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可没说要你的嫁妆!”三婶婶气道。
“弟妹莫气!”二婶婶又恢复了亲善的态度,捏了捏手中的帕子道:“侄媳妇,你这话可就生分了,你娘家虽是扬州富户,可侯府也显贵,这三年来哪里要你来补贴侯府。“
她顿了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长叹了一口气,“如今珩儿去了,听说皇上还要降罪于他,不知要罚没多少家产,你与他夫妻一体,这些钱财便也都成了要交出去的官银。”
海瑶心中冷笑一声,心道这三婶婶还真是好算计,竟然拿皇帝来压她,不管是真是假,她现在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成了违抗圣旨?
原本要让她离开侯府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今天这么多人都来海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为了她的钱财,魏珩死后这个侯位自然要被夺去,没了供奉哪里养得活他们这么多人,但老太太执意要她走,这些人便都想着怎么将她的钱财都留在魏家。
“如此...那要不还是写了和离书吧?该我的分我,该他的分他,算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海瑶无奈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只想着能快些离开,少点纠葛,但是现在是危及到了她的钱财,她可就没那么爽快了。
二婶婶一脸为她考虑的样子,叹道:“这多不好啊!解了婚契已经是老太太最大的让步,你这么说,万一她老人家气不过要替珩儿写休书,你回了扬州老家想要再嫁也难了!”
海瑶故作为难的样子低下头,怀中的黑猫从她手臂剑钻出了个头,一双异瞳扫过了厅中的每一个人,似乎他的心里头也有别的算计。
“是啊...那我还怎么嫁人呢......”海瑶有些委屈地低喃道。
其他人见此附和,“名声臭了可就难办了,你爹娘赔上再多的嫁妆,也不能把你嫁出去!”
“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苏家......”
二婶婶见她的态度动摇,又唱起了红脸,“你与老太太就各让一步,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呢!明日我就命人去官府将婚契解了,你也快些收拾收拾,早起启程,别让爹娘挂念久了!”
“二婶婶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刚才忽然想通,这嫁妆我还是不能留在侯府。”海瑶扬起头,一改方才犹豫怯懦的样子,嘴角挂着淡笑道。
“这是何意?”众人只觉得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均是有些诧异。
“反正丈夫死都死了,我难道还在乎是休书还是和离书?只要手里头攥着金银,我就不愁嫁不出去,这个世上多的是你们侯府这样贪慕钱财的人家。”海瑶倒也懒得再与他们周旋,直接了当地说:“再者,为何我就非要嫁人不可呢?我苏家是江南首富,回去后我每日打理生意都忙得不可开交,翡翠山里出来,绫罗谷里进去,难道这还不快活吗?偏偏要寻个人家受气?”
“你这话倒是离经叛道,可不兴这么说的!哪有高门贵妇的样子!”二婶婶冷笑一声,斥责道。
“哎,高门贵妇......”海瑶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转身就要往外头走,“我宁愿做个钱财万贯的庸俗妇人,再不用伺候什么王侯将相,而是让王侯将相都来伺候我!”
海瑶说道此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话虽是她说来故意气人的,但没成想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心里头极是爽快,脑海中竟然还浮现出了前几个世界的男主都排着队来讨好她的样子,那场面极是有趣,里头甚至还夹了一只无辜的小黑猫。
“喵——”
“放心,不要你伺候我。”海瑶扫去脑中不可能存在的画面,挠了挠猫咪的下巴,打趣道。
待她回房后,厅中只剩下几个气得脸色发绿的长辈,他们没想到这个苏慈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不但毫不在乎被休弃,竟然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话!
“嫂嫂......”三婶婶推了推二婶婶,没好气道:“都是你说这样她就会留下嫁妆,谁知她根本就不在乎!要是真让她带走了,我们靠侯府的积蓄,能活上几天啊!”
二婶婶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她死死捏着手中的帕子,恶狠狠道:“她不是不在乎名声吗?哼...明日我就将这丧门星的八字贴到鸡鸣寺!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克夫克家,别说嫁人,怕是要被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第二日,海瑶便张罗起了回扬州的事宜,经过昨日那一遭她只想早点离开侯府,毕竟这府里没人对她友善。
三年前她带来侯府的嫁妆现银几乎要花光了,但她手里头还有不少的地契房契,一张不少地全都翻了出来带走,不过她倒是还留了一小部分钱财,也算不把事情做绝了,以免对面狗急跳墙徒惹事端,阻了她回扬州的道。
于是,关内侯魏珩刚下葬不久,他守了寡的妻子便离开了魏家,带着自己的丫鬟仆从以及几车子的家财,风风光光欢欢喜喜地踏上了回扬州老家的路。
她离开的当日,京城香火最是鼎盛的鸡鸣寺中便挂上了她的生辰八字。
“徐老弟是头一次来鸡鸣寺?”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领着徐长婴,悠闲地逛着寺庙。
徐长婴点了点头,无甚兴趣地看着来来往往求姻缘的男女。
“那我给你介绍介绍,求姻缘的男女就将生辰八字挂在东墙之上,寺中高人妙法神通,能从中掐算出最是相配之人。”
徐长婴瞧了一眼挂满竹牌的东墙,轻笑一声:“男女姻缘,讲的是情投意合,哪里是掐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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