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上很大方。”钟离熙轻巧地说道,“我们不用再争是谁的错了。”
“光光!”钟离微攥紧玉佩,抬步就要进宫,“圣旨还没下,为父去和圣上讲清楚。”
钟离熙收敛笑容,按住父亲的手,理性道,“女儿入宫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可清楚进宫意味什么?”
“我清楚。”
父女二人针锋相对,但这次钟离熙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坚持。
一盏茶放到钟离微面前的桌上。
“喝点水,消消气。”钟离熙打破僵局,“您听听我的想法,总不能一棒子打死。”
“为父不相信你说的爱慕圣上。”钟离微勉强冷静下来,“不需要你牺牲。”
“昨日我见到李瓯了?”钟离熙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李瓯找到我,希望恢复我们的婚约。”
“他说不介意我名声受损,愿意娶我为妻,父亲觉得我该答应吗?”
钟离微沉声道,“他去骚扰你?”
“算不得骚扰,大概是觉得我急着嫁出去。”钟离熙淡淡说道。
毕竟,她的名声坏了,还“连累”家里。
“所以你就要入宫。”钟离微心疼地看向她。
“这个原因只占一点点,”钟离熙坦诚道,“虽然这样很爽快,但女儿也没有那么冲动。”
“汴梁如父亲一样从一而终的男子少之又少,女儿也不想强迫于人。”
两次不顺利的婚事,让钟离熙对婚事的期待降到了最低。
父亲千挑万选的弟子尚且敌不过人性,她又何必纠结。
早在成为女官后,钟离熙就想过不婚。
就算是赘婿,成婚后,总要顾虑对方的感受,不比现在自在。
现在圣上给了她另一个选择。
把成婚当成工作。
“女儿蹉跎至今,父亲也该清楚,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钟离熙看向父亲。
如果赘婿的好选,她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拖到现在。
只怕是父亲看不上那些人。
“圣上尊重父亲,任人唯才,不拘男女,对女官开明。”
“女儿为后,既能一扫流言,又可改变风气,提高女子地位。”
“这也是女儿所愿,望父亲成全女儿的一意孤行。”
既然要嫁人,圣上最起码胜过李瓯千倍万倍。
“父亲有大道,女儿也有自己的志气。”钟离熙跪下,斩钉截铁道,“望父亲成全。”
她本可以瞒着父亲,先斩后奏,等圣旨下来再告诉父亲。
但钟离熙不愿意。
“你这是拿为父的话来堵我。”钟离微苦笑道,“你既是心意已决,为父也不再讨嫌。”
钟离微扶起她,“你长大了,自己选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但别忘了,为父膝下只有你一人,永远是你的后盾。”
皇宫中的叶敛自是不知道钟家的情况。
叶敛只觉得今日钟相格外沉默,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难不成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叶敛做贼心虚。
子夜:“废话。”
宿主一共就给钟离熙三天时间考虑,钟相总不能一直蒙在鼓里。
常在钟府做客的子夜,对钟家父女的感情认知更清楚。
叶敛轻咳一声,翻出一道密折。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转移一下炮火。
“钟相,钟家族老正在和苏家接触。”叶敛清清嗓子道。
上次他让暗卫把钟家族老赶出了汴梁,很显然钟家把怨恨归在了钟离微身上。
钟离微接过密折,也顾不得别扭的心情。
这种时候,两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出现在了一起,还都和自己有怨,怕是没有那么凑巧。
宗族这事,他虽然不在意,耐不住世人在意。
两家无耻之人聚在一起,恶心人的功力成倍飙升。
叶敛观察钟相的表情。
很好,钟相被恶心住了。
钟家族老想以“管教”之名,将钟离熙带到族地“避风头”,借以威胁钟离微。
现在人已经在路上。
随同的还有一位苏家的旁支子弟,尚未婚配。
叶敛本打算还在犹豫是直接截住这些人,还是等钟相自己处理。
现在正好当事人自己决定。
钟离微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密折的内容,表情也从难看恢复了正常。
“微臣会自请除族。”钟离微平静地说道。
本就是面子情,舍就舍了。
反正女儿要进宫,有他撑腰就够了。
圣上又不在意宗族。
苏家和钟家是真的碰到了钟离微的逆鳞。
叶敛摆手,“除族怎么成?”
“天下钟姓不知凡凡,什么人物都想和钟相扯上关系不成。”叶敛可不想因小失大,钟相的名声比这些喽啰重要多了。
得益于超人的记忆力,真让叶敛扒拉出一个不错的人选。
“先祖建朝时有位钟将军,出身青州,无子嗣,钟相就当这家流落的子孙吧。”
反正钟相一路走来,既没帮扶过钟家,也没借助过钟家的势,就连父母发妻的墓地都不在钟家族地。
至于族谱,重名重姓,或是钟家蹭钟相的名声。
这理由不是张嘴就来。
比除族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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