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轻笑一声, 又微微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要认罪的意思。
“那就莫怪我等了。”昆仑掌门双手合十,让身旁的长老结成剑阵, 他看着一如既往冷若冰霜的谢玄剑君,到现在也想不通他为何要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半步化神, 又是昆仑剑君, 修为、地位、名声他还有什么缺的,为何要如此偏执于一个妖女, 以至于一错再错。当年谢玄失忆被诓骗破了无情道, 他也在背地里有过嘲笑, 只是没想到这位师兄转眼就能破道重修, 一步一步到了今天的地位,实在是让他钦佩不已,可是今日仍是成了这般局面。
他不敢小瞧谢玄,带来的都是元婴修士,但也未倾巢出动,毕竟魔修刚刚退去一波攻势,还需留人在山中坐镇,这也是为何他一定要求了谢玄师尊来助,否则真的没有太大的把握对付他。
昆仑六位元婴结成杀阵,原本在掌门身后的法光点在六人身后,一瞬间这繁华安宁的河畔风云变幻,卷起层层水花打在岸边的楼台上,无形的剑气将谢玄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脸上也不知何时被划出了几道小血痕。
谢玄身处杀阵之中却全无惧怕之意,他仿佛仍在船头欣赏着夜景,看着杯盘狼藉的夹板,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可惜之意。
昆仑掌门见他低头露出破绽,立刻一拂衣袖,杀阵和宝塔一齐攻下,又操纵法阵变化,缩小围困谢玄的范围。
谢玄本命灵剑一分为六,成了六重剑影,竟是一一攻向杀阵六角,每一重剑影都含着他全力一击的威压,这昆仑山流传千年的阵法竟就被他一击攻破。
六位元婴皆是大惊失色,谢玄剑气没有留一点儿余力,避开剑阵就直往他们身上攻来,六人立刻使出本命法宝阻挡,灵气碰撞冲击,听得人心神震荡。
他们也曾见过谢玄对敌,可现下轮到自己才深切的感受到,面对这迫人的杀意与无可撼动的剑术,该是怎样的心境。
好在他们身后的紫色法光大盛,谢玄的剑气如同被吸入了无底深渊,只留下一点儿摄人的余威,几人相视一眼,再不做多的犹豫,又立刻换了阵型来攻。
六角杀阵化为四方两极,谢玄持剑悬于阵中,他只瞧了一眼这个阵法,便明白这是为了对付他而新做的变幻,怕是一下子难有彻底破解之法,需得缠斗一番,他扭头想去看阿瑶那处的情况,可那道高高的水墙却完全挡住了视线,好在他还能感受到那一处的灵气波动,想必也是与他一样正在缠斗。
他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同门,都是昆仑山数一数二的元婴老祖,那剩下对付阿瑶的,应该没有太过厉害的人物。
谢玄稍放下了半颗心,寒星般的眸子一沉,倚剑掌心,剑心六分,沉着对付起了这个法阵。
而水帘那一边的海瑶仍旧压着飞灵真人问话,她们俩在屋顶上滚来滚去,又有剑气环绕在周围,旁人看来只以为是在激斗,一时不好靠近相助。
海瑶将手从飞灵真人嘴巴里艰难地抽出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怒道:“一个元婴修士,斗法用咬的?”
飞灵真人怒哼一声,“你管我!我就咬你,替我兄长咬的!”
海瑶见她牙齿又要上来,立刻用剑柄一压她脸颊,强迫她合上了嘴巴,也气冲冲地说道:“你若是不想他真死了,就别纠缠我。”
她看得出来飞灵真人对谢玄的崇敬之情,两人同辈从小一块长大,谢玄又凭着修为地位照顾了谢家全族这么多年,飞灵真人必定不愿意他真的身死,只是她为了保全谢家,今日才不得不也来此一战。
“你......你当如何?”飞灵真人果然眼神一变,气势立刻弱了起来,她又压低声音说:“今日掌门是势要抓兄长回去,回去的话轻则修为全废终生囚禁,重则身死道消,你还有什么救他的法子?”
她这句话即是个反问又是个真正的问句,海瑶又拉着她翻了个身,垂眸想了想道:“今日来了几人?”
“你都看到了就这几个,可是有兄长师尊授的化神法宝,只能束手就擒,要我说,不如就跟了回去......”飞灵真人见她还真有斗上一场的心思,有些焦急地说道:“你看师伯并未亲自前来,定是不想与兄长相对,回了昆仑说不定还有余地。”
海瑶轻笑一声,“那岂不是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了别人?谢玄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
“与你何干?我倒是想你快些离开,免得兄长又被你迷惑。”飞灵真人又瞪了她一眼。
海瑶看着她与谢玄有些相像的脸庞,逗趣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脸蛋,又问道:“那魔修都退了?”
飞灵真人不知她为何问起此事,下意识答道:“刚退了不久,只怕还有下一轮,所以掌门才想速战速决。”
“好了,那我就帮你救救你的好兄长,让你也别那么为难。”海瑶拎着飞灵真人的袖口将她拽起,手中剑光一闪就往她命门打去。
飞灵真人没有想到她下手这么快,还没来得及挡,腹中便吃了一击,她原以为会受重创,可却发现内里完全没有创伤,再看海瑶,她已经御剑而起直接破开水帘屏障。
海瑶手中握着的是她的本命灵剑,这把剑待在谢玄身边多年,如今再次回到她手中,与她的赤灵心法更是相合,剑意全通她心意,如同本就是一体。
那道水帘屏障也是法阵,海瑶一眼瞧出阵眼所在,剑气汇聚往一处砍去,偌大的水墙如同碎裂的水晶瓶,“砰”的一声炸开,散入河水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