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应和他们激烈的争斗,玄武门内也传来了激烈的兵刃交锋声,海瑶回头看去,之前宫墙上原本守卫的禁军已经不见了踪影,渐渐势大的火光照亮了皇宫上方的夜空。
闻人钦心系皇帝安危,不由一时分神,让魏珩瞧出了破绽,一剑刺穿了他的大腿。
魏珩也看到了皇宫的异变,他心下一沉,知道带走家人与海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宫变一起京城必定风声鹤唳混乱不堪,城门有可能无人值守,也有可能一个不放过。
“跟我走!”魏珩一把握住海瑶的胳膊,想要将她带走,可这一用力就牵扯到了腹部的伤,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去。
海瑶连忙扯下衣袖在他腰间又缠了一道,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快走吧,不用管......”
局势变幻就在一瞬间,本是无人的大街上传来马蹄的疾驰声,只见声势浩大的军队飞速奔向玄武门,海瑶看清这军队的旗帜,应该是驻守在京城外的防军,得知宫中有变,特来救驾。
海瑶见这阵势,便知今天晚上是不会平静了,她看了一眼魏珩,有些着急地说道:“你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魏珩听出她话中不愿与自己离开的意思,不由眼神一颤,握着海瑶胳膊的手更紧,又冷声说了一次:“你跟我走。”
“前方何人!”来军也看到了他们三人,以为是乱军同党,纷纷拔剑驾弓。
魏珩见此再不停留,一把拉着海瑶就往宫墙边逃去,闻人钦因为腿伤反应不及,他没有着急去追魏珩,反倒忍痛向防军的战马扑去,将人踢下了马匹,亮出自己御龙卫的令牌:“捉拿逆贼。”
防军将领认得他,便立刻分了一路兵马随他,其余继续去皇宫救驾。
饶是魏珩再骁勇,他此时受了重伤,又被几路军骑包围,很快就被逼到了宫墙边的死路,情急之下,海瑶便拉着他钻进了一旁河道停泊的小船中。
这河是从皇宫中流出来,通往城西的水道,小船应是宫人采买会用的,堪堪能坐两三人,而魏珩一上船便因为流血过多,差点儿栽倒在船上,但他的手还死死拽着海瑶不放。
“魏珩......”海瑶听到渐渐靠近的凌乱马蹄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这样下去,你我都会死。”
魏珩强忍着伤痛撑起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比这更重的我也......”
“你知道今晚是什么情况吗?”海瑶握住了他的手,苦笑一声劝道:“太子宫变,可防城军来的这么快,那便意味着皇帝早有防备,很快这场宫变就要被镇压,你听,玄武门外已经有了撞门声,一旦皇城戒严,你就走不掉了。”
魏珩黑眸中染着血色,他还如曾经那样执拗,沉声道:“你与我一起。”
“你带着我走不掉的。”海瑶摇了摇头,“我就是你的累赘,想必老太太已经在城外等你,再拖延下去,连他们也要陪你死,那你冒险回来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魏珩的眼神颤了颤,他见海瑶眼中已有决绝之意,不知为何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上一辈子也这样分别过,“可我怎能让你一人在城中?”
即便今日魏珩没有受伤,海瑶相信他也不是带不走自己的,不仅仅是闻人钦的阻挠,徐长婴必定也会做足了准备,说不定此时各个出入京城的要道,都有他的人拿了画像在阻拦。
“我不会死,但你会。”海瑶轻轻抚上魏珩的脸,柔声道:“你死了,再宏伟的雄图霸业也是一场幻梦,我若是你,定会选择先活着。”
她的话说得魏珩心头一颤,他渐渐苍白的薄唇微启,问道:“你不愿走?”
海瑶轻叹了一口气,又坚定地说道:“我不愿走,或者说,我不愿白白去送死,今夜一切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掌控,不要让自己困死在此。”
她的话音刚落,这艘小船忽然晃了晃,海瑶以为是闻人钦赶到,不由心头一紧,却见周子凡掀开了船帘,焦急说道:“可算找到你了,他是......”
周子凡认出了魏珩,又见他身受重伤靠在海瑶身侧,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海瑶从越过他的肩头,见好些军马已经围了过来,便求助地看向周子凡。
周子凡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心中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也点头应道:“多久?”
“一刻钟。”海瑶连忙说道。
“好,我的本事也只能撑一刻钟了。”周子凡咧嘴一笑,扬手放下船帘,提剑去挡骑马前来的闻人钦。
海瑶见此连忙去解小船的绳索,又把魏珩腰间的布条系紧止血,“这河你比我熟,它蜿蜒到城西,那里房屋密集好逃脱,你上了岸就快些离开。”
魏珩再次拉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不甘与不舍,他理解海瑶说的话,也承认这是最明智的办法,可他也听的出来,她不愿与自己离开。
“为什么?”魏珩犹豫了许久,有些虚弱地问道。
海瑶微微一笑,“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走,我们成婚三年,见上的面可能还没有一个月,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我......”魏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细细想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确是如她说的那样,可是他从没想过要抛下她,无论是抢亲还是今夜冒险来救,他都没有过丝毫的犹豫,只遵从着本能,就好像护着她是他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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