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新文也脸红耳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狂躁地说道：“你个无法无天的小子，居然……居然敢这么骂我！简直反了天了！老头子我活了五十六个年头儿，还没人敢指着我的鼻子骂人，你这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刘继波摁住已经疯狂的何行长，劝解道：“消消气，消消气，不至于的哈，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来不成，坐下坐下，喝口茶冷静会儿。”
    听了小继波不加掩饰的嘲讽，老头儿更是感觉气压不断上升，紧跟着气血翻涌，一口老血险些飙射而出，太气人了，简直太气人了，这是不把我这个国企干部放在眼里啊。
    黄广玉也感觉到这个嘉悦电器公司从老板到员工都是无赖，都不可理喻，自个儿都低头了，他们还得理不饶人的，太过分了。
    何正斌刚才说啥？要照原样把自个儿的店砸一遍。
    那肯定不行啊，你砸完，我的店也就别开了。
    在顾客们心中，那不成笑话了么？
    黄广玉设想得挺好，他以为把庞老请来，让其在双方之间调解一下，自个儿再低个头，多少赔些钱意思意思，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没成想何正斌的态度如此坚决，不仅不接受赔偿，还摆出一副不把事情闹大不算完的架势来，这就让黄广玉挠头了。
    “何总、庞老，请二位都冷静一下，事情出了，生气、骂人都解决不了问题，我说得没错吧？”黄广玉硬着头皮打圆场。
    庞新文气呼呼坐了下来，仿佛他才是主角，斜着眼怒瞪何正斌，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本来是想一手托两家，当个和事佬，现在看来，就不该来蹚这个浑水！”
    何正斌也坐了下来，把烟头扔烟灰缸里，又点了根，贱兮兮笑着，说：“你总算明白过来了，我说实话吧，你根本就不是来当和事佬的，你特么来之前就带着拉偏架的心思。
    别的暂且不说，我就问你，我那秘书怎么得罪你了，不就拦着没让你进门么，你上手就推她？人家是个小姑娘啊，连对象都没有呢，你一把年纪了还占人家便宜，你要不要脸啊？
    为老不尊的玩意儿，还特么好意思来当中人，还来说和，你凭啥？凭你是古桥厂分管销售的副厂长？凭你国企干部的优越感？你就觉得有资格以势压人了？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觍着老脸说做生意要大气，要厚道，大气的人就活该被人挖祖坟后不吭声呗？厚道人就活该被别人算计了还得喊声您干得好呗？”
    刘继波和李磊都看出来了，老何动了真气，俩人对视一眼，相视苦笑。
    庞新文又抽了抽，看样子，一不小心就快抽过去了。
    黄广玉也抽了，对面这位，就是个无赖。
    何正斌还没聊过瘾，眼珠子一转，拿着烟盒站了起来，走到庞新文身边，递给他一根烟，说道：“抽一根吧。”
    庞新文冷哼一声，伸手一挡，说：“不会。”
    “你必须抽！”
    “我凭什么抽？”
    “因为我是好意啊，你不抽就是拒绝我，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不大气，不厚道呗。”
    “你……”庞新文腾地站了起来，老脸僵硬，神情尴尬，觉得脸丢干净了，嘴上还不依不饶：“无赖！混账！不识好歹！我现在就可以表态，古桥厂从今天起，拒绝跟你们嘉悦电器做生意，拒绝嘉悦电器销售古桥空调！”
    “你能做得了主吗？”何正斌笑嘻嘻说完，走回到会议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后又对黄广玉说道：“还有你，洗干净屁股等着蹲大牢去吧！”
    庞新文有点懵。
    黄广玉却轻蔑一笑，起身后说道：“既然何总一点面子都不给黄某人，那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我倒是很想尝尝牢饭是个什么滋味儿，就怕何总没那么大本事把我送进去。”
    “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呗。”
    何正斌刚说完，黄广玉的助理急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黄广玉大惊失色，身子摇晃了一下，连招呼都没顾得上跟庞新文打一个，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他回过身，阴狠地对何正斌说道：“何总好手段！”
    何正斌显然猜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臭不要脸的夏晨之美女姐姐发力了，轻松一笑，他说道：“彼此彼此。”
    黄广玉走了。
    剩下老庞一个人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小小浮萍，在何正斌、刘继波、李磊三人玩味目光的打量下飘啊飘荡啊荡。
    老家伙觉得羞愤难当，也站了起来，怒瞪何正斌一眼，扭头往外走。
    “这就走啊？不留下来吃顿饭啊？您一路走好啊，等七月十五我再去看您啊。”何正斌笑嘻嘻说道。
    庞新文脚下一踉跄，险些没栽个跟头，加快脚步，头也不回下了楼。
    “哈哈哈哈……行长，你也太损了，这不是咒人家快死了吗。”刘继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行长这话挺解恨的，对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就不给给他好听的话，噎死了活该。”李磊笑着说。
    何正斌说道：“走吧二位，那个隐藏在暗地里的家伙还等着听消息呢，这下好了，咱们把火儿点的太彻底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刘继波和李磊也苦笑不已。
    三人来到夏晨的办公室里，还没开口，隐藏在暗处的那个家伙先说话了：“谈崩了吧？”
    “明知故问。”行长拉开椅子坐下了后，说道：“你不就是那个意思么，谈不崩就往崩里谈。”
    刘李二位也在沙发上坐下了。
    小继波笑着说：“老夏，你是没见到行长的英姿啊，那绝对勃发我跟你说。”
    你也学会把成语拆开了说了，可以的继波哥。
    夏晨呵呵一笑，说：“能想象的到，别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对行长太了解了。”
    俩人都笑坏了。
    何正斌嘁了一声，说：“这次彻底把古桥厂的老庞给得罪了，他发了话，要断我们的货，要结束跟我们的合作关系。”
    “他说了算吗？真当签过的合同是白纸一张啊？”夏晨一点都不担心。
    “看吧，我和老夏是互相了解。”何正斌对刘、李二位说道。
    你有点儿嘚瑟啊。
    夏晨低下了头，不想搭理他。
    “一个男的过来跟老黄说了两句话，他就急匆匆走了，是不是你那个神秘的姐姐行动起来了？”何正斌问夏晨，他对神秘姐姐产生些好奇了，据说很漂亮，老夏什么时候变口味，喜欢少妇了？
    “是的。”夏晨言简意赅。
    “那下步棋……”暂时压下对神秘姐姐的好奇心，行长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夏晨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何正斌也跟了过来。
    散了一圈烟，夏晨说道：“你们不觉得黄广玉这次找茬，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咱们的深浅吗？”
    他这么一说，三人回想一下，皆点着头。
    刘继波说道：“没错儿，从他今天过来谈判时表露出来的意思上就能看出来，他没打算彻底跟咱撕破脸皮，要不然也不会找个中间人过来说和了。”
    李磊补充了一句：“并且他姿态摆得蛮低的，虽然还拼命往外择自己，说他不知道青七一伙人手段如此卑劣，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愿意赔偿给咱们带来的损失。”
    抽口烟，何正斌一张大黑脸，说：“就是那个姓庞的老家伙老是添乱，端架子啥的，不然，以老黄今天这低姿态，其实有的谈。”
    夏晨点点头，说道：“你们还是把这个人想简单了，他可是个能屈能伸的伪君子，别看他现在屈服了，那是因为他非常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缓过劲儿来，一定会再次向我们发动进攻，到时候，可就是真的刺刀见红了。”
    何正斌抽烟的频率在加快，吐出一团烟雾后，他皱着眉头说道：“所以说，为了不给他反咬一口的机会，咱这次就得一巴掌呼死他。”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兄弟。
    这脑回路也没谁了。
    夏晨苦笑一声，说道：“没那么简单的，黄广玉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除非咱们能彻底断了他所有的进货渠道，不然，只能给他造成暂时性休克，想让他咽气儿，难。”
    “你等等，你怎么知道老黄的小名叫小强啊？你对他都了解的这么透彻了吗？”何正斌惊讶地问道。
    我特么都想一巴掌呼死你了。
    你思路能不能不要这么清奇啊？
    实在没办法跟这货解释小强是个什么生物，夏晨很无奈地说道：“你就当他小名叫小强吧，哥，我求你了，做个人吧，你再这样儿拦我的话，我思路都不连贯了。”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哥们儿不跟你贫了，你继续说下去。”何正斌难得认真起来。
    “所以我才说，咱们现在使出来的三板斧，只能让他暂时收敛一下，在咱们正式开业之前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但是以他的为人处世，他肯定会调查咱公司的底细，说不定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等他把咱们的老底儿揭开后，那才是他真正露出獠牙的时候。”夏晨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