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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气、排除杂质,更有清肝明目的功效。而它的肉虽然无此灵效,却也味道鲜美,饱含温和灵气,也是武人用来进补的不错食物。
    徐绍庭提着郑卫特地寻来的浮伽木剑剥开羊尸,先从中取出呈淡金色的羊肝放在几枚宽大的草叶里盛着,然后又拿宝剑割下肋条处肥嫩的羊肉,到一处浅溪边清洗。而任卿自然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干活,自己只是闲着,便从那枚玉佩里拿出了火盆、火箸、小刀和锅盘碗筷之类东西,又去一旁树下捡了些干树枝来生起火盆、架好烤肉用的架子,等着徐绍庭料理羊肉。
    虽说是君子远庖厨,可也不能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忙前忙后,他自己却擎吃坐喝吧?
    徐绍庭拿了小刀切肉,果然比用剑顺畅得多,不一时就剔骨去皮,割下了约有三四斤的一大块羊肋肉,串在树枝上烤制。羊肝因为是灵物,他便料理得更为精致了些,接了烤肉时滴下的羊油,然后用铁锅细细煎了羊肝。
    他也不曾进过厨房,但小时候在徐家过得清苦,干活时显得颇为利落,刀工也因为练剑练久了,相当精准。这v羊是天生妖灵,并没有寻常羊肉的腥膻气,现烤现割下来,入口便是一股浓厚的焦香,多嚼几下能尝出不易查觉的淡淡腥咸,却更显出野趣。而羊肝切成薄片后用油煎香,只稍稍洒点盐就能提出本身的鲜香,口感鲜嫩滑腴、软糯细腻,滋味之美难以尽述。
    徐绍庭吃了一片羊肝之后,就觉着一股灵气从喉中流下,然后化作气雾一样的东西散到全身各处,当即便是精神一振。他回味般舔了舔嘴唇,颇觉可惜地说道:“之前那些v羊的羊肝都被他们取走了,也没还给咱们。当时咱们若是取了,就能带回去慢慢享用了。师兄你真是太好心了,那些人是故意欺侮咱们的,只是看着赵师弟他们来了,才不敢再闹下去……”
    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爱用咱们这个词,任卿也听凭他随口抱怨,将盘子里的羊肝都给他夹到碗里,自己只慢慢割着羊肉吃。又连吃了几块羊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吃得太多,而师兄还一口也没碰过,连忙夹起自己碗底仅剩的那块递到他唇边:“师兄你也吃。你也是突破境界在即,吃这个对身体有好处……虽然都快被我吃完了……”
    他的声音渐渐放低,脸上也有些发烫。任卿看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地扯出一抹笑意,张口咬上了那块微凉的羊肝。
    ☆、第 18 章
    v羊肝中饱含着灵气和药力,两人吃过了饭,便在清边找了清净地方,打坐运化那些灵气。徐绍庭果然天资过人,闭目之后就立刻陷入了深定中,身周灵力翻腾,化成一片淡淡云气包裹住他,细细修补滋养骨骼。任卿就坐在他身旁三尺以外,目光一直关切地落在徐绍庭身上,见他潜心入定了,才向空中轻轻叫了一声:“引导者?系统?”
    引导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似乎是因为憋了许久没能好好说话,激动得连口气都不换,滔滔不绝道:“你已经体会到脑残光环的好处了吧,是不是特别想现在就把圣母值充到满点,开启真正的脑残光环?等到你能圣母光辉照耀天下时,脑残光环就可以不需要圣母点交换,随时随地展开,那些想来打脸的脑残不用你出手就能主动给跪了……”
    任卿极冷酷、极残忍、极无理取闹地轻叱道:“够了!这东西的效用以后再说,我现在找你是想问,怎么得到那个圣母点数?”
    引导者虽然一口气哽在喉头,但听说他要主动提升圣母等级,都快要感动哭了,连忙主动替他介绍:“圣母点非常好积累的,平常多帮助别人做好事就可以,但有一种方法会更快捷――就是忍受别人的误会和伤害,然后毫无芥蒂地原谅他们。圣母的最高品质就是无怨无尤地被人伤害,用自己高尚的情操感化那些人,让他们和你一起升华思想境界,达到生命的大圆满……”
    “原来如此。”任卿眉头紧皱,努力从引导者的话里挑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只消我平日积德行善、助人为乐,这圣母值就能提高了,然后积满五十点便可对人说一次‘无情无耻无礼’,令其悔改初心,成为有德之人,可是如此?”
    大丈夫当周济天下,做善事是理所当然的,不算什么。至于凭白忍让别人的委屈伤害,还要谅解感化对方之举……那就不是圣人而是痴傻了,岂不闻孔子也曾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么?
    引导者飞快地答道:“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我们的脑残光环就是这么功能强大,无论多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被脑残光环照到都能立刻改过自新,而且效用持久,绝不会因为同一个理由来找你两次茬儿。”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等着任卿崇拜惊叹抱大腿了,可惜等了半天却只得了一句:“这些日子我不曾和你说话,你便一直没开口,也是为难你了。”
    虽然没有崇拜,能体谅他们的辛苦也不错了。引导者大人有大量,慨然答道:“没什么,谁叫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这个呢。只要你能懂事一点,早早去追求白明月,再努力给徐绍庭送经验送人头、帮他当上皇帝,就不辜负我一片苦心了。”
    任卿点了点头,诚恳地答道:“以后我不招呼你,你就不必再开口,之前那样乱得人眼花的提醒也不要再出现。只须简单提醒一句,令我知道你们弄出了新花样,等到安静无人时,我自会再问你的。好了,咱们就此别过。”
    自从上次一句话斥得引导者闭了嘴,他就慢慢领悟过来,这引导者看起来灵异非凡,却只能用话语引导他做事。也许是因他今生转修武道,体内阳气升腾健旺,才使鬼神不得轻易侵体吧?
    那两个引导者这回却是作茧自缚了。不过他绝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打算更进一步破坏他们的计划――还有两年他就该被征辟入朝了,到时候想法积攒够了圣母点,就把这脑残光环用在白明月身上,断了他争天下的路,也叫那时时刻刻不忘了引他走向死路的引导者自作自受,岂不痛快?
    他想得畅快,心里堵着的千钧重担似乎也松动了一丝,仿佛头顶密密枝叶之间落下的阳光照进他颅顶,照得心底一片明澈。周围的灵气不知不觉也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冲进他全身骨骼中。直填至全身骨髓无法再吸取灵气时,灵气竟如巨手一样开始压榨他的骨骼,从胸口当中那一节胸骨里攥出了一滴精纯的灵液。
    灵液滴落后,就顺着血肉渗入最初入武道时打通的气海穴,化成一颗柔软润泽的明珠悬在其中。这颗珠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残之处,可是才一落入膻中,同属任脉的上下两个穴便一同震动起来,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像被日光照到的薄冰一般化去,整个胸膛都是一片清爽通透。
    洗髓完毕,灵气开始打通经脉,就是晋入了武士境界,骨髓内可以自生灵液,流入气海中存储起来,不像初入武道时那样依赖天地间的灵气了。
    此时他体内臻于饱和的灵气也有了去处,纷纷拥向那滴灵液照映到的地方,一点点消融着穴道间的无形隔膜。任卿整个人都像被包裹在灵气的茧子里,心神深深沉浸在那两处穴窍里,完全没发觉一旁的徐绍庭已经从入定中清醒过来,正怔怔地看着他。
    “本来以为这回入了洗髓境界,就有机会再接近师兄一些,想不到现在差距却是更大了……”刚刚晋入洗髓阶的兴奋还没完全过去,却看到了师兄再度提升境界,走到了更远、更难追逐的地方,徐绍庭心中颇觉复杂。
    他是真心为了任卿能在武道上更进一步而高兴,可是洗髓与炼骨之间只是小境界的差别,武士与普通武人就可谓隔着山岳了。以后师兄还会看得上他这么个小小的洗髓境武人,像以前那样关照他吗?还是会和书院里那些武士来往更多,把他这个本就是舅父硬塞过去的师弟忘到脑后……
    任卿这些年待他越好,他的依赖之意就越重,也就越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份关爱。看着那道仿佛要随着灵气飘然而去的身影,徐绍庭忍不住伸出手,虚按着他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以后会更听话,师兄可否一直这么留在我身边?”
    任卿还在入定中,并没做出回应,林间却忽然响起一道迅急的风声,直撞向他背后。徐绍庭急转身体,本想避开那道厉风,却又想到任卿就在他身后突破境界,受不得打扰,硬生生将身体拔起之势止住,右手一招,将长剑挽了几个剑花,层层灵气便从剑上迸出,拦住了那飞来之物的势头。
    灵气消失之际,浮伽木剑也化作一线流光刺中了那东西。如今他已突破到了洗髓境,剑气自然比之前狠戾强横了不少,这一剑如中败革,生生将那东西打了下去。
    待落到地上之后他才发现,那竟是一只木雕的小人,刻画得活灵活现,嘴里粘着一丝细不可查的淡青色毫毛。却不知是什么人放出的东西,为何要对他们师兄弟不利?
    他弯腰去捡那木偶时,却发现草丛之间趴着只皮毛蓬松,毛色却作青碧的奇异狐狸。那狐狸伏在草丛中就如同一蓬野草,唯有一双乌黑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又不时瞥那木偶一眼,像是急着取走那东西,又怕被他发现似的。
    徐绍庭心思一动,捡起木偶看了看,似不经意地往空中一扔。趁着那只狐狸专心看毫毛时,便悄然将灵气在胸前一转,激发了任卿给他的那枚石化符。一道清光在他灵气指引之下打进草丛中,眨眼便将狐狸化作了一只光泽莹润的石雕。
    他这才丢下木偶,垂眼看着那只石化的狐狸,冷笑着低声自语:“竟知道把追踪自己的木偶这到这边,让我和师兄替你挡灾,也有几分小聪明。可惜我不是师兄那样心善的人,你既然算计我们,就别怪我拿你这身皮子抵剑钱了。”
    狐狸肉虽不好吃,但这皮子丰厚浓密,回去解除化石符效力,可以留着给师兄做衣掌。他脑中闪过任卿穿着碧水般亮眼的狐皮大氅的模样,脸上的冷笑也染上了几分温度,低头去捡那只狐狸。
    然则就在此时,不远处空中却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厉喝:“何人竟敢毁了我的寻踪傀儡,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声音才至,人就已经飞到了,见面后不发一言便砸下一柄缠绕着雷光肃杀暴烈之性的巨剑,将他和在旁打坐的任卿都笼罩其中。这样不讲理,简直像是刚刚和他们抢夺v羊的陆遥等人一样,却又更狠戾无情,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徐绍庭看不透他的修为,却是知道自己与他相差太远,凭剑法破不了他的雷剑,反而会令任卿受其波及,打断进晋后的领悟。于是当机立断用灵力激活胸前雷符挡了一挡,借着这空档放出了传讯焰火,等着赵吴两位师弟救援。
    头顶威势惊人的一剑被雷丸炸开,终于露出了执剑者的脸庞。那人年约二三十岁,外表十分精悍,看着却极眼生,并不是他们关山武学院中的任何一人!
    眨眼之间,后面又追上来了五六名有男有女,均作仆人装束的人,都在那个武人身后垂手侍立。其中一名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中年男子扫了他和任卿一眼,神色立刻为之一变,贴到那男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之前还要杀了他的人也变了脸色,眼中凶悍的光芒褪去,满面笑容地向他走去:“方才是误会了,误会!小友便是郑大宗师的外甥徐小郎吧?那位定然是令师兄,荥阳任少城主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乃华亭陆城主夫人的外甥钱谦,一时鲁莽,险些伤了两位郎君,还望徐郎多包涵则个。”
    他眉梢眼角全是春风,仿佛刚才不问青红皂白便挥刀杀人的是别人似的,亲亲热热地便要拉徐绍庭的手。
    那只手握上来的时候,一道剑风却倏然划过,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开楚河汉界,不远处本在入定的任卿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冷然问道:“汝等是何人,竟敢在关山武学院地界对我师弟无礼?”
    他刚刚清醒,只看到一个大汉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抓向徐绍庭,因此也不问前因后果,一剑便劈了过去。这一剑包含着他晋阶之后的感悟,虽然无声无息,剑气中却带了几分流云无常的灵活,灵气一半儿压制壮汉,另一半儿卷着师弟落到了他身旁。
    钱谦受了一惊,却是丝毫未显出不悦之色,涎着脸凑上去套交情,一口一个任郎、贤弟,恨不得立刻随他回荥阳城,把自家的祖宗也都改了姓任。任卿伸手把师弟划拉到身后,与他客套虚应了几句,不动声色地打听他们的来意。
    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如乌鸦立在灵鹤身边,徐绍庭只看这画面,心中就油然生出一个念头:师兄身边怎么能站上这么个人,哪怕师兄只是敷衍,他也不配。能够立在师兄身边的人,至少该有一片纯善之心,该有追得上师兄脚步的天赋,该有同样俊美的容貌……该有……
    有他一个就够了。
    ☆、第 19 章
    钱谦好容易能遇上任卿这样的高门子弟,怎么聊也是聊不够的。若不是对方的态度已经敷衍到了明面上,他都已经打算来一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义结金兰”了。因见任卿与徐绍庭都丝毫没有折节下交的意思,他琢磨了琢磨,就觉着光靠嘴说不够诚意,要更深一步发展情谊,就得上点干货了。
    可是凭着眼前这两人的身份,普通的干货他们必定是看不上眼的。于是钱谦的笑容越发豪爽,打算拿自己追捕许久的那头妖兽来借花献佛:“其实我带从人来这山里,是为了捉一种名叫鉴狐的异兽。这兽是禀天地山川灵气而生,外表像是毛发碧绿的狐狸,实则与狐狸并不是一类,而是介于妖灵之间的一种动物,对灵气特别敏感,可以用来寻找灵脉和天材地宝。方才我的偃偶追踪它到了这附近,想来还没逃得太远,不知任贤弟愿不愿意陪愚兄一同去寻找?若是贤弟能寻到,便是贤弟受气运所钟,愚兄愿将此兽拱手相让!”
    一般人听到这种异兽,十之八、九是愿意同行赌一赌运气的,剩下那十之一二少不得也得考虑一下――哪怕任家再豪富,法宝灵药也是不嫌多的,将来他总有历练的时候,带着这小东西就能发掘前人留下的天材地宝,有谁不愿意要呢?所谓要考虑的,只是衡量一下值不值得为了得到这狐狸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然而钱谦就打算不要任何代价,只求和这位任家子弟套个交情,献上份忠心而已。这样便宜的事,他们主仆一行想了又想,都觉着这两个少年没有推拒的理由。
    于是他开口相邀,然后就踢到了铁板上。任卿本该是年少好新奇的时候,可惜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他少年壳子里装的是个积年的道学先生,对怪力乱神的东西仅止于接受,却没有任何好感;而徐绍庭倒是个真正的少年,也对那能寻物的狐狸有点好奇心,可那狐狸已经给他石化了,现正丢在草丛里,自然更不会跟着这群人去找。
    任卿微微点头,客套又带点矜持地说道:“家师这次安排我等弟子出来历练,指明了是只允许在知返峰上下见识见识低阶妖兽,又有赵吴两位师弟守在这里,我们也不好随意离开。妖兽狡猾,钱君还是莫在这里耽搁时间,早些去寻找为好。”
    恰巧赵t也被徐绍庭之前放出的焰火引来,他跟在郑卫身边多年,自然也认识钱谦这个华亭城主的外甥,就把这一行人引到山上说话,还了任徐二人一片清净空间。徐绍庭看看周围无人,才从草丛中拎出那只碧狐化成的石块,双手托到了任卿面前:“方才那队人就是在找这东西,还险些用一个木制傀儡打伤了师兄。我削掉傀儡、用石化符定住了狐狸,不想这群人出现后不分青红皂白便想伤我,多亏师兄及时醒来才救了我。”
    他说到这里缓了口气,微愠的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本来想拿这小东西的皮给师兄做衣裳的,既然还有这么好的用处,就送予师兄以后寻宝用吧。”
    他这个师弟养得太成功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谦让兄长,将来说不定能有孔融那样的品性。任卿心情颇为愉悦,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狐狸,翻手收进了玉佩里:“活物不好管束,先这么带回去,叫师父帮你订了血契之后就不怕它乱跑了。”
    徐绍庭连连摇头:“我难得能送给师兄一样东西,师兄就收下吧。再说你我养还不都一样,将来咱们也总能在一起,你……总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怎么可能不管,任卿的计划都已经列到入朝后该帮他寻什么官,何时娶妻,娶哪一家的女儿了。他摸了摸那头绑得乱七八糟的细软短发,感慨地低叹一声:“我已经养了个会说话的了,这个不会说话的还是你养吧。”
    想起那个会说话的引导者,真是一把辛酸泪。任卿想得入神,摸着摸着手就停在了毛绒绒的圆润头顶上,温热的掌心正按着百会穴,暖意直透入心。徐绍庭那点忐忑不安的小心思都被这暖意驱散了,牢牢抱住比自己高大不了多少,却显得无比可靠的师兄,快活地想着:师兄愿意养着我,师兄只愿意养我一个,除了我什么都不要……
    可怜那只鉴狐落到这对不晓得珍惜重宝的师兄弟手里,生生化石七日,在玉佩里呆得几乎饿死。幸亏这储物玉佩里有大量灵气滋润石化的狐皮,它被郑卫恢复原身之后才没饿得扑上去咬人,成为九州世界有史以来第一只因为咬了大宗师而被罡气震死的鉴狐。
    郑卫掐着鉴狐毛绒绒的尾巴倒提起来,悠然说道:“算你们两人运气,这鉴狐才刚初生,只有二阶妖兽的水准,再长大点儿就不是一张化石符能定住的了。知返峰的灵气不足以生出这么只宝贝,应当是被钱谦他们从陇头峰左近撵过去的,结果叫阿继捡了便宜。钱家的人是有些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毛病,看在陆城主面子上敷衍一二即可,不许与他们深交。”
    两人本就对钱谦没什么好印象,自然点头应喏,答应不和那样的人来往太多。郑卫教导了徒儿们几句,觉着他们乖觉懂事,说到这里差不多了,便提着狐尾朝着外甥晃了晃,叫他接住:“把这狐狸精血逼出来一滴,融进你识海中,以后你就能凭此控制其神魂,不怕它逃跑了。”
    三言两语教了订血契之法,郑卫的目光就落在了更加出色的大徒儿身上:“阿卿真是有大师兄的样子,自己修为进境也快,还会教导师弟,这才几年功夫就让阿继也晋入了洗髓境。这些日子你先闭关稳定境界,等稳定下来,就去武学院里跟行简他们一起教导师弟吧。”
    任卿早从方行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郑卫要打发过去的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对外甥的要求还更严格:“你也一起闭关,待出关后就去武学院和其他师弟一起习武,每天早上也要和他们一样走一趟山前的青云道!”
    大徒儿刚进门三年就晋阶武士,除去天份好之外,自然多亏了自己这个师父教导有方。只是他这些年光顾着照顾这两个真传弟子,倒是有些忽略了武学院里的外门弟子们。如今外甥三年孝满,不那么需要人照顾了,他也可以重开武学院的课程,让两人去那边教边学,也增加些实战机会。
    两个做弟子的回了东厢,就开始准备闭关。
    在那之前,徐绍庭还要先收了妖狐做灵宠。他按着郑卫的指点逼出了一滴精血点在鉴狐额头,画成一个变体的“驭”字,而后用灵力拍下,那滴精血就融入了碧绿皮毛下,只留下一片若隐若现的血色。可怜鉴狐都饿傻了,闻着精血的气息就一口咬上,拼命吸吮他指尖带着灵力的血液。人狐灵气相通、血脉交融,待狐额上那若隐若现的血痕完全吸收掉,血契便告成就,鉴狐神魂自分出了一丝,投入徐绍庭额前识海中,与他心意相通了。
    之前听起来不明其意的叫声进入他识海中,化成了一声声细弱可怜的:“饿,饿,主人,喂食。”
    这狐狸是吃什么的?徐绍庭揪着狐颈上的软皮,也不想事事都问任卿,就往厨房里一扔,任它自己觅食――师兄养他一个人就够了,别的都由他来养,省得分薄了师兄的关心。
    这狐狸倒不挑嘴,房梁上吊的腊肉和案上堆的鲜鱼都能吃。还没有猫儿大的身子,竟足足吃了三尺长的灵鱼和两条腊肉,还把锅里炖的鸡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抱着肚子瘫在灶旁。吃饱喝足了之后,那身皮毛更是碧绒绒光彩夺目,上头仿佛流动着一带灵光,越发适合做衣裳了。徐绍庭两眼放光地看着鉴狐,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更不用提主宠之间心灵相通,想什么都能传到狐狸心里,吓得它“嗷”地一声从灶上跳下去,拼命往东厢跑。
    饲主要杀他,能救他的只能饲主的饲主了!它虽然话说不太利索,脑子却还挺灵光,疾奔到东厢一头撞开房门。正要往大饲主身上扑去,背后就有一只纤细而有力的小手握住它的尾巴往上一甩,把它甩到了自己单薄的肩头上。
    任卿正在里间整理妖兽肉和灵草,听到撞门的巨响才匆匆走出来,恰好看到师弟和他过份活泼的灵宠嬉闹。
    “刚才我听到撞门声,可是鉴狐出了什么问题?”他手上还抓着块鲜嫩的金丝鹿肉,神仙般的风姿便打了个折扣,可是看在徐绍庭和小狐狸眼中,却是充满了温暖可靠的感觉。
    徐绍庭将狐狸按得更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卿,关切地说道:“师兄以后要去书院教导那些师弟,想来会比只得咱们两人在一起时辛苦得多。我要跟师弟们一起上课,也不能常守着师兄,望师兄以后多多珍重,不要只顾教导旁人,误了自家锻体。”
    他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出自本心,情谊真挚,如今碧绒绒的狐狸就趴在他肩头,长尾缠在脖子上,衬着那张小脸越发莹润如玉,惹人喜爱。任卿心中温暖,神色也更柔和了下来,对他点了点头:“我已经晋入武士境界,身体强健,只教些基础的东西也累不着什么。反倒是你攀爬青云道容易出危险,还是别自己尝试,等十日后我陪你同去吧。”
    ☆、第 20 章
    三十里盘肠青云道,他们还是头一次攀爬。郑卫到底还是考虑到了两个徒儿的年纪,特地让灵鹤送他们到山门前,只消从下面爬到书院,而不用从后山折腾下去一趟再回来。
    灵鹤在山间转了一圈,将二人放在山门前,便自顾自地振翅飞去。这里却有一片依着关山武学院为生的坊市,在山门外这条路上聚起了不少收购妖兽灵植的店铺和卖吃食的小摊。摊主们见惯了来登青云路的武人,见他们出来便纷纷招呼道:“我家有索饼、馄饨、荤素馒头、玉尖面……味道极好,小郎来尝尝不?”
    鉴狐尾巴盘在徐绍庭脖子上,两只前爪已经立在了空中,朝着肉香味最浓的一处毕罗摊子乱挥,尖声叫着:“吃,肉,肉!”
    徐绍庭嗅着空中飘散的香气,也觉着食指大动,却按住了狐狸,装作没听见一般往山门处走去。他手头没有钱,从小在家里也没人给他买过东西,哪怕是这些年在郑家过得好了,也不习惯对大人提要求。但没走两步,肩上就落了只手,将他往回拉了一把:“咱们出来得早,空腹行路对身体不好,用过朝食再上去吧。”
    大人带着孩子出门,哪有一文钱都不花的?
    任卿手里一文钱也没有,但腰上挂着徐家那枚祖传玉佩,里面就有不少灵药和兽皮兽骨之类材料。他带着师弟在市集转了几圈,先在一家专收灵兽的炼器店卖掉一金鳞蛇皮,然后就找了处洁净的小摊子,点了煎得酥香的羊肉毕罗、素馒头、鸡汤环饼,配上爽口的醋芹和蕨菜,又要了甜丝丝的乳粥和水晶粉糕之类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最后还找人家买了熬汤时炖得烂烂的山鸡给鉴狐。
    两人吃相斯文,速度也不像普通武人那么快,粥汤还没用完,就看到山门那里进了几拨人,有些是他们认识的武学院弟子,有些却完全不识得。那些陌生人中有的衣着朴素,独自登山;有些却排场颇大,呼奴引婢地犹如世家公子;但这些人进了山门,登上青云道后却都需要独自行动,带来的奴仆本事再高也只能跟在后面护持,不能直接扛着主人上山。
    周围的小贩们见惯不怪,甚至开始议论起那些人中有谁能登到峰顶,或是走到哪里就该落下来,好事的甚至会以此开赌局赌赛。任卿撂下筷子,专心观察着那些登山的人,却见那些陌生人当中有几个才爬上不到十丈,就摇摇晃晃地从空中跌落,山间却能恰好飞来一只灵禽接住,将他们驮回山门外。
    那些人中有的再试,有几个却是毫不留恋地回头就走。他看得奇怪,就叫了摊主过来问:“这些人进山是要干什么的,怎么就走了?”
    摊主笑道:“两位小郎君不也是走青云道失败,从那山上落下来的吗?这关山学院收徒的规矩,是必须要一次攀完这座青云道才能入学院,中途落下山就算是白爬了,只能转天再来。但许多人也愿意多爬几次练练身手,只有那些年少气盛的,有把握一次爬过的才这么回去呢。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可怜,几十里的山路,哪有那么容易就一次上去了。”
    摊主说起来也有几分唏吁,仿佛是可怜那些被摔下来的武人,但一转脸就兴高彩烈地迎上那些从山门退回来的人,高声叫卖胡麻饼和热腾腾的粥汤。
    两人吃罢了饭,将钱排在桌子边上,就顶着狐狸往山门走去。
    任卿的腿这些年好歹已经长长了不少,徐绍庭却还处在高高抬腿才能踩上台阶的尴尬岁月,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费力。做师兄的自然不能只顾自己,为了迁就短腿的小师弟,两人就如乌龟一般慢慢往上磨。
    这一路上山壁f岩、石径狭窄陡峭,徐绍庭的步子越迈越艰难,速度也越来越慢。他额头上沁得满是汗水,呼吸声粗重至极,只是凭着一股韧性强撑着步步往上爬去。这样的毅力心性,任卿自然是喜欢的,可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却因为在路上堵得久了满身火气,烦躁地呼喝道:“你们两个小儿到底走不走,若是没有上山的本事就直接跳下去,别拦着旁人的路!”
    那人却还是个小世家的子弟,陪在他身前身后的都是家中给他雇来的护卫,自然对主人百依百顺,见他发了火,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便阴阴笑道:“三郎莫急,这两个小儿不听良言,是他们自讨苦吃。仆这就叫他们尝尝厉害,早些给三郎让路。”
    他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加快步伐冲到徐绍庭背后,一掌就拍了下去。徐绍庭的确是腿短爬不快,可不代表和人动手时反应也不快,掌风落下来时他就将身子一矮,半趴在石阶上,一脚勾到了那人小腿上,用力往外一带。
    那个护卫的修为也才在洗髓上阶,出手时又要身子前倾,下盘不稳,被他一脚勾上去之后便歪了身子。护卫眼中戾色越发深重,双手在空中摆动挣扎,想要勾住徐绍庭一起倒下去。就在那只大手堪堪要够到他衣领时,一只碧绿毛皮的狐狸忽然从上头跃下来,一口咬住了那侍卫的手,又在他大叫着甩手时灵活地扭了扭身子,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徐绍庭头上。
    那名护卫反而因为立身不稳,落到山崖间,被一只灰鹤驮了下去。另一个老成些的护卫看得清楚,回头劝主人:“前面那两个孩子都有不俗的修为,还有妖兽相伴,背后肯定也是有世家或是高手支持,郎君何不退一步,只当是休息一会儿也好?”
    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