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说明我说得完全是真的。」
「啊?」约翰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是吗?那他们谁打赢了呢?」
「自然是那人输了。」
「所以……」约翰努力想了想,瞬间失去了对打架的满腔热情,心神都被吸引到洛伦所提及的事情上头去了。「他就被杀死咯?我们的妈妈可真坏呀!」
後面一句话落到洛伦耳中不太舒服,尽管那是约翰的无心之言,却还是令他十分生气。
偌大的仓库里盘旋起阵阵旋风。
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妙,约翰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戒备地盯着眼前的同族。见他并没有收手的打算,而是出自本意地动手了,便也不再多话。沉重的吐息间,道道红色的火焰喷薄出来。
「哼,你根本就什麽也不懂。」洛伦冷笑,「你才在世上活了几天?我能理解你不明白好和坏的区别,但妈妈一心为我们着想,况且还是――」他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语,像是在始料不及之时失声了。「……总之,我不许你那样说。」
「我要说什麽,你管得着呀。」约翰昂起头来,盼望做出耸肩的动作。可惜它的个头太矮,四肢短小,做出来只会显得滑稽好笑。
洛伦在生气的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不能自乱阵脚,他想,也许可能大概约翰的资质不错,不过它才多大丁点儿,干起架来怎麽也打不过自己的,安心吧,现在应该给这个小鬼颜色瞧瞧了。
他们占领了仓库的左右两端位置,生硬地对峙起来,互相都觉得对方的杀气满满。
先声夺人?还是以守为攻?
诸多经典战术一一闪过脑海……
就在这个默认为『紧张、危险而又千钧一发』的时刻,外面有人打开了旧仓库的门,代表着禁闭时间结束了。洛伦准备攻击的姿势还没卸下,周围还浮着冰蓝色的元素弹,抬头一看,却见杜兰正好走了进来,望着他们这副景象也是愣住了。
那神态,可以说是狐疑中带着揣测。
正想着如何辩白,洛伦突然感觉身上多了几分重量。不知何时,那小红龙跑到了自己身边,甜腻腻地趴到自己的胳膊上,矫揉造作地叫唤道:「大哥,你别生气啦~」
杜兰的眼神立刻变化,对着洛伦投去冷漠的、倍含谴责的目光,仿佛已然洞悉事情的始末了。没错,约翰这孩子确实调皮捣蛋,但对洛伦的那股亲昵劲真不假。你抢我的,我抢你的,这种事也是兄弟间常有的打打闹闹。看看洛伦的样子,恐怕是被缠得烦了――然而,不管是不是真的如此,都不应该采取现下的手段。
男子汉大丈夫,打架可以,仗着自己年龄大些欺负人就不对了!
洛伦咬着牙,拼命挣脱了身上的咸猪手。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内心却焦急不安,尤其是发现杜兰的表情显出他有多大误会的时候,便愈发地感到不安了。
完蛋,真是小看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个很重要的考试……如果我明晚没能更新,就一定是考砸了……
诸位记得替我收尸。
☆、chapter fifteen日常
阴雨连绵的天气。
附近很少有明显的气候变化,多数时候天空都惨灰着面孔,给黑蝠堡添了丝阴渗渗的氛围。这日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雨,持续了约莫半日的时间。有种新鲜的泥土味随着空气传播四处,好不容易沉静下来了,又听到外面传来新的声响。
洛伦掀开帘子,走到露台上低头看去,果然见到底下有个欢快地蹦q着的身影。
他的视线直白,不作掩饰。因此约翰很快就注意到了。抬起头来仰望着露台上的男孩,那头长长的银发倾泻而下,像极了童话里的莴苣姑娘。约翰咧嘴一笑,飞上高空,来到洛伦的面对面。
这个没心没肺的笑容让洛伦皱了皱眉。
「妈妈不许你飞这麽高的。」
「他还不许我们打架咧。」约翰意有所指地嘲讽。
不提尚好,一提就觉得满心怒火。最近洛伦学了个办法,每到怒气值临近防线的时候,就要紧紧地抿住嘴巴,这样既不会伤害到身体,亦可以不让别人轻易摸到自己的脾气。必要时辅佐以咬牙、捏拳等动作,效果更佳。
那天杜兰虽没有教训他,两个小家伙也都顺利地脱离了禁闭,但後来却常常找他过去谈话,内容无非是尊老爱幼,兄友弟恭之类的。洛伦听到耳朵都生茧,才免受了唠叨。
「g~我也好想变成你这样子!」见他一直不说话,被忽视的约翰嚷了起来,风声呼啸,「为什麽你比我高许多呢?刚开始我都认不出你来,要不是察觉到同族的气息的话。你是怎麽办到的?告诉我吧。」
洛伦耸了耸肩,回身往屋里走去,後面沾着个喋喋不休的跟屁虫。
「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约翰哼了一声。
「是吗?」洛伦问,语气平淡,显然并不相信它有这麽能耐。
「当然咯,你等着瞧,我自是有个好主意的!」不以为意,约翰狡黠地笑了起来,呼啦地飞走了。这下洛伦得到了安静的空间,他放松地坐到了床边,开始看起书来。
他认为事情没什麽大不了的。
下午的时候小红龙不知去干什麽了,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由此,洛伦愉快地度过了单人时光。他在晚饭时来到餐厅,看到杜兰满面春风地笑着,怀里的约翰已经东倒西歪,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今天没有什麽特别的,那又是何事使他们如此乐呵。
洛伦拉开椅子坐上去,认认真真地系好围巾,拿起刀叉。
一旁的约翰蜷卧在杜兰的胸口前,扑哧地笑了出声。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麽鬼?洛伦冷冷的一眼刀飞过去,却没能成功削掉约翰的半根头发,倒是连杜兰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怎麽了?他不记得自己有犯什麽错?
「原来你以前变过小狗g~」约翰笑嘻嘻地说,「快汪一声来听听。」
洛伦的脸蓦然涨红了。还没等他提出反驳,或者更干脆的拍案而起,杜兰先屈指弹了下小红龙的额头,後又好气又好笑地训道:「谁允许你那样对他说话了?」
「那是你告诉我的嘛,再说,哥哥不会介意的。」约翰眨巴着琥珀色的圆眼,跟洛伦四目相对,「是吧,我的好大哥。」
也许是物极必反,面颊上的热度褪去,洛伦冷冷淡淡地『嗯』了声,便没有下文了。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这让约翰大失所望,原本以为会看到他立刻变脸的,看来自己的功力还不到家。
不要理它。
洛伦暗暗告诫自己,来回默念了足有几十遍,终于把羞恼的火焰给消了下去。现在他竟然觉得一点都不值得生气了。这招不错,只需要冰着脸就好。
杜兰不着痕迹地挑眉,将餐桌上无声的硝烟收进眼里,微笑。
这两个孩子凑一块还真是有趣极了……
※
在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内,杜兰後觉地做了一番比较,跟洛伦最大的不同是,约翰的活力仿佛永无止尽,像是个患有多动症的孩子。不管是手脚还是脑筋,似乎一旦休息,即会夺取它的生命。但这也不是说明约翰很沉不住气。相反,倘若杜兰学瓦尔特?米歇尔那样做实验,结果只会让约翰多得几块软糖而已。
此外,杜兰还发现它非常地喜欢挤兑洛伦,好的坏的都有,後者除去开始有些不适应之外,到後来却鲜少动怒,可以称得上十分包容的态度。
杜兰不禁感叹起来,当初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人家兄弟俩的感情明明就是与日俱增。
不同的方面,执着程度都是一样的。
「妈咪~」约翰说,「我什麽时候才可以跟你们一样,长得那麽高呀?」
夜空下,杜兰难得有观赏星星的好兴致,在塔楼上捧着水晶球,粼粼的反光,深蓝色的背景,仿佛伸手便可摘下那份光芒。约翰还不足他膝盖,无论怎样都看不清水晶球上面显示的图画,不禁沮丧地埋下了头。
杜兰侧过身来揉了揉它的脑袋,语气轻淡:「等你到洛伦的年纪就可以了。」
「噢,那不是得花很长时间吗?万一到时候我忘了呢?」
「忘了?」杜兰转移视线,盯着水晶球上细微的变化,记录下了天空的奥秘,云层挪动,群星愈发黯淡或明亮,诸如此类的功能,很多时候更像是一面放大世间万物的玻璃镜。「那也没关系。」
约翰大声嚷道:「我不要啦!」
岂料杜兰根本毫无反应,似乎是对吵吵闹闹的环境习以为常,专心致志地研究最新感兴趣的占星术。约翰猛地蹦了起来,利用骨翼的张力在他耳边拼命地扇冷风,终于使他打了个喷嚏,半蹙着眉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努力引起自己注意力的小红龙。
「又怎麽了?」
「我不要等那麽久!」约翰委屈地说,「想个办法,让我快点长大嘛。我现在什麽都办不到,我讨厌这种感觉。」
「这件事恐怕没人可以帮你。」杜兰不咸不淡地应道,「好了,休息一会吧,别闹了。」
约翰一时无言。
半晌过去,它又叫:「妈咪?」
「没听到吗?」
「亲爱的爹地!爸爸!你不打算理我了?」
一阵寒风刮过,不知何故,杜兰感到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他放弃似的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把那烦人的小红龙拍了下来。「别再吹风了。」杜兰凝着眉,「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在容易掉下去的地方乱飞。虽然你对我的地位有了个正确的认知,这令我很高兴,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约翰撅起嘴巴问:「大哥用了多久呢?十年?八年?」它转念一想,觉得没什麽了不起的,顿时志气满满地宣言,「我肯定会比他厉害,所以我用不了那麽久的。」
要是洛伦听到的话会有什麽反应?
似乎也不会有反应……
杜兰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洛伦何曾有过大叫大嚷的表情。也许这是天性使然。对于约翰的盲目自信,他倒是不敢苟同,一切都要留待日後才能知晓。
固然洛伦展现出来的力量不如它那样富有侵略性,却并不表明洛伦较弱,只能说属性比较平均,所以各方面看起来不甚出彩。相比之下,约翰的属性集中在火系,似乎是件好事,然而实际上是好是坏,也并非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时间――这种恒古不灭的物质,可以用来解释任何事。
自从有了约翰这个闹腾的小家伙存在,洛伦渐渐显得娴静,相应减少了开口的次数,更不会和约翰动手了。
洛伦仿佛喜欢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除去看书和修炼的功夫,常常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好像那里有什麽深深地吸引着他。尽管那里灰云雾胧,看不清楚物事,却是个适合沉思的好去处。城堡里的每个生物都曾试图弄明白他一个小孩子在思考什麽。
杜兰隐约认为他产生了某种思想上的变化,但又说不出来是怎麽回事。大概只有洛伦本人知道这是什麽缘故吧。偶尔杜兰还会考虑,假如这两个孩子互补一下就好了。
等等,难道是那个?
杜兰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这个念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促使他立刻去查看相关书籍,并且阅读了不少资料,方才恍然大悟――没错,洛伦一定是进入青春期了!
不对呀……
龙族的青春期跟人类一样的吗?
他心情复杂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了。
☆、chapter sixteen影像
「这是……」
骷髅人蹲下来,拽掉男人右手戴的戒指,放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
「啧!」踢了一脚毫无动静的人,「把他抬过去。」
※
大厅成了裁决庭,法官、检察官、被告、辩护律师,一应俱全。
有股淡淡的气味散开,说不出是什麽味道,大约是躯干氧化後的腐败因子作祟,感觉非常不妙和忌讳。瞥见骷髅人们抬进来的男人,『法官』厌恶地皱起了鼻子,用手挡住了脸,却挡不住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警告你多少遍了!帕鲁迪克!!谁让你把尸体带进城堡里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主人,但这个家伙实在有点可疑。我觉得某个东西有必要给你看看。」
「哦?什麽?」杜兰感兴趣地侧过身。
帕迪像是十分镇定地背着双手,任由杜兰眸子半眯起打量自己。
「交换吧。」
闻言,杜兰愣住了两秒,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我该怎麽说才好?天哪,你真是太可爱了,竟然到现在还执着于这件事。」杜兰支起下巴,手指遮住唇,免得自己笑得丢失了形象,「我的记忆力都不大好使了。记得……剩下的好像有五十七还是五十八年来着,没想到弹指一晃,已经过去这麽久了。」
每隔几年,帕迪都会来上一次同样的戏码。中间间阖够宽,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包括问答似乎都变成了固定的模式。那是当然,除非杜兰的脑子坏掉了,才会好端端地扔掉自己唯一的仆人。
说起来,五十多年而已,的确不算长。
毕竟那大把的时光都慢慢熬过来了,不是吗?
杜兰伸出四指并列摆了摆,示意开胃小餐已经吃到饱,是时候上正餐了。
帕迪不知第几次的失败,仍然像第一次那样不甘心,跺了跺脚,望向杜兰的微笑。後者见他迟迟没有开口,便说道,「想要多待几年的话,不妨直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如这样吧,提升你为终身管家怎麽样?」
「不用了。」帕迪丧气地说,「这事儿……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你是说终身管家不够好吗?」
「哦!不是,怎麽可能!我是说――」
突然间帕迪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个乐子,连对面的小孩子都在发笑,不禁垂下头去:「唉,拉倒吧。没事了。」他把戒指呈了上去。
那是枚古朴的黑金戒指,看起来已有多年的佩戴痕迹,外面凸刻着荆棘花丛的纹样,内侧则印有一行被岁月磨得逐渐模糊的小字。……卢……克?杜兰艰难地认出了头两个字,至于後面的,实在没有办法辨识了。抛开外表上的花样不谈,这枚戒指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杜兰刚刚碰到,跟触电似的接收到一阵混乱的精神波动。
非要用形容词来堆砌的话,那真是非常的……悲哀,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
像是一个被囚禁不得释放的鬼魂,尖叫着,表达自己的怨恨。
杜兰呆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使劲扔开了那东西,戒指咕噜地滚到了一边。那种强烈的情感还徘徊在心底挥之不去。这个举动令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其中最奇怪的是洛伦,银眸微闪,随之附上丢在角落里的物体。
从没见过妈妈会失态成这样……
应该说是恐惧,还是别的情绪呢?无论如何,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玩意儿。洛伦的好奇心更加膨胀起来了。旁边的约翰则是歪了歪头,有点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主人?」帕迪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杜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胸膛仍在微微地起伏,神色却冷静下来了。「我明白了。」杜兰说,「这是个法师惯用的小伎俩,将自己的记忆或感觉寄存在某件物品当中,有时用来回忆;有时用来传讯。一般来说,精神力愈强的人,愈容易操控这种道具。帕迪,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呃…死人堆里。」帕迪不甚清晰地表达,「大概是附近的一座墓园,也许。其实我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为了不惊动地面上的生物,我们都要在地底下行走。每当找到一具尸体,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所以他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见到帕迪点点头,杜兰若有所思地说,「看他穿得衣服有些脏污,料子却不错,双排的银纽扣,领口和袖口还有繁缛的细节,应该是个有钱人才对。」
他把贵族两个字拆去,笼统地化成了有钱人这个词。
说着,叫骷髅人们把尸体搬了下去。
「我有件事挺奇怪的,」杜兰慢吞吞地问,「帕迪,你碰到戒指的时候感觉到什麽了吗?」
帕迪茫然:「虽然我觉得那戒指很值钱……但是,没有啊,我的主人。」他又补充道,「倒是主人你刚才比较反常,难道真的有古怪?」
杜兰不相信似的瞥了他一眼。这时洛伦走上前来,缓缓打开了手心。
「我多少能感受到……」洛伦说,「不过,很微弱……」
杜兰略感意外,如此看来,跟使用者的力量没有多大关系。他思索了片刻,大致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便拿过戒指输入几丝精神力探索起来。那里是一片黑暗的汪洋,似乎广阔无垠,却找不到道路的方向。无论前後左右都是相同的风景。在这种迟钝的环境下,五感跟着退化了不少似的,不知道自己手中触摸的是何物,不知道耳边曾否刮过猎猎的风声。
一时间无计可施,於是杜兰采取了最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粗暴地打破了戒指里的结界。当他的魔力汹涌地冲出结界之时,那枚戒指漂浮在半空中,由墙壁上折射出了虚幻的剪影。
「那是什麽啊!」约翰惊奇地喊道。
墙上出现了一个男人,准确的说,只是男人的幻影。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完全是上流社会式的打扮,大约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此刻他神圣地亲吻了一条白手帕,然後放进了衣兜里,双手合十,小声地祈祷着。
「我的维纳斯,希望明天仍旧能够见到你,这样我便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他在跟谁说话呢?」约翰四下张望,始终没看到另一道人影的出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维纳斯又是什麽人?」
「只是一种比喻,意为心爱的人。」洛伦移过眸,口吻淡淡的嘲讽。
「为什麽呢?」
「因――」
「给我安静点。」
杜兰发话,他们俩便没出声了。
画面中的男人表现得像个初恋的小伙子,而且特别的深情款款,言辞间都透出恨不能掏出心肝献上的劲头。不知不觉跳转了几处场景。有的是私人卧室,有的是共同点是,均为他独自倾诉衷肠的模样。
到後来,也许是恋情出现了问题,已至中年的贵族流露出凄苦的微笑,充满了心灰意冷的味道,犹如一夜之间凋谢的花朵,剩下光鲜的外皮,那也不过停留几日罢了。
「噢,我的维纳斯……为什麽你要这样对我……」男人神神叨叨地念着,捏住一封信。这信他之前就看过了。当场他就脸色大变,仿佛顶头的天花板塌了一块,打算砸开他的脑袋似的,「我活不下去了……」
最後得出这样的结论。
直到立体剪影消失的时候,杜兰一直保持着微微蹙眉的表情。男人在说完那番绝望的话之後,便没有下文了。身形逐渐扭曲逝去,包括那些如梦似幻的布景,跟着从墙上不见了。
其实,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戒指本身算是个有些价值的东西,放在别处,那也能成为不错的助力。本以为里面一定藏匿着什麽秘密,至少会有那麽点乐趣可言――比如说,记载着一桩杀人案的始末。然而杜兰失望地发现,除了男人的自怨自艾式的爱情之外,任何值得一看的因素都没有。
他竟浪费时间观赏了这麽一部烂到极点的单人肥皂剧!而且还是悲情结局!
「无聊。」杜兰评价道。
帕迪沉默了许久。连杜兰接下来说的话都没有听到,好像僵掉的化石,这种弥漫着死气沉沉的默然于骷髅人而言是很难得的。从这方面来说,他真是有点不同寻常。
约翰说:「帕迪叔叔?妈咪在叫你呢!」
帕迪抬头,才发现杜兰不解地看着自己。「有什麽异常的地方吗?」帕迪摇摇头,回答,「不,我只是觉得……只是……」
他说到一半,又沉默下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帕迪的伤感来源于何处。倒是杜兰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地想起,很久以前,在许多的故事还没有形成之前,那时候帕迪偶然提过一次,作为人类的他,原本有个光明的未来、健康的身体,以及心爱的妻子。
关于他生前的事情,杜兰并不知道得十分详细。只能推测,大概帕迪和那男人的经历很相似,都被爱人深深地伤害过,所以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
杜兰欣赏浪漫的爱情小说,那是格调抑或单纯的口味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不认为世间真有诗篇般的甜美感情,所以试图从虚构的文学当中寻找。他看向帕迪,有点不能想象後者死了几十年,还对生前抱有这麽大执念的理由。
「算了,把戒指收起来吧,放到仓库里去。」杜兰不无遗憾地说,「反正不是什麽有用的东西,如果你要也尽管可以拿去。」
「好的。」帕迪欠了欠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究竟算是支线剧情还是主线呢?
其实俺也不知道……
☆、chapter seventeen 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支线以后会讲到的,还有西摩尔的线也是^-^
我终于码出来一章了,不容易啊……
关于那件事的后续是这样的……其实不算是什麽很重要的事件,不过,还是稍稍提一下比较好,以防某日突然地冒出来,让人不知所措、一头雾水。
「他跟你们不一样。」
考虑到这个叫做卢克的富商,或者说,是个没什麽名誉的小贵族,本身是个小所成就的魔法师,因为一般人使用不了那枚戒指。杜兰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找点挑战。想想看吧,亲自动手制造出一名高级亡灵,光是这个念头掠过他脑内的一刻,都比制造出整个骷髅军团还叫他兴奋呢!
既然已经有了计划,接下来,只需要动手实施了。
首先,要从往生之界唤回死者的灵魂,不管是制造怎样的怪物。其次,在它的身上下咒,确保施法者所要的利益。再有就是融合灵魂和肉体,好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在一切的事项准备就绪后……
耐心等待便可以了。
然而结果让杜兰感到些许失望,实验品的外表更接近于低品的骷髅人,它们在往生之界算不得什麽角色,不像真正的高级亡灵,亦是被称为亡灵法师的存在。但,总的来说还好,功能方面应该没有什麽大问题。他心道。
不知该称作什麽东西的生物――卢克来到他的面前,跪下俯身轻吻了他的左手背。语气与戒指中所残留的影像感觉完全不肖似,是一种含蓄的、稳重的表达方式。
「我的主人,感谢您赐予我美妙的新生,在未来的一百年内,我将竭尽所能地为您服务。」
其实,那些由杜兰所制造出来的生物们,之所以没有强硬地反抗他――实际上它们大可以试试,成败可不容易猜到。绕回来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杜兰订下的契约时间非常有限。不多不少一百年,这对失去时间概念的不死生物来讲,浑浑噩噩地很快就过去了。
而它们虽然大都满怀仇恨、愤怒,甚至饥渴地需要屠戮,却拥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毕竟,比起令它们真正仇视的人,杜兰没有做出什麽过分的事情,因此一直以来,倒也很好地相处下去了。
「嗯。」杜兰点点头,表面上神情自若,内心里却无法自控,全身一阵阵恶寒袭来。
他实在讨厌死了被皮包骨的唇,如果那能称之为嘴唇的话,被那种冷咯硬的东西碰到手的感觉。尽管卢克并不是有意这麽做,仅仅是在表现自己的感激而已。
帕迪说:「主人,你总得告诉他要干些什麽。」
「看你的意思了。」杜兰看了帕迪一眼,转头对新鲜出炉的亡灵说,「你是想到外面,还是想在里面?当然,我说的外面是指地底下,假如你被人类发现,那就不是我能管辖的事情了。」
卢克刚直起腰版,听完又谦逊有礼地鞠躬道:「那麽,允许我去外面干活吧。如果有无礼之处,还请温斯特先生多多海涵。」后面的话是对帕迪讲的。
杜兰微微挑眉:「你们已经这麽熟了?」
恐怕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不光姓名,连家世和故事都互相通报过了。
「是的,我们很投缘,主人!」帕迪咔咔直笑,「自从伊文走了以后,我整天对着那帮智力低下的小兵,几乎要觉得了无生趣了。噢!幸好,就在这个困难的时刻,我命中注定的……我是说,命中注定的伙伴,从天而降,真是让人感动极了。」
「好了好了。」卢克没什麽反应,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迹象,反而是杜兰听到有些头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从眼前消失。
如他所愿,几秒内,两个不死生物就消失了。
不过他们只是正常地开门走了出去。
杜兰仰起头,轻轻按揉着眉心,正凝神静思时,忽然听到有一丝响动传来,连忙转过视线。原来是卢克半途折返回来,关上了刚才忘记关的门。
※
「妈咪,今晚给我讲故事吧。」
「好不好嘛!?」
「听我说话啊妈咪……」
晚饭后约翰一直缠着他。杜兰开始拒绝,表示自己要去研究最近十分感兴趣的占星术,奈何约翰不达目的便不罢休,像个粘乎的皮球一样。一旦说点重话,又会哭哭闹闹发脾气,总是搞得杜兰身心俱疲,无话可说。
「回去睡觉,听到了没有?」杜兰背靠在书房里的椅子上,朝对面的小红龙冷冷吐道,「别吵,我耳朵快要炸开了。」
约翰愣了愣,纠眉毛,撇嘴巴,立刻大哭道:「讨厌妈咪!坏透了!!呜呜呜呜――」
杜兰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以前洛伦从没有这麽吵闹的时候,即使是哭,也是默默地掉眼泪,偶尔抽噎起来,双目微红,可怜兮兮的兔子般惹人心疼不已。而约翰呢,别看这家伙哭得很像样,只要你答应了他的要求,马上就会变了一张面孔,百分之百跟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
就算明知道是小孩子的诡计也好,叫杜兰忍受这样的穿耳魔音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心里挣扎了一会,终於泄气又失望地叹息起来。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你说还能怎麽样呢?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