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活葬,准备的时候怪事重重,从邋遢老道房子里开始出现童谣时,整个村子每每到了晚上,就沉闷得有点可怕。
活死人村,与外界几乎隔绝,平时夜里都是沉寂无比,但却绝不是这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感觉,远比死寂更为可怕,就像是有什么人,用血腥赤红的眼珠子,一直在窥视着你一般。
而且不是一个人,活生生像是一群人,而活死人村外,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这种感觉,让人郁闷得想要发狂,而且这感觉从第一天出现开始,一直在疯狂地增加着,就像是在村子外窥视的血珠子,越来越多。
在活葬要开始的前几天,这种感觉更是沉甸甸的,让人夜不能寐。
如果是平时,暴雨前的沉闷,多数刚出生的婴儿都会不舒服得哭起来,而在那几天,那些新生婴儿却是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一般,但在白天,却是沉沉地睡着。
这种情况吓坏了村民,而村长,也就是我爷爷,亲自出面安抚,有邋遢老道的名声加上爷爷的威严,村民也自是没有二话。
只要等这次活葬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活葬的前一天夜里,邋遢老道诡异消失了,这种情况让村民有些担心,唯一知道内情的,是爷爷。
邋遢老道早跟爷爷说过,这次的下坟之地,由他来亲自挖坑,本来爷爷还想派几个人去帮手,但邋遢老道却坚决不让,说这次挖坟坑风险极大,跟他去几个人,估计回来就是几具尸体。
爷爷吓得不敢派任何人前去,但却想自己跟着邋遢老道一起去,被邋遢老道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止住了心思。
因为这次活葬的事,关乎的是全村人的性命,爷爷责无旁贷,遇到危险的事就让邋遢老道独自去面对,他无法面对自己。
但邋遢老道只说了一句话,就要消了爷爷的念头。
“你去就是我的累赘,想害死我吗?”
当夜,爷爷彻夜未眠,一直在等着邋遢老道回来,而在等待的时候,发生了‘地震’。
准确来说,不像是地震,但震动之大,几乎就像是七级地震一般。
村民在睡眠的时候被震醒了,刚收拾细软准备拖家带口到空旷的地方,在村头那边,就遇到了爷爷。
“没啥事的,回去睡吧,不是地震。”
村民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时,地面又震了起来,确实,跟普通的地震完全不一样,反倒是有什么巨大得可怕的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引起的余波。
但这个力度之大,只怕是流星殒石之类的吧?
要是砸在房子上,房子会被砸毁,人还留在房子里面,绝对就是直接死亡。
“是道长说的,不会有事,都散了吧,回家。”
爷爷又补了一句,村民这才惊疑未定,拖着细软回到了房子里。
但回到房子里,大多数村民却无法入眠了,因为这可怕的震动,一直在持续着。
这种持续,并不是一直在震动,而是时不时来一两下,睡在床上,身子骨较弱的都能被直接弹起,在感觉上比地震还要更加可怕。
但是,如神仙之流的邋遢老道说没事,那就自然没事,神仙可是能未卜先知的。
要知道爷爷虽然武功高强,终究是凡人,但邋遢老道的话,却让村民有着莫名的信心。
那一直沉闷无比,像是有无数密集的血色眼珠在窥视着的感觉,在这种震动里,似乎减弱了很多,不少村民在连日的失眠下,在这种震动里沉沉地睡着了。
临近晨曦,太阳即将露出一丝光芒的时候,邋遢老道才带着沉重的步伐,满脸疲惫地回到了村子,抬头就看到了爷爷。
“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邋遢老道的这种神态,爷爷从来没看到过,在他的印象里,这个邋遢的道人,一直精力充沛,比年轻人还要精神不少。
但仅一夜过去,邋遢老道精气痿顿,活像老了十岁一般。
“没事,没想到那个旱魃……那个毛怪物那么棘手,若是再过个千年,只怕我还真治不了他了。”
邋遢老道强颜欢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但眉间的疲倦,却已经掩藏不住。
“道长大恩,孙家无以为报,但凡以后有何吩咐,道长只消说一声,孙家必死命完成。”
邋遢老道说得风清云淡,但爷爷却深知到了邋遢老道这种修为,若非遇到极为恐怖的事情,绝不如露出疲倦的样子。
这恩,大了。
待得爷爷跪谢之后,邋遢老道才将爷爷扶了起来,这一跪,邋遢老道并没有如之前一般,反而是施施然受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举凡跪谢,都是因果极重的。
之前那一跪,邋遢老道未受,是因为事情未曾解决,而这一跪,受了,是为了替爷爷了结因果。
这次的事情极大,若是不受,受恩而不思图报,是要反蚀已身,最算不出现大病大痛,也要消磨爷爷本身的阴德,只怕寿命也要腰折几年。
待得把爷爷夫了起来,邋遢老道开口道:“要不了你们死命,这次也算是我的功德之一,而且,还有一件事,真要你帮忙。”
“道长您说。”
保住一村人的性命,而且还保住了父亲母亲,对爷爷来说,现在邋遢老道就算要他命,他也绝不会皱眉。
“这胎中孩子跟我有缘,待得出生之后,我想收这孩子做衣钵传人。”
“而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算出命运里的徒儿,会出现在这一带,只是,没想到这徒儿,来头竟是如此吓人。”
邋遢老道苦笑,他只算了出了缘份,却没有算出根源。
本以为会呆上数年,才能寻得这几世纠扯不清的师徒缘分,却没想到,仅是数个月时间,就碰面了,而且花费的功夫,却让他搭上了数十年的寿命。
“道长愿收我孙子为徒!”
爷爷先是一怔,然后便是惊喜,最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收徒讲究缘分,也要看你孙子是否愿意,但我想,若不先跟你说一声,只怕他的父母,对我意见之大,可不想让他们的儿子,跟着我学道。”
“道长这是多虑了,玉龙和素贞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
“这事若是成功了,足以说明道长救我一家,夫子村一村人,单是这点,玉龙就会对你感恩戴德,而孩子顺利出生,素贞也一样会把您当成救命恩人。”
“这收徒一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爷爷欢喜道,但有一事却没言明,若是此事不成,素贞和孩子双双丧命,只怕我父亲会直接发疯,不要说恩人,只怕会立刻变成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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