,贾将军侄子,工部员外郎儿子。
他二哥怎么能这么有才。
这话要是传回荣国府,王夫人估计都能气得晕过去。
云清喻的嘲讽还在继续:“我倒是不知,原来贾公子如此看不起我们这等勋贵清流之家。就是不知贾公子此言,又将荣宁二公置于何地呢?”
荣国公贾源,宁国公贾演,就是靠战功起家。贾宝玉这么说,岂不是把两位先祖都毫不留情地批判谴责了一顿。
贾宝玉正要说话,谁知云清喻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再有,贾公子你自己住着琼楼玉宇,食着锦绣膏梁,却可笑至极地嘲讽着为官之人都是禄蠹。贾公子,恕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贾公子此言,又是何等高深意义?”
这简直就是在明着骂贾宝玉又当又立,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同行之人都出自贵胄之家,也有不少在国子监读书。本就不满意贾宝玉的言论。
如今见有人出言教训,也就乐得在一旁看戏。竟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为宝玉说上几句话。
不过贾宝玉不慌,并且很有自信地清着嗓子:“这位公子,佛门有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身在富贵自不是心中所愿。奈何古人又言:父母在,不远游。若是弃长辈而去,岂不是成了那等不忠不孝之人……”
谁知,贾宝玉的话还没说完,迎来的就是云清喻的一记不声不响的暴揍。
十一皇子在雅间听了全程。待到贾宝玉说起什么不忠不孝时,行云流水地倒了杯茶,眸子却更加冷了:“就他,也配提忠孝二子。”
云清缓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连荣宁二公都能够骂进去。再用忠孝做遮羞布也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起了些。
第1卷 第56章
最终贾宝玉是被人抬回荣国府的。
云清喻可谓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拳拳到肉,直把人给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就这,还是和贾宝玉一同喝酒的公子哥们好说歹说才堪堪劝着拉住。
等到消息传回荣国府,别说王夫人了,就连贾母都是脚下没站住。还是扶着鸳鸯的手,才险险没有摔倒。
待贾母被鸳鸯搀着急急地走进宝玉的屋子里时,见贾宝玉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俊脸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顿时“心肝肉儿”的嚎啕大哭:“我的宝玉啊。这是哪个天杀的做得,怎么把宝玉害成了这副模样?”
袭人早就从茗烟那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此时恭敬地站在一旁,把今日在泰和楼云清喻和贾宝玉起的争执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不掺杂一点个人情感。
袭人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一向偏着宝玉,可是她更清楚这件事确实是宝玉有错在先。
本来袭人是想暗中提醒贾母和王夫人,对方毕竟是镇国侯府的小少爷,咱们也不好闹得太大。
谁知她却忘了贾母和王夫人是个最护短的,又向来把贾宝玉看的和命根子一般。听了是云清喻下的手,不管不顾,当即便说要去镇国侯府讨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