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衲算上一算。”住持行了个礼,便领着几个和尚去了后院的高庙,留下院中几人随意攀谈。
今日来赴宴的都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听到这一番话也都明白吴大人的用意,好些人想做个顺水人情,便对徐长婴道:“徐大人年岁也该成家了,今日若能有红线成,就提前祝贺大人了。”
海瑶见徐长婴虽然一脸淡然地寒暄,可明摆着就是不愿意,也不知一会儿真算出了吴大人家的女儿,他要怎么收场。
“小环我们坐。”她看好戏一样坐在了柱子后的连廊上,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看着徐长婴的背影,兴致颇高。
如果今日吴大人的打算是招他这个贵婿,那今日的寿宴请她来,必定不会那么简单,她看着自己在树上的那块牌子,无奈叹了口气,一会儿估计就该它出场了。
莫约半盏茶的功夫,那住持便一脸红光地回到了正殿,他身旁的小和尚端来了一个木盒,里面呈这满是经文的黄纸,住持说道:“想不到今日一算,果有所感,还当真是巧了。”
吴大人上前道:“哦?那徐大人还不瞧瞧?准与不准都当是个好彩头了。”
徐长婴在众人的注视下看了那张黄纸许久,才勾了勾嘴角要伸手去拿,可谁知此时忽然吹来一阵微风,将那黄纸直接吹到了香炉之中。
“啊呀!烧掉了!”小和尚连忙去拿,但黄纸已经被烧掉了一个角,只剩下“丙子”二字。
徐长婴微微挑了挑眉,不禁看向殿外的方向,他原本已经想好了说辞,怎么却像如有神助一般,将那黄纸就烧了。
海瑶也惊讶极了,她连忙问小环道:“这世界...不,这世上可有能呼风唤雨之人?”
“我..我不知道。”小环纳闷地答道。
这就奇了怪了,当着是佛祖显灵,不给这鸳鸯谱乱点?
那吴大人也是反应极快,立刻指着黄纸上面的字道:“还好还剩下两个字,住持可有解?”
可谁知那住持已经变了脸色,一动不动地看着大雄宝殿中慈悲却威严的法相,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颤巍巍道:“丙子...丙子相配。”
“丙子?”徐长婴点了点头道:“多谢住持了,世上姻缘难觅,知道丙子二字,也算为我指点一二了。”
说罢,徐长婴转身就要离开正殿,而小和尚已经按照原先的计划,要将黄纸上写着的生辰木牌摘下,但此时只有“丙子”二字,他便挠了挠头寻起了相应的木牌。
“这个是丙子,还有这个......”小和尚一边数一边摘,徐长婴走过他身旁之时,他恰好又瞧见了一块,“还有这个!诶,怎么掉了?”
只见那棵西边的树上掉下一块木牌,恰好就落在徐长婴的脚边,小和尚见此捡起来说道:“想必是天意,正木牌恰好落了,也是丙子!”
徐长婴本想摇摇手,谁知看清那上头的字后却微微一愣。
海瑶更是心中一窒,那不是她的木牌吗?
吴大人见此以为是住持安排好的戏,那木牌上想必是他女儿的生辰,便连忙上前道:“可真是缘分啊!让我看看是何家的小姐!”
可他一翻开木牌的背面,却见上头写着的是苏氏苏慈的大名,半句话卡在嘴中不知说什么是好。
“怎么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吴大人朝住持使了个眼色,从徐长婴手中拿走了那块木牌,举着对众人道:“竟然是那苏家小姐的牌子,这怎么可能,只是恰好风刮过吹了下来!”
众人见此脸色各异,有那些圆滑的立刻接道:“是啊,苏小姐命格如此阴煞,克夫至极,怎么可能与徐大人相配!”
“何况是个被休弃的妇人,定是弄错了!”
“与丙子相应的女子不知凡几,比如吴大人家的女儿,秀外慧中,我记得也是丙子。”
“苏家那位当初可是毁了婚,佛祖有灵,必然不会再牵这红线!弄错了!”
一时之间,对苏慈命格的议论充斥了整座大殿,都是觉得她配不上徐长婴。
吴大人想将苏慈的木牌扔给小和尚,和谁知徐长婴却从他手中一把接过了木牌。
“徐大人...”吴大人看出徐长婴脸色骤冷,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他谋划了许久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他可就有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女婿,但若是弄砸了,惹到了徐长婴,也是得不偿失啊!
徐长婴紧紧握着那块木牌,眼神如同腊月寒冰,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淡然,而是冷肃地对吴大人道:“徐某的姻缘大事,就不劳大人费心,自有天意安排。”
“可那......”吴大人见此没有再多说,立刻让开半步,笑道:“自然是天意,‘丙子’之事知州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心里头知道今日此事是不成了,以为是苏慈八字带着‘丙子’才让徐长婴这么不高兴,便想最后再讨好一番,“也确是有不准的,从前苏府小姐的生辰与关内侯是极配,如今还不是......徐大人只当是沾了晦气......”
海瑶躲在柱子后边倒是不生气,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怕刚才徐长婴要是应下了婚事,这个吴大人会想办法把她人给拎出来羞辱讨好徐长婴,眼下徐长婴不虞,他自然也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也好,省了她要去演一番的功夫。
正当海瑶准备带着小环悄悄离开之时,却见小环气冲冲地翻下了连廊,撸起袖子冲到了那一群吴府贵客的面前,红着眼道:“呸!一群道貌岸然的刻薄鬼!又不是我家小姐要把牌子挂上去的!徐长婴自己求姻缘,求到了我们小姐头上你们凭什么说三道四!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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