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会抽干你一次精神力,虽说聆苍转任何形式的能量都吃,但对你来说还是过了。”
“若能借此再揭开你一层迷雾,这笔生意不亏。”
听了这句话,苍桑不怒反笑,“看来诸事缠身,你还没忘了咬着我。”
“我不讳言始终对你保持着最高兴趣。”
“给我一个理性的理由。”
“容我保留一下我未成形的根据可好?你知道人类判断一件事很多时候会被情绪左右。”言 罢,慕清仰按上眉心,另一个不同的层面,仿佛精神世界延伸出无数钢索,一路裹挟着聆苍转另一头的思想,一路冲入一个未知的领域……
“这小子,”苍桑十指交错,抵在下颌上,减却眉目间几分意外之色。“只看过一次对容央的‘溯回’,便学会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
杂沓的脚步声,回环往复的男人的笑声与女人的尖叫。
野兽的腥气与劣酒交融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听觉和嗅觉渐渐明晰,纷繁而来的信息如同穿刺的针线织破了慕清仰脑中因为透支而盘旋不去的黑暗。
他终于睁开眼,入眼陈旧而窄小的石屋让他第一时间推翻了进入叶求狂的思想之前的半数设想。
随后属于这个时期的叶求狂,可以说是四五岁的幼年之时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中,大概是幼子的记忆都十分零碎,除了几个面孔甚至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哥……那时候也一样,连母亲的面容都不能经常看到吗?
【母亲曾经是天祭国最为尊贵的女人,不过在这样一个视女人如猪狗的国度,所谓‘尊贵’也只能算是价值比较高的货币而已。】
冰冷的石屋外似乎正在有可怜的女人被虐待,但慕清仰并不能做什么,只能听着那惨叫声渐渐低弱下来。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
慕清仰很难抑制住心中的蠢蠢欲动的杀性,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未曾谋面的母亲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又是怀着怎样的痛苦生下了他。
也许自己的存在对母亲来说是一种屈辱的痕迹……
这种想法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直到有一天这座如同牢房般的石室打开,一脸麻木的一个妇人扔进来一个狼狈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伤得大致也与第一次见容央差不多,露出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整个人陷入一种昏迷的状态。
“中域的女人……大概是潜入时被朔风卷住了……王说中域的女人身上都带有邪咒,杀了会引来恶魔……让她等死就好……”
女子的伤势在不断恶化,皮肤上的伤口似乎没有结痂的迹象,而是不断流血,叶求狂小小的人把她拖上毛毯时地上甚至还拖行出了一片骇人的血印。
外面把手的人嫌恶石屋中的血腥,骂了几声后便勾肩搭背地去喝酒去了。
慕清仰仔细看了看这个重伤的女子,若是没有这些如同毁容一般的伤,当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嗯?虽然眉目之间有些出入,可这不就是梅钗女?
讶异之间,本来重伤垂死的女子忽然睁开眼,第一眼见到是个懵懂的孩子时,眼中的戒备散去,盘膝坐起来,声音略显疲弱但显然离地府还相去甚远。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的?”
幼年的叶求狂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慢慢低下头来。
女子眼中多了几分怜惜:“畜生一样的边夷之地……稚子何辜。”
言罢,女子本来想摸摸他的头,看到自己满身血痕,才谈了口气,调息起来,片刻后周身覆上一层霜白气息,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淡化至无。
那位梅钗女,想必就是在与妖族强者一战后误入天祭国,又被此地特异地气压抑了半数灵力,才不得不暂时自伤毁容,从而降低天祭国之人的警惕。
她行事很是果决,这般作为只怕是想都不待多想便作下了决定。
这时她忽然眉头一皱,将眼前的幼童移至身后,以一种保护式的临战姿态看向石室一角。
就像是层次渐染的水墨画一般,由浅至深,黑暗里勾勒出一个裹着银白色斗篷的人,兜帽上的月形流苏随着慢慢抬头的动作落在肩上,慢慢露出一张皎月似的面容。
她浅浅一笑,眉眼间有着与慕清仰先前在这里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的朝气。
“你将我儿子藏在身后,该是我如临大敌才对。”
梅钗女盯着她的眼睛,确认那并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才道:“这孩子与你并不是很相似。”
“是我的孩子……”女子眼神一暗:“最后一个了。”
“无论如何,你那时是故意显露身形让我脱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天祭国‘后穹’叛军首领――卯月后。”
随着幼童扑进那女子怀里的同时,慕清仰从怔忪才回过神来。
……这是,母亲?
慕清仰忽然想封上自己的五感。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就像是胸腔中骤然一空,随之而来的是决堤般的酸楚。
卯月……卯月……
卯时月圆所降生的,天祭国最为强大的祭灵者,天祭王为之叛乱篡位而两度封后的女人。
她眼中大多数时候是平静而温和的,也许只有在对着孩子时才显出了一丝疲惫。
“……我本想带着这孩子逃走,可他们在他身上下了咒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说话,也许他们觉得有这个孩子在手,我便不敢出天祭国。”
梅钗女皱了皱眉,道:“天祭国毕竟是边夷之地,化外之民需得教化才是根治遗毒。”
“本以为是个普通姑娘,不过现在看来……来者不善?”
梅钗女又道:“我落至此地一日不到便知晓天祭国当真如传说一般鄙女,甚至与猪狗相类。”
卯月后坐下来把孩子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慢慢说道:“也许比你想象中更为可怕……你可见过王城前的‘十二尊碑’?”
“有些印象,听说是先神所立。”
“十二尊碑……尊卑罢了。其实只不过是三世天祭王推翻祖神殿的女祭司们的统治才立下的,他认为男人能征伐作战,是最尊贵的,战兽能撕咬敌人,尊贵次之,而牛马猪羊等,等家畜由次之,然后才是女人,肮脏而富有野心,只能用来繁衍子息和取乐。在天祭国,女人不容许识字,甚至连劳作都不容许,唯一的作用就是撑持美貌,而失去美貌后就会统一被处死。”
梅钗女听到这里,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已经是冷漠如冰。
“你在激怒我?”
“你看起来是个骄傲的姑娘,我只是不想你在离开天祭国领地之前因为没有认识到这里的规则便动怒而做出有违理智的判断。”
“那你呢?领导‘叛军’的女人?我不觉得作为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度的女人,你能有如中域一般的见识。而且两度封后,乃至建立叛军反抗王权,你的国民是如何诟骂于你的,我来此时间虽不长,却不少听闻你之事。”梅钗女秀眉深锁,不确定地说:“而你,并不像是能够说服那些男人们的强势存在。”
她看起来太过柔婉了,尽管以厚重的衣袍笼罩着,她的身形依然单薄无比。
然而与那些悲伤而麻木的女人们不同,她的眼中仿佛有着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焰。
“但在天祭国,并不是只有男人才拥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女权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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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旧时风雨?其二
如果说卯月后与慕清仰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大概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总在一些关键点上做出些偏执而疯狂的事。
作为旁观者的慕清仰从一开始仿佛近亲情怯一般的激动中找回几分冷静,才开始重新提醒自己这只是过去的一个片段。
……所以几乎是上古神魔时代时,天祭国便是父神的祭祀国,而那时竟然是女子统治?直到后来一次动荡数十年的叛乱,作为统治象征的祖神殿弱化,才有了如今的男权?
慕清仰开始感到茫然,这个毫无印象的故国给他带来了颠覆般的认识……这样一个雄踞北疆上万载的国度,仅仅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女尊变为女卑,信仰被摧残,战兽铁骑四处侵袭掠夺,如果不是因为地利之便,以这种百年停滞甚至倒退的国力,早就被不断扩张的九阙天宫所吞并了。
他不禁看向卯月后,作为母亲的这个女人想要改变这一切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以叶求狂带他逃亡的结果看……是失败的?
慕清仰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关注卯月后与梅钗女的每一句言语。
“为什么不寻求外部的帮助?”似乎是取得了梅钗女相当的认可,梅钗女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相对平和的中域会欢迎你这样的投诚,如若有你的接应,待到天宫大军至此推翻了王权,天祭国的女人们也可以得救……不是吗?”
出乎预料地,卯月后摇了摇头,不容商榷地说道:“如果让我在叛国与亡国中选择,我会选择拼尽性命去剪除毒瘤,也不需要他国侵入疆土半寸。”
“你并不是个慈悲的人,这样对你的子民并非是好事。”梅钗女并没有放弃游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一路看到的是,占一半数量的女人的为人的意志被彻底剥夺,你带领的势力与王权能相斗多久?而这并非是单纯的势力角力的问题,现在你即使有足够的势力去推翻王权……然后呢?你的子民中,男人们会唾骂你的牝鸡司晨,女人们会怨恨你让她们劳作。”
“同样地,也有男人们会为他们的母亲、妻子、女儿解脱了生而为奴的身份而欢呼,同样有女人不必为了一口吃食而卑躬献媚。”
“你想得太浅了……而且,若是九阙天宫入主天祭国,也同样能做到这样。”
“然后中域为了化消因征伐而产生的仇恨,在天祭国扶植我作为一个傀儡,我所带领的‘叛军’如果想改变些什么,依然要受制,而天宫不会为了我的想要改变一切的意志而与子民作对……然后我会消失,新来的傀儡,依然如同如今的王。”看到梅钗女瞳孔一缩,卯月后一笑,这一笑带着几分薄绡似的忧郁,道:“我并不是在刻意驳斥,你说的很现实,而我说的……也是现实。”
梅钗女一时哑然,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相对沉默许久,轻声叹道:“死局。”
“劝谏失败了就改革,改革失败了就推翻,推翻失败了……”卯月后眼神平静得如同月色下的湖水,面庞上的温柔未曾淡去,只是留恋之色加深:“一切都失败时,我还有牺牲。”
“……”
梅钗女再也没有了心中对于夷狄之地的轻视与戒备,她只能讶异而呆滞地看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孱弱而年轻,甚至没有她的后辈阅历漫长,可她天生就有一种觉醒的姿态,而直面死亡,赐给了她最无可指摘的尊严。
“我以尊严起誓,他日你若殉国而亡,你的孩子我会护他一生平安。”
画面戛然而止。
母亲的面容忽然间又遥远起来,慕清仰感到一种如同冰水浸透了四肢百骸一般的无力感。
他总是踩在亲人的牺牲上挣扎求生,就像是一条噬人而生的毒蛇,他人以心怀相暖,他却本能地报以蛇吻。
【有时候爱是比仇恨更让人觉得沉重的东西,你不得不接受着他人的关怀付出,而又无法报以等值的付出,这时候你表现出的并不是天性冷漠或者桀骜不驯,只是你痛恨于自己的孱弱无力,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还不起……因为无论你在想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是你在逃避的借口。】
……怎能心安。
时光转过几道弯,此时幼童已经长得颇有几分少年样貌,只是仍旧如同半个哑子一样,很少说话,或许是并没有在深宫中长大,又蒙受了中域的经传影响,看起来眉宇间少了几分阴沉。
“……这道王诏,写得甚是恳切。”
“自然,没有了冰血王印的允准,现任王不可能激发炎兽王印。他想赦免我膝下十六万义军,许我恢复后掌之权,并且封我儿为太子。”
“非是善意,你当有所提防。”
伤愈后的梅钗女并没有离开天祭国,或者是为了一时动容,或者是为了借此观察天祭国局势,便隐姓埋名,开始为卯月后谋划。
“设立女塾的事虽然不小,但比起打下西北几个附属国的事还是微不足道,终究震动了王城……开出这样的条件,看来王已经开始放弃对我那薄弱的感情了。至少他一开始仅仅认为这是我的偶然脾气,最终还会回到他的金鸟笼中。”
“你知道有一种天荒以西传说的妖物吗?与之对视会变成石头……你现在就给我这种感觉。”梅钗女神色间隐隐有几分焦躁,继续道:“改变一个人对事物的认知,剥夺劣根,在中域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异能。我赞同你先改变一小部分人的想法,让他们慢慢影响其他人,可最终解决整个天祭国的症结,并非易事。尤其是你的王印之能吸收了太多嗜血杀性,恐怕对你的影响不会小。”
“我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它就不会反噬我,放心。”虽是这么说着,卯月后仍然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在门外听了许久的叶求狂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先是冲梅钗女笑了笑,又对着卯月后比划了一下,面色有些肃然。
卯月后慢慢蹙起眉头:“王已经不顾一切地想要激发他手中炎兽王印的力量……开始采用国师的建议,想要用九百个童女的头颅献祭祖神?!”
梅钗女几乎是在同时按下卯月后想要站起来的动作,冷静如冰。
“再拙劣不过的诱敌之计,我知道你不会放任此事,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缜密筹划。”
梅钗女想到这一层,不禁犹疑了一下,天祭国的地气十分古怪,不接受灵气流动,她的能为到此被压抑八成之多,直接刺杀天祭王要动用的手段必然会引起天宫监察的注意,到时引发北方邦交大事,兄长少不得要为她周全而交出北疆兵权。
然而此时卯月后并不像是一开始总是保持着温淡而睿智的神色,而是眼底隐约有了一层模糊的红雾,性格也开始急躁起来。
这大约就是冰血王印的影响,这东西就是个无限吞噬成长的存在,从没有弱化一说,会随着主人的频繁释放而从周围一切有灵智的东西身上吞噬同等消耗的精神力,但与此同时,王印的主人也会因为吞噬了过多杂念而慢慢丧失澄明的心性。
这,就是上三宫那几位古老的尊者一直探究而渴望的祭神之国的两股力量……在一个极其庞大的范围内无限控制人心,你身处何处,何处的人就会将你奉若神明。
这种逆天宝物在手,若是运用得当,便等同拥有了天荒霸权……谁不想要?!
梅钗女轻轻倒抽了一口气,压下有些浮躁的想法,至少她的道德感不会让她现在就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你不应该去。”梅钗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道:“你现在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你的武力,至少作为王后,你六年在‘后穹’的治理,给了百姓们希望,再坚持十年,也许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暴君治下的天祭国。”
“这是王者的路,不是仁者的路。女人天生的并不是软弱,而是慈悲,至少作为母亲,我不会放任屠杀在我知道的情况下发生而毫无动作。”卯月后这么说着,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焦躁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我因为想要保护他人而想成为王者,如果王者的身份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我会依然做天祭国的月亮,只照耀黑夜。”
“这样愚蠢的陷阱……你这是在送死!”
“你要相信我,在天祭国,没有力量能凌驾于我之上。”
……然而你拥有的力量不会让你活得太久了。
梅钗女报以默然。
对她而言卯月后是个不能理解的人,人总是会变的,而卯月后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固执,拙劣,臆想化……这些缺点显而易见,但却无法对她报以批驳。
因为如果一个人将自己的生命置于想保护的一切事物之后,你只能对她感到无力,过于慈悲并不是可以攻讦的借口。
然后梅钗女就这样很没有谋略地,在她走后不久,跟了上去。
“傻子。”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们结识不久时,卯月后说的一段话――
“……卯月的意思,就是月出卯时降生的女儿,女人没有姓,因为最终都会冠上男人的姓氏。我想有自己的姓,我读过你们中域的书,你觉得姓‘慕’怎么样?听起来是很有希望的意思。”
会有的,你会有自己的姓氏,你的孩子不会因为暴君的统治而哭泣,你会平凡地当一个……母亲。
……
慕清仰看到天空下起了雪,飘零的雪花再一次模糊了母亲走向王城的背影,那王城,就如同野兽的血口一般。
――不过是个贱妇!想让女奴和猪狗骑到我们头上?!笑话!
――她应该被献祭给祖神!如果不是她宣扬的恶咒,夫主也不会把我赶出来……
――她知道违逆祖神的规矩是怎样的罪行吗?!中域的人,想要攻打天祭国……一定是她引来的!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富人的、穷人的……这些愤怒的诟骂像是疯长野草漫烧开,然而愤怒过后心中只留下了悲哀。
“……他们并不能理解你的付出。”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却是等候了卯月后已久的天祭王,他的眼睛苍老而浑浊,只在看到她来时,眼中才似乎有了些许光……只是,并非善意。
卯月后安静地看着他:“我应该恨你,王,你夺走了我两个孩子。”
“他们对我来说是王权的隐患……”
“所以你的诺言也并不是真的,对么?”
天祭王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在卯月后扬起头的同时猛然缩回了手,言语有些模糊。
“……那一年王兄将你娶走时我就应该动手,你还是这样地美……我看到那两个孩子,就会想到王兄是怎样拥有你的……这是耻辱!是耻辱!”
“我只想知道我走后,我的儿子为什么不会说话了。”
“求狂么……”天祭王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改名叫求狂么……你不知道他发狂的样子,很像荒漠里的狼,很让我喜欢……”
“我把他的姐姐……对,就是你的烬欢公主,扔进关满了饿了十日的战奴的笼子里时你猜他是什么反应――”说到这,天祭王看到卯月后骤然泛起凶煞红色的眼,一种扭曲的快感:“他就睁着眼看着,看着烬欢生生被火烧死,一直看到眼里的血都流干了,舌头咬断,都没有发出一声……然后我放他进了战奴的笼子,一天后我只看到他和他的姐姐的尸骨,其他的奴隶,每一寸骨头都被他撕――”
天祭王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枯朽的王座便轰然倾塌,同时他疯狂的眼中也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庞大力量。
那景象仿佛是天地间只剩下卯月后血红的、饱含着滔天恨意的眼睛,随后王城殿顶轰然爆炸,天空骤然暗沉下来,无尽的黑暗中,一道血红色的伤痕从天空慢慢拓大裂开,天穹被妖魔的手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裂缝的间隙中,无数阴惨的,无情的眼睛窥视着人世,随后――
人间炼狱。
慕清仰几乎是木然地看着血色火光灼烧下的天祭国国土,那些尖叫着的,男人、女人、善人、恶人,他们的魂灵被天穹裂口处那些窥视的眼睛勾引着拖出了身体。
有一瞬间他希望母亲不要回头看,就这么沉浸在恨火中,假装看不到那些本来无辜的人被杀死。
然而母亲还是回头看了。
她因为无能保护孩子而痛苦,却无法因为痛苦去陷入仇恨。
“你很清楚,你杀不了同时拥有炎兽王印的我……”天祭王近乎狂热地说道:“双印伴生,才能封住天外妖魔,你召唤了天外妖魔,天祭国必然第一个沦陷,只有让我吸取了冰血王印,才能阻止你将一切都毁灭。”
“……”
“你已经失去一个孩子,难道还想让灾难带走另一个孩子吗?”
“……”
“卯月……你不适合当王,你始终是个软弱的,无能的女人……来,交出冰血王印,我依然会遵守诺言,封求狂为太子……”
“……好。”
然后,当天祭王以胜利者的姿态,抓着卯月后的头发拖行出王城时,苦难中的百姓为他们的救世主爆发出了欢呼。
“王是我们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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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旧时风雨?其三
故事的最后,慕清仰都是以一种麻木的神情在看。
后来,梅钗女在以燃烧根基为代价冲杀进王城砍下了天祭王拥有冰血王印的一条手臂,同时也被炎兽王印力量全开的天祭王重创,被迟迟赶到的天宫之人带回九阙天宫。
后来,叶求狂拖着被打断的双腿到了禁宫深处,捶打着铁门,许久不曾言语的他,一门之隔,喊了数万声母亲。
后来,早已失魂的母亲有了一个耻辱的印记,有了……他。
后来,母亲寥寥无人的葬礼,为她送葬的,只是一群窥伺着王印谁属的……畜生们。
最后,他在棺木中,挖开了母亲的血肉,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畜生们的血。
……
“……本就是才稳定不久,不知死活催动聆苍转,又要做回瞎子,感觉可好?”
苍桑正背着身在地上埋着些什么,隐约见得有羽有爪,却是只老雕枭。那惯有的讽刺话语还未进一步嘲讽,肩头忽然便一重,垂眼看到慕清仰半个颤抖的肩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
“只准埋……一个,不,三个时辰,超过了我就把你扔进水里。”
暮色日薄,重合的影子无限地拖长,恍如蔓生的缠藤。
细微的呜咽渐渐消散,嘶哑的声音破碎不清地传出――
“能不能……”
“不能。”
“我可以臆想……你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么?”
“神明也有拒绝的权力,你还在,就是无可更迭的现实……但我可以容忍你暂时恨我。”
“我做不到的事,不会强求你去做。更何况母亲的命用来救哥,哥的命用来救我――”慕清仰抬起头,空洞而黑暗的眼睛对着苍桑,哑声道:“我的命,等着来救你。”
苍桑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不解,却也似乎了然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一定要一直活到等我……等我给你养老送终的时候。”
短暂而意味不明的目光交汇后,苍桑按住了慕清仰无神的眼睛,轻声道:“等我年老时,你会明白,最终是你要挣扎求生……才对。”
“我已经在挣扎求生了。”慕清仰背过身去,捕捉到叶求狂的气息,摸索着扶起似乎也是陷入陈梦中的叶求狂。
后者被摄住的意识慢慢回归,扩散的瞳孔慢慢回归,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脸色狰狞过久而残留着淡淡的痛感。
目光锁定在慕清仰面上,叶求狂声音有点疲惫地说道:“清仰啊,吓哭没?”
“嗯。”
“你不该走出饮沧楼,只要你现身,他们就会找到你……你怎么就不给我变得更强的时间呢?”
“……我们是兄弟,报仇并不是你一个人的盛飨。”慕清仰握掌成拳,捶了捶心口,轻声道:“生死同归。”
“哈~好,生死同归!”
……
与中域壮丽的平原山川不同,北疆是一片茫茫的荒原,周围星罗棋布着以水草丰美的草原为驻地的小国,而越是进往这些小国最强大邻邦,土地越是荒芜,只在深夜中听得孤寂的狼嗥。
此地的霸主相信,只有在最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才能打熬出最凶狠而无畏的战士。
黄天黑地中,一辆云车踏空飞驶,却是产自于溟光星花海秘境独有的浮空雾鱼,獠牙纱翼,六翅一震,虽是速度越发迅猛,但雾鱼长尾上下摇摆间,云车竟无半丝动荡,可见收服这浮空雾鱼之人本事不小。
“天祭国人不修灵力,只修血性,杀的越多,吸取的血气越多越是凶残。拼杀时部分躯体甚至可以兽化,元婴之下,修士未能步入修真真境时,遇上带着战兽的天祭国战士,恐怕非是敌手。”
“不止如此,越是接近天祭国,空气中的灵气也越是枯朽。”慕清仰思及梅钗女竟然在毫无灵气补足的状态下生生在天祭国坚持了六年,可见修为非同一般,或许在化神之上的不可说境界,也会一定程度上脱离天地灵气的束缚。
“好在你还接触修仙法门的时日甚浅,主修的仍然是精神力,在我们当中应当是最不受影响的。”叶求狂想了想,继续道:“但你仍然只了解了个皮毛,注意低调行事。”
“嗯。”
“真是催人泪下的兄弟情啊。”
听到这不咸不淡的嫌弃声,慕清仰稍稍有些抱歉地侧过脸,他能想象得到苍桑那随时开了嘲讽的表情,无奈道:“毕竟非是善地,如此也是权宜之计。”
“你们如果是解释放在行动之前,我还不会以为这是什么糟糕的玩♂法呢。”这么说着,坐没坐相的苍桑面无表情地抖了抖手腕上的锁链。
“呃……”
叶求狂始终觉得眼前这妹子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毕竟有胸有腰,脸也说得过去,跟苍桑那个从性格到性别他都x疼的嘴炮小浪比不同,只要是个母的,哪怕是条母狗,叶求狂都不会故意使绊子。
尊重姑娘是每一个作为一个男神(渣)的基本素质。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天祭国内的女人如果不带着链子,就等同于大街上一颗长了腿的灵石一样,只要有人看到就会直接拖走作为自己的女奴。”
“我有个问题。”
“嗯?”
苍桑想了想道:“长此以往,天祭国女性的数量是如何维持的?”
“实际上本土的女人因为被长期虐杀,如果怀孕剩下的是女孩,很多女人会狠心把女孩都扼死,所以实际上现存的女人只有一半是本土之人。其他的……多半是周围小国进贡,或者征伐所抢夺的。”说到这,叶求狂闭上眼,面色略有冷凝,道:“那些被掠来的女人会交由专人‘驯化’,过上一段地狱一样的日子后,甚至于见到地位高的男人都会主动跪地膝行。”
“所以也就是说,女人从精神上被剥夺意志,不被允许开蒙,大多一辈子都以为自己与猪狗同类。而天祭国的男人们认为女人是消耗品,没了女人就去掠夺,再繁殖。”苍桑沉思道:“所以天祭国的人看起来毛色驳杂,强壮的越发强壮,弱小的更加弱小。而因为无尽天荒的广大,北疆有数百余地域辽阔的小国可以供之掠夺很久……这是什么国力补充模式?这个国家只会在掠夺中倒退,随着疆土的扩大,国力只会越来越弱,最终亡国。”
听到苍桑后来根本就是陷入了某种学究性的自言自语,叶求狂很是迷茫,扯了扯慕清仰的衣角:“我还是觉得这姑娘说话方式有点耳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