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银柳的记忆,萧舒早早躲到了蛇心矿场外围。
他在等待白狸族的进攻。
就在这两天了。
入夜,幽邃的夜幕上星辰流淌,太阴星皎皎如盘,让萧舒感觉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凉爽。
视线放远,可以看见一道光流如星河般倒悬而下,那是太初古矿的方向。
亘古永恒的气息从那里传来,隐隐暗藏着让岁月都化灰的古老。
宁静的夜色下,体内的夜尊伏暗书自动运转,为萧舒提供十倍的修行速度强化。
萧舒的心境渐渐空灵,脑海中仿佛有夜色荡开。
太阴真经中,关于至阴之力的注释开始在萧舒的脑海中浮现,像是肥沃的土地中终于生出了绚丽的花。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散,斩道的壁垒横亘如山,压得萧舒心头发闷。
欠缺的底蕴是无法通过一部帝经弥补的,熟读帝经,只代表你了解了这位极道强者对此境界的想法。
这很好理解。
姜家有恒宇经,姬家有虚空经,这是经过两位大帝验证的路。
然而姜家和姬家再也没有出过第二位大帝。
但面对普通的同龄人时,两个家族的子弟能够展现出近乎碾压的战力表现。
帝经提高一个人的下限,而个人的天赋与性情决定最后的高度。
叶黑修了道经的轮海卷,西皇经的道宫卷,太皇经的化龙卷等等等等,他所学的,不只是单一的秘境修法,还有诸位大帝的思路与想法。
萧舒现在差的就是这些,可他找不到从哪里弥补。
穿越太早,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正想着,五道飞虹跨空而过,落入眼前的矿场之中。
萧舒登时精神起来,掩去身形气息,一个闪烁,出现在矿场之中。
六道身影高立空中,飞彩流虹,血气盈霄。
萧舒从气息中判断出这几人都是半圣境界的强横人物,挥掌断江,怒目崩山只是等闲。
他倒不慌,反正就算是开战,他也有信心打死这群人。
可是地下的东西实在是诡异,他有些拿不准,想要跟在后面摘桃子。
六人飞在天上,白武涛率先发难,大笑一声,道:
“金兄弟近来可好,如是不好,兄弟可以给你做做检查。”
金古桥是一个头发金黄,眉斜入鬓的昂藏汉子,闻言冷笑,直接大骂:
“去你奶奶的白鼠狼,老子还不需要你来担心。”
他看到周围的五个人时,就知道今天这事难了,但好在他还藏了一手。
被白武涛邀请的几人中,走出一个烟视媚行的女子,扭动着腰肢,轻笑道:“金叔叔何必如此,你若是照实说了,小狸儿却是可以放叔叔一条生路。”
金古桥嗤笑一声,“哪里来的骚狐狸,一股子腥味。”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来其他几人一阵轻笑,分明是知道这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武涛知道金古桥不会松口,手掌一挥,身后四人顿时杀意暴涨,瞳孔中神光四射。
那自称狸儿的女子直接抛出一段粉绸,弥漫七色烟霞,遮天蔽日,灵蛇般缠向金古桥。
其他几人纷纷动手,白武涛也是张嘴,吐出一连串白色光点。
躲在下面的萧舒眼尖,看出那是十七颗白色兽齿,每一颗都像是温润的白玉,上面雕刻着血色的细线。
金古桥脚下一踏,身上衣衫顿时爆开,他手持一柄金叉,挥动道纹,浑身笼罩着金色的光辉,像是一尊天神般。
可萧舒看他举起钢叉的动作,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篇悠久的课文。
‘月亮底下,你听……’
金古桥当然不认识迅哥儿,他一柄金叉如毒蛇吐信,须臾间洞穿空间,阴险地从其中一个半圣的身后刺出。
那半圣吓了一跳,手心登时出现一柄赤红如火的利剑。
下一秒狂风卷过千里,恐怖的爆鸣声传递开去,下方的奴隶们顿时像是血袋一样炸开。
其他几人自然不会让金古桥好受,自称狸儿的女子浑身神力涌动,五爪竖劈而下,虚空都被撕裂,呈现出狰狞的爪形。
金古桥想要抽回金叉格挡,却被那名半圣拦住,躲闪不及,背后顿时皮开肉绽。
鲜红的血液像是暴雨,每一滴都晶莹如钻。
其他人见势上前,一柄月白色天刀当空落下,真如银月陨落,天星尽黯。
金古桥遭受不住,突然凄声喊道:“公子救命!”
此话一出,一股无可匹敌的浩瀚威压从下方涌起,如山峦崩灭四海倾干,便是连天上的星辰,都颤栗起来。
萧舒躲在一旁,眼皮子一跳,这处矿场里竟然藏着一尊圣人。
一道身穿血色大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众人的中心,
此人面目年轻,双眸血红,身上的大氅上绣着一只血色的凰鸟。
“血凰少主……”
狸儿是个见多识广的,看见这青年,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错,是公子。”青年举止阴柔,手腕翻转,指尖轻点,娇声反驳,“若是被大哥知道你这么叫我,他会把你影丘一族的皮,全都扒了。”
“是是是,公子恕罪,我太激动了!”影丘狸儿冷汗直冒。
血凰山这一代的行走人物,名为凰青霄,圣人五重天,凶名赫赫,动辄灭族筑观。
白武涛也是冷汗直流,哪里还不知道是金古桥明白拿不下那个宝贝,便向血凰山卖好。
那件宝贝散发出的异象,可不就是血气盈霄,仙凰啼鸣,委实是对了血凰山的胃口。
“不知道公子在此,白某冒犯了。”
白武涛迅速道歉,眼见着这位公子闷不做声,急忙递出一尊青铜小鼎。
“鼎内乃是一万六千斤羊脂玉髓,且当做是白某的一点小小心意。”
血凰公子轻嗯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来,一万六千斤羊脂玉髓,已经有了人类孩童大小,足够炼制一件很不错的圣兵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大袖一招,将小鼎收入囊中。
白武涛面带笑意,试探道:“那,我就不再打扰公子雅兴,先行离去了。”
怎料,公子回以轻笑,“慢着,谁让你走了?”
白武涛一张老脸,顿时就黑了。
萧舒躲在下面,原先听着这位公子阴柔的声音还有些冒鸡皮疙瘩,此时也不禁为白武涛感到好笑。
遮天世界,又哪有什么退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