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小姐真的回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议论道。
“一回来就抛头露面,真是个爱现的。”
“怎么,我们女儿家合离了就不能出门不成?”有人抱不平道。
“不是那个意思......怎么也避讳几天吧?看着好像合离了还是好事那样!”
人多难免嘴杂,有些混不吝的趁机打趣道:“搞不好还真是,我听说关内侯三年都在边关,成了亲身边没个男人,还不知怎么偷人呢!眼下人一死就抛头露面,恐怕是巴不得跟情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说的这么笃定,你见过不成?”
这人被说地磕巴了一下,有些激动地站起了身,指着远处的苏府众人道:“我知道!就是...就是那个谁啊!”
“谁啊?”
“他!”他在寻人之时,恰巧瞧见码头上正与船舶司官员交谈的徐长婴,便立刻喊道:“就是他!”
“徐知州?”
“别胡乱说话,小心被鬼拔舌头!”
众人闻言都当他是胡说八道,也不愿意在这里惹是非,便慢慢散了去。
那人见没人理他,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我说的是真......两个人......以前就卿卿我我,不是苏老爷硬逼着,哪里会退婚?”
而此时,忽然有人在他背后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吓得连忙转过了身,见那人是漕帮的少帮主,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周哥!我说的是真的......”
“可我看着不像啊?”周子凡回想起这两日见到的情形,总觉得苏小姐和徐长婴之间生分得很,“你莫要乱说,毁了别人的清誉。”
“我错了!下次一定改!”这人低头认错道,他在漕帮手底下讨生活,对这个少帮主的话自然是不敢忤逆,“我也不是乱说,以前我住瑞丰书院边上,这两人在一个书院念书,我时常看到他们待在一起,怎会没感情?”
“那你也不该乱说!”周子凡呵斥道,他最是看不惯这些说闲话的人。
等把这家伙赶走,他不自觉看向码头上正朝货船挥手的苏小姐,又见那徐长婴就在不远处看着案卷,两个人隔得极远,完全没有交集与对视,怎么也不像那人说的那般早有私情。
周子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意这些无聊事,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去忙活漕帮的事情,却忽然又见那徐长婴抬头微不可查地朝苏小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仿佛看穿了千山万水,隔着重重人群,牵上一根剪不断的银丝。
春风吹拂着码头的杨柳树,吹得他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失落,周子凡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便转身将方才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
苏府的货船顺利进了港,早已等待多时的伙计们拥着上前接货,船上的水手也极是高兴,他们漂了那么久,终于可以上陆地了!
一箱一箱的货被运上码头装进车中,按着早就规划好的路线迅速分往苏府的各个商铺,有些则又装了箱,准备运往更远的城市。
海瑶见码头上热火朝天地,便朝苏剑羽使了个眼色,苏剑羽连忙演起了两人筹划好的戏码。
“表妹,那些货怎么不运?”他指着远处的几箱货问道。
“那些当然不能运,都是要用来抵债的。”海瑶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抵债?还几大银庄的?”苏剑继续问道。
海瑶点了点头,瞧边上围着的看客有几个立刻朝那处投去了探究的目光,便刻意大声道:“他们催着要能有什么办法呢?没钱就用货抵,这是当时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我都算好了,这一批货什么都有,时价也够得上还债了,给他们好了,反正我没钱,只有货!”
“他们要催也办法,先给了吧,我明日就去把借契了了,只不过啊,这些货给他们真亏,在咱们手上能运去京城卖个更好的价钱,他们就只能在扬州变卖,没意思得很......”苏剑羽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道。
“嘘!”海瑶连忙拍了他一下,刻意压低声音却能让身边的人听到,“他们要就要,眼下用货抵,我还少还些利息,他们卖不卖得出是他们的事,与苏府无关!”
“慈妹说得是!”苏剑羽朗笑几声点头道。
“可不是,我以后也不想跟扬州那几个银庄往来了,这些年在京城也认识了些人,倒不如把生意给他们做!天子脚下,总是讲些诚信的!”海瑶挑了挑眉,一派淡定从容地说道。
她见那几人脸色变了变,便知道这一出戏有了效果,今日这些银庄派的人看到苏府货船如此气派,货物这么快就分了出去,想必不用多久就有进项。
他们之前收了风声苏府要倒,但眼下看来完全不是如此,而苏小姐在苏府众人面前地位极高,一看是个有实权的,她的话应是不会有假,只是这个苏小姐真是好算盘,就想用几箱货打发了他们,他们自然是不会愿意的。
海瑶也没真想把货给他们,她盘算着明日之后银庄应该就不会来催债了,苏府就可以腾出手脚专心在销货上。
眼前的大危机暂时解除了,海瑶看着烟雨朦胧的海面不由觉得身心舒畅,她刚想展臂松松肩膀,眼角竟瞥到不远处正在与其他官员攀谈的徐长婴。
她连忙整了整发髻,摇着团扇笑眼盈盈地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徐长婴是不是太过认真,他极是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一边看一边与人讨论,完全没有留意到身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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