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问魏珩为何会回来,魏珩也没有去解释,两人对这件事极其默契地选择了埋藏在心里。
“去西凉。”魏珩看向远处太阳即将落下的方向,回答她道。
“还回来吗?”海瑶微微扬首,眯着眼躲避夕阳。
金灿灿的微光撒在她的发丝与脸庞,不禁让魏珩想起洞房花夜她被红烛映染的笑颜。
他沉默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怅惘,轻声说道:“会回来。”
海瑶知道他的意思,再回来时,那要的不再是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地位,而是他两世苦苦追求的雄心壮志。
“那我们这是要追上母亲吗?”海瑶看着前方的路,刻意流露出一丝担忧害怕,让魏珩以为她是怕触怒了魏夫人。
魏珩见此摇了摇头,“母亲饶了远路,我们直往西去,也帮他们引开追兵,到时候到了西凉,母亲定不会怪你。”
海瑶面上的忧愁不改,她轻叹了一口气,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不该来的。”
当然,她心里绝不是这么想的,也没真想让魏珩听不到这句话。
魏珩闻言不语,眸中的神色让人难以琢磨,他忽然夹了夹马肚子,再次快马加鞭朝夕阳落下的地方而去。
“疼!”海瑶又被颠到了擦破皮的地方,这一回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心道魏珩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这时候不应该停下来在心里千回百转吗?怎么会想策马狂飙?
“怎么了?”魏珩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终于停了下来皱眉问道。
海瑶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腿上擦破了皮......”
魏珩闻言下意识就想去看她的腿,可这时才想到骑马擦破皮的地方极是私密,怎么可能让他去看。
海瑶趁机趴在他肩上又哼唧了两声,疼得抬起腿就往他的腿上放,但一搭上去,又觉得不妥,立刻收了回来。
她感觉到魏珩的不知所措,暗中勾了勾嘴角,心道这一路上就我们两个,还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现在还不宜停下休息,等出了河南道,才能找个地方落脚,现在走慢了,只怕前头就都是堵着我们的兵马,更别说出关了。”魏珩解开自己的衣袖撕下两道布条,递给海瑶道:“先绑着腿,不让伤口蹭到。”
海瑶点了点头接过那布条,她侧坐在马背上借不了力,便靠着魏珩抬起腿将布条绑在了腿跟,又换了个姿势跨坐在马背上。
魏珩现下才注意到她还带了小包袱,还将那包袱小心翼翼地系到腰前,他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海瑶朝他狡黠一笑,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掀开了包袱的一角,只见里头全都是金灿灿的金锭子。
魏珩脸色变了又变,心道这人怎么逃命也不忘了带着钱财,也不知她是何时藏了这么多私房钱,想到此,他竟有些忍俊不禁。
“不是我的!”海瑶脸上的笑容更甚,“我哪里能在魏府藏这么多钱,都是宋嬷嬷藏的!”
“宋嬷嬷?”魏珩微微皱眉。
海瑶连忙添油加醋地将她早晨看到宋嬷嬷偷藏私房钱烧毁药渣的事情道出,还故意引导魏珩,“我就在想,你说宋嬷嬷该不会也是长孙邕的眼线吧?就连魏琰的毒搞不好也是她下的!”
她见魏珩这一世并没有处置宋嬷嬷,便猜到上一世他并没有发现宋嬷嬷的身份,只当所有的恶事都是她这个恶毒嫂嫂所为,但是现下有了个这么好的栽赃嫁祸对象,海瑶还不得顺便把前世的自己也给洗白!
既然上一回勾结外贼的不止李秋芙,而宋嬷嬷甚至还下毒谋害魏琰,那魏珩自然会想到,或许上一世嫂嫂并未做那些恶事,作恶的都是宋嬷嬷。
魏珩听完她的推测后果然冷了脸色,他似乎是在回忆前世的种种,眸中深色难以琢磨,良久,他才沉声道:“是我大意,看错了人。这一次离开洛阳,我只在前一晚告诉了母亲,而她信任宋嬷嬷定会告知,今早我的暗哨便报,长孙邕像是得了消息,比预想早了许多出兵。”
“那还真是她!”海瑶气愤地说道:“亏夫人当她是心腹,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方才你没来的时候,她还想把我推出去给...给长孙邕!”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魏珩也听懂了话中之意,长孙邕本就对她有心思,海瑶定然受了些折辱。
“我不应等在城外。”魏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海瑶转了个弯,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等在城外那便是在魏府一同出行,就不会让母亲撇下她,也不会让她受长孙邕的折辱。
海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丝毫不见委屈地说道:“长孙邕可欺负不到我,刚才还不是被我几句话给打退了!”
想到方才海瑶嘴里的那些孟浪话,说什么自己小叔身强体壮,长孙邕是绝对比不过的,魏珩不禁脸上一热,连忙别过脸去,说得好像她知道什么那样......
“呀!”海瑶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面露绯红,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道:“我这都是权宜之计,我看那长孙邕说的话...惹了你,就想回敬几句.....”
魏珩无奈叹了口气,他这时候才觉得李秋芙有了些前世的样子,她并非完全的软弱可欺,兔子急了有时候也会咬人,虽然这咬人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凶狠。
“天色不早,我们行快些,今夜不能歇息,你忍一忍,等出了河南道再休整。”魏珩错开话头,清点了下自己身上的物件,给海瑶递了个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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