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掩下眸底的仓皇,温声笑笑,想接过小猫儿手里的珠串,少年人的声线清清冷冷的,像碎玉落入山泉,他语气柔和:“何必劳烦往往。”
小猫儿哼了一声,抓着红玉珠串不放手。倏尔,她往前蹭一蹭,哎呀一声,脚下不稳,整个人跌到少年人的怀里。
江鹤声下意识揽着她,怀里的小猫儿扑腾两下,软乎乎的小脸儿贴上来,她仔仔细细瞧着少年人瑰丽的眼睛。
清透漂亮的眸子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一片灰白,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神情。
红衣少年如往常一般笑着,温温柔柔,像个高坐神坛的尊像,漂亮得耀眼,却仿佛隔在云端,并不真切。
“唔——”
秦小猫儿有些不开心,因为她觉得,她的漂亮哥哥现下似乎很难过、很害怕。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秦晚妆缩在少年人怀里,眨了眨眼睛,小脑袋搁在江鹤声肩头,想要哄一哄漂亮哥哥,她轻声喊:“漂亮哥哥呀——”
“我在。”
少年人应。
秦晚妆转了转小脑袋,夜市柔和的黄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如潮水一般漫进来,衬得少年人的侧脸愈发清瘦冷白,带了些清冷气,愈发像一只精致易碎的瓷器。
秦小猫儿看着她的漂亮哥哥,眉眼弯弯,对着少年人的侧脸,轻轻啄了啄。
洗梧江的江水浩浩汤汤,在月光下,堆起雪白的浪,浪拍河岸,松松缓缓的声音,带着纯白的月光,一并涌进来。
少年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乌黑长睫轻轻颤抖,他指尖泛白,微微怔愣,他偏头,眉眼轻弯,神情鲜活了几分。
他哑然一会儿,正想开口,小猫儿却反扣住他的五指。
“漂亮哥哥。”她又叫。
“嗯?”
江鹤声抬眼看着秦晚妆,眸光清和,尾音扬高,他的神色舒展了些,微凉指尖穿过秦晚妆乌黑的长发,帮小姑娘将散乱的发丝理了理。
红衣少年笑道:“往往,你该回去睡觉了。”
秦小猫儿仔细瞧着他,觉得她的漂亮哥哥现下活过来了一些,就像一颗草沾了露水后,勉强不再那么半死不活,冒出了点儿鲜绿的草尖尖,却还是蔫儿巴巴的。
秦晚妆轻轻嗷了一声,敷衍她的漂亮哥哥,心里却叹气。
哎呀,漂亮哥哥真难哄。
若是漂亮哥哥亲一亲她,她早就高兴得连北都找不着啦。可是她亲一亲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却只让她回去睡觉。
睡觉是什么要紧事,一文不值呐。
可恶。
小猫儿很发愁,但是小猫儿不说。
“往往?”江鹤声久久听不见小姑娘的应答,揉了揉秦晚妆的长发,偏头注视着她。
清冷瑰丽的眸子里又染上笑,笑容却未达眼底。
“漂亮哥哥,前面堵住啦。”酥酥甜甜的声音。
江鹤声轻轻嗯了一声,小姑娘叩住他的手,牵着江鹤声下车,不顾车夫的劝阻,往人群里钻,她开口道:“我带漂亮哥哥出去玩儿。”
没有把漂亮哥哥哄开心,她才不要回去睡觉呢。
她可是顶顶有担当的好姑娘呢。
人流喧嚷拥挤,街道上摩肩接踵,少年人又素来爱洁,微微蹙眉,前面到处钻的小家伙儿倒是十分快乐,他轻笑一声,眉眼舒展下来,跟着秦晚妆往前走。
秦晚妆停在一处糖画儿摊前。
卖糖画儿的老人瞧见两个人,笑得慈祥:“小姑娘生得真漂亮,我远远瞧见,还以为是仙女娘娘下凡了。”
“谢谢翁翁。”
酥酥甜甜的声音。
秦小猫儿耳尖红红,很开心,半晌,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往漂亮哥哥身后躲,却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哄漂亮哥哥,止住了脚步。
老人又看向江鹤声:“公子,给小姐买个糖人儿吧。”
红衣少年立于糖画铺前,浑身的矝雅气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现下却垂首,正欲取银子,却被秦晚妆拦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轻声道:“往往。”
这会儿,秦小猫儿已经吧嗒吧嗒绕到糖画铺里面,放了一锭银。
她的声音小小的,不想让她的漂亮哥哥听见:“翁翁,是我要哄漂亮哥哥,不是漂亮哥哥哄我呀,应当我给漂亮哥哥买呢。”
少年人的指尖莹白清瘦,拈着碎银,怔忪了一会儿,他看着糖画铺里,正仰着小脑袋同老人说话的小姑娘,突然想抱一抱她。
毕竟,他的往往,是这样乖、这样漂亮的好孩子。
铺子上,灯笼轻晃。
秦晚妆很快拿着糖画出来,蹦蹦跳跳的,她将大些的糖画举起来,递给她的漂亮哥哥,另一个则咬在嘴里。
甜滋滋的糖画儿咬起来嘎吱脆,小猫儿很喜欢,情不自禁弯起眉眼。
哎呀,漂亮哥哥吃了这么好吃的糖画,总能开心一些了吧。
江鹤声接过,笑:“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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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灯笼挂在各处高楼的外檐,参差错落,数之不尽,一阵风过来,灯笼相撞,叮叮当当作响。
少年人背着懒洋洋的小姑娘,走在街市上,这儿是条小道,人并不多,显得安静了几分。
秦晚妆低着小脑袋,兢兢业业啃完了自己的糖人儿,又悄悄咬了一口漂亮哥哥的,很甜,秦小猫儿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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