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瑶先前一直用一口妖气吊着他,不想让他那么快死去, 可眼下这计划要变上一变了。
“是梦吗?”幽王脸色蜡黄,印堂发黑,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拽着海瑶的手问:“寡人刚才见到了先皇后,是不是也是梦!还是她要来索我性命?”
“都是梦。”海瑶抽出自己的手,心下好笑, 当年要杀先皇后时毫不手软, 临了了又怕人来寻仇。
幽王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喉结动了动,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变, 继续问海瑶:“你说......殷朔望那个逆子, 会不会还想给他母亲报仇?”
海瑶见他的身体极是僵硬,这一回受伤定是让他防备心更重,她感受周围的灵气波动,确定殷朔望已经走了,才面露担忧之色,轻声问道:“陛下,是不信任太子殿下?”
“会不会?他会不会是假意回来,其实就是想杀了寡人!”幽王的眼眶瞪得极大,瞳孔都在微微颤抖。
海瑶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道:“陛下放心,有玉莘在,定不会让他伤害到陛下。”
“是了是了......他...”幽王神志已经有些不清,言语含糊地说:“他以前就听你的话,你一弹琵琶,他就乖乖坐好......不对!不对!不对!”
幽王忽然暴起,怒目圆瞪喊道:“他是觊觎你!是觊觎你!他胆敢觊觎寡人的妃子!好大的狗胆!该千刀万剐!千刀......”
他话未喊完,海瑶就朝他脸上吹了一口妖气,幽王瞬间软了身体,又再次倒在了床榻上。
海瑶坐在床边陷入沉思,良久,她纤长的手指在幽王面上一抓,将那一直吊着幽王性命的妖气撤去。
如此,不出一月,幽王就要驾崩,而她则要利用此事来对付殷朔望。
几日后,殷朔望以太子的威仪从皇城的正门而入,幽都众臣纷纷前去迎接,往日的庆功宴都会摆在摘星楼上,可如今摘星楼只有一片狼藉,这一回的宴会便随意选了处宫殿。
海瑶代替幽王坐在主位,她端了一杯葡萄酒,向殷朔望递去。
“太子殿下救幽都于水火,灭了荥阳叛军的势头,乃是我幽都的大功臣,这一杯酒,是陛下所赐。”她看着坐在席间的殷朔望,朗声道。
殷朔望闻言起身接过酒杯,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海瑶的手背,带着一丝凉意。
“多谢父王,多谢......娘娘。”殷朔望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称呼她为母妃,他眉梢微微翘起,满是不可忽视的凌厉之意。
他已是幽都功臣,满朝军士、修士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他性子再冷,此时归来,难免意气风发。
饮完了这一杯酒,殷朔望再次看向海瑶,他的眼神没有如平日里那样冰冷,反倒带了丝隐隐的灼热。
“这一杯,是代幽都百姓敬你,愿太子殿下长乐无极。”海瑶再替他倒了一杯酒,笑眼盈盈地说道。
那嫣红的葡萄酒泛着幽光,倒有些像是殷朔望深邃的眼眸。
殷朔望没有丝毫的犹豫,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他将酒杯下扣向众人示意,那意思是呈了陛下与幽都百姓之情。
依着平日的习惯,海瑶作为主位之人,应当连敬三杯,但这两杯酒下肚后,她便像是忘了此事一般,坐回了纱帘后的白玉椅上。她随意一挥手,便听舞乐声四起,接风庆功之宴正式开席。
因着幽王爱好享乐,皇城的宴会花样十足,一时之间美人鱼贯而入,舞动着各色各样的器物,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又是一派常有的荒唐场景。
殷朔望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皱了皱眉,他正要看向海瑶所在的纱帘后时,却被好些前来奉承的臣子挡住了视线。
“殿下劳苦功高,我等敬陛下!”
“殿下海量,小人久闻殿下英明,今日一见......”
自从殷朔望叛走荥阳归来后,一直领兵在前线,这些文臣极少能接触到他,又因着如今皇城的微妙气氛,都想着来讨好讨好太子殿下。
众臣一个接着一个,一杯接着一杯,殷朔望都没有拒绝,可推杯换盏之间,脸色却渐渐冷了下去,到后来眼尖的都能瞧得出来太子殿下心情不好,也就不再敢上前去奉承。
殷朔望从前见多了他父王耽于美酒,便极少饮酒,再加上做了这么些年的道士,更是滴酒不沾,而今日喝的葡萄酒起初觉得没什么,可后来却明显有些昏沉。
他不愿让旁人看出自己的醉意,强忍着不适坐正身体,将目光投在了殿中起舞的舞姬身上。
其实他已经不大看得清是在跳些什么,只觉那一处变化多看着清醒,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混混沌沌间不知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之时,那几个舞女竟然都凑到了他身旁。
殷朔望沉下脸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们,可耳边却传来了玉莘清脆而带着调笑的声音,“殿下瞧得那么入神,便赏给殿下了,不知这几人可够?”
殷朔望犹如整个人被按进了凉水之中,忽的浑身一凛清醒过来,他满是杀意的眼神扫过靠在身边的舞女,惊得她们纷纷后退了几步。
“怎么?不中意?那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纱帐后再次传来这作弄人的声音。
他看不清海瑶的脸庞,却知道她一定勾着嘴角满眼都是坏心思。
“我要什么,你都给?”殷朔望站起身走向纱帐,玉莘这是将他看做与父王一般,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庸之人,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有怒火涌动,极想扯下这帘子止了她看轻自己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