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红撇着嘴说道：“快得了吧，要我说，你能把自个儿的事儿办明白了就不错了。晨子心里有谱得很，不用你跟着瞎操心。”
    夏明宇也是个心大的，他把最后一口面条汤喝完后也站了起来，说：“我今儿就去单位上找领导，要求回去上班。”
    梁映红点头，说：“别忘了顺便去一趟分局，把材料记了，建军昨儿不是说了么，让你早点弄完他们也好早日结案，这事儿别拖。”
    夏明宇说好，转身出了门。
    夏晨一瘸一拐地走出院子，见到邻居们都主动打招呼。
    对邻居们的热情问候也给予回应，说经过检查，腿没啥大事儿，就是关节受了点小伤而已，抹点药就行了。
    大家自然深信不疑。
    走出胡同口，这货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个健全人怎么地吧？
    他沿着东四大街向北溜达，一直走到张自忠路人才交流市场，驻足往里一瞧，嗬，人还不少，抬腿走了进去。
    人才交流中心很简陋，就是个简易大棚，东西两边各摆放着一溜儿三抽桌，桌子后面各有椅子。
    夏晨目的性很强，就是奔着服装企业来的，结果转了一圈儿，发现来这里招人的大多是建筑型企业，来应聘的也都是瓦工、电工、电焊工之类的职业人群。
    这些工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穿得很朴素，多数人上身穿一件跨栏背心，下面配一条短裤衩。
    那裤衩子简直没眼看，严格说起来这叫西式裤衩，带泮儿系腰带那种，裤腿紧绷在大腿根上，三角地带十分显眼。
    却是这个年代很流行的款式——齐鸡style。
    工人们手拿瓦刀、刨子等工具或蹲或站，跟前来招工的包工头们讨价还价。
    服装企业没几家，倒是有两家裁缝铺在招女缝纫工，他有些失望了，人才交流中心，徒有虚名而已。
    正打算往回走，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请……请留步，请问您是来找工作的吗？”
    夏晨转回头，一看，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这姑娘娃娃脸，有点婴儿肥，个儿不高，一米六出头的样子，绑着麻花辫，双眼很大很清澈，娇憨娇憨的。
    “对，我是来找工作的，您是哪家公司的呀？”夏晨笑着问道。
    “您好，我叫高媛，是乐华服饰驻京城分公司的员工，我们公司总部在杭州，上个月才在京城成立的分公司，请问您对我们服装公司感兴趣吗？”高媛挺腼腆，说完紧张地看着夏晨，像是怕被他拒绝似的。
    哟，还真有服装公司在招工啊，缘分呐！
    见这小姑娘一脸单纯的样子，说不定也是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弱鸡。
    正合我意。
    夏晨考虑三秒钟，问道：“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过请问，贵公司在杭州有多大规模？”
    吐出一口气，高媛心说还好还好，感兴趣就好。
    “就……就是家乡镇企业。”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脸蓦地红了。
    夏晨大概了解了，这年头儿，服装企业可不好干。
    别说服装企业，自今年初以来，国内的企业就没有一家日子过的舒服的。
    因为美国正吆五喝六对中国进行制裁，大量的外资从国内撤走，国家经济增长速度直线下滑。
    还有一点，88年价格闯关失败后物价飞升，从而形成了通货膨胀，使得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有数据显示，90年上半年过后，全国个体户锐减360万。
    好在国家及时展开了宏观调控，又适逢今年是亚运年，经济发展慢慢地趋于平稳了。
    这是后话。
    先说眼巴前儿，夏晨从高媛紧张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来，她就职的这家服装公司一定面临着很大的困难，甚至连招人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这年头儿私企招人的确困难，因为国家还包分配呢，大学生毕业们都一窝蜂奔着铁饭碗去了，天之骄子们没几个人愿意给私人老板打工的。
    这就造成了私人企业招工难的问题浮现出来。
    “您这公司主营哪种服饰啊？福利待遇如何？”夏晨又问道。
    高媛嘟着小脸想了想，介绍道：“主营女装，工资发放还算及时。”
    夏晨笑了，别看这个小姐姐性子软绵绵的，心眼儿可一点都不少，她把福利待遇这茬抹过去不提，只说工资能够工及时发放，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要去拯救这家服装公司吗？
    那是必须的！
    事关第一桶金能不能顺利挣到手，就算你这家公司快倒闭了，哥们儿也能让它起死回生。
    不过，先不着急做决定。
    夏晨又问道：“如果我选择去贵公司工作的话，我的岗位是什么？每月给我开多少工资？”
    高媛面露惊喜，语速飞快地说道：“我们公司招聘的是销售人员，您肯定是销售岗，每月保底工资100元，每售出一件衣服提成一元。”
    干销售啊，完美！
    不过嘛，逗一逗她。
    夏晨听完，笑着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他转身就走，心里大声呐喊道：快留住我，快留住我，1、2……
    “你等等！”
    果然，当他默念到3的时候，娇憨小姐姐开口了，她快步走过来，眨着大眼睛急促地问道：“您是对我们公司开的工资不满意吗？”
    好不容易逮住个有意向的，哪儿那么容易放他走啊。
    再招不到人，京城分公司就离黄摊子不远了，还要再努力一下！
    夏晨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卖女装，您也知道，我是一大老爷们儿，让我去推销女装，我有点拉不下脸来。再者说我对你们女人穿什么型号也不熟悉啊。”
    说着，这货的眼珠子在高媛胸前滴溜溜乱转。
    呀，还是个童颜巨！
    走眼了。
    感受到夏晨不怀好意的目光，高媛小脸一红，狭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低着头轻声说道：“办公室里有衣服尺寸对照表，对照着学习一下自然就清楚了。”
    确实挺憨的。
    夏晨都不忍心逗她了，推销女装是不可能推销的，哥们儿的目的是合作共赢。
    英语叫doubleok。
    夏晨爽快点头道：“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公司看看吧。”
    闻言，高媛抬起头，惊讶道：“你同意来我们公司上班了啊，耶！太好了！终于让我招到一个！”
    夏晨：“……”
    合着您这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啊？
    高媛飞快地收拾好桌子上的宣传单，冲夏晨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拉着他往外跑去。
    坐地铁奔三环东路，下车后走了一段儿，两人来到华都饭店306房间。
    “因为公司刚刚才成立，还没找到办公地点呢，所以就先在花都饭店租了个房间，您别介意啊。”进了房间后，高媛不好意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