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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明心
    刘樵二人定下章程,便也不再磨蹭,各自收拾行囊,关闭洞门,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师父,咱们是走云路,还是陆路?”
    “云路,你法力高些,驾雾驮我。”
    “师父,咱们要往何方去?”
    “西方……”
    刘樵也不知姜尚在何方,只是根据前世模糊记忆“文王访贤于蟠溪”来推断。
    文王封地既然号西岐,肯定就在西方了。
    又对照时间,得出如今姜尚正隐居蟠溪,蟠溪又在文王治下。
    欲寻姜尚,向西而行,肯定没错。
    常龙驾风烟,载起刘樵,师徒两个半云半雾,离地十数丈,往西而去。
    …………
    自上会天下八百镇诸侯朝商,四御诸镇之方伯长,有东伯姜恒楚,南伯鄂崇禹,北伯崇侯虎,西伯姬昌。
    然帝辛宠信妖妃,又有奸佞费仲,尤浑进谗。
    四贤伯孤身入朝,进献方外珍奇贡赋,见朝堂妖妃蛊惑君心,奸佞阻塞君侧。
    谗臣趋炎附势,朝堂乌烟瘴气,边镇糜烂,后宫污秽,炮烙姜后,剜眼割舌。
    皆是联名上书,犯颜直谏,望废妖妃,斩奸佞,却是惹恼了天子与一众妖党。
    东伯姜恒楚,犯颜直谏,被诬陷行刺,午门外阖碎其尸,逼反东鲁二百镇。
    南伯鄂崇禹为保恒楚,被诬其有叱主之愆,午门外游街枭首,逼反南楚二百镇。
    唯北伯侯暗贿费尤二奸,得保全身,只落得个削职降禄。
    西伯姬昌,素有忠良贤名,善演先天数,百姓呼为圣人,为帝辛所忌。
    幸有众文武,并微子,箕子等宗王死谏威胁,才得以免除死罪。
    只是囚禁于羑里,不许归国,转眼已是七年。
    直至近日,帝辛将其子伯亦考碾成肉饼,赐姬昌食,以作试探其先天数。
    姬昌佯装不知,痛食子肉,帝辛见此,才放下心头忌惮。
    又有岐相散宜生使计,贿费仲,尤浑二奸臣作保,帝辛才特赦姬昌。
    为表愧疚,赐姬昌龙德筵宴,掌白旄,黄钺,又赏朱衣紫服,玉带鱼袋,夸官游街。
    姬昌却不敢久待,恐生变数,遂带侍从,作探马打扮,连夜逃出朝歌。
    帝辛闻报,疑心又起,怕纵虎归林,遂遣兵追赶。
    姬昌一行虽夺命狂奔,只一日便渡了黄河,过渑池,直朝临潼而去。
    奈何逃命之官,沿途有关隘阻拦,不敢走上大道,只敢绕些小路山林,这般如何跑得脱朝廷兵马。
    待过姬昌过渑池不远,早有两彪朝廷兵马前后堵截。
    前面一波千余骑,纛旗上书“神武将军雷”。
    阵前一员大将,紫面长须,风翅盔,锁子甲,红罩袍,此时见了姬昌,勒马大喝道:“西伯那里去,本将在此…”
    却正是神武大将军雷开领兵。
    “驾…”姬昌忙调转马头,又往回走,然刚转过身,斜路边也是烟尘四起。
    又是一彪人马,旌旗遮天,刀枪如林,纛旗上书“神威大将军殷”。
    一员大将,黑脸黑脸虬髯,连环甲胄,罩黄袍,舞戟杀出,冷喝道:“殷某在此,西伯少待,大王要见你,速与我回朝歌…”
    却正神威大将军,老将殷破败领兵。
    饶是姬昌号为贤王圣人,但倒底是个文官,见此场景,前后兵戈,也是吓得魂不附体。
    自思以帝辛禀性,必是起了疑心,如今还被抓个正着,若回朝歌,难逃千刀万剐,炮烙剜心。
    姬昌有心再跑,奈何前有雷开凶兵阻路,后有殷破败追赶而来。
    也是姬昌命不该绝,天命不忍圣贤遭难,冥冥自有道德之士,前来助之。
    殷雷二将,见姬昌在路中呐呐无颜,吓得面如土色,正要驱兵捉拿,路边忽有一道人,做歌而来:
    混沌初开不记年,北山采药南山炼,
    葫芦满盛日月精,剑尖尚带蛟龙血。
    鸿炉丹头迸金英,一点灵光透室明。
    摇摆乾坤知道力,逃移生死见功成。
    这道人怎生模样:莲花冠,骛髻双丝挽;杏黄衣,八卦袖袍两宽风;面如冠玉,颌下短须,身背宝剑寒光隐,手抱拂尘扫云翳。
    殷雷二将喝道:“那道者那座名山,到此作甚?”
    “贫道金室山炼气士刘樵,到此来阻刀兵…”刘樵一甩拂尘,稽首回道。
    又朝姬昌温言道:“贤候勿慌,有衲子在此,定保贤候周全而退。”
    “谢道长,只是…唉…”
    姬昌感激的摇摇头,作揖道:“只是道长孤身一人,怎敌得过朝廷大军,也是姬昌命该如此,道长速走吧,莫受牵连。”
    殷破败抬戟喝道:“兀那道人,敢说大话,欲阻朝廷大军,莫非妖党,左右且拿了一并押回朝歌…”
    “呀呀…”
    早已有雷开大喝一声,领一彪亲骑,纵马摇枪,当先直朝刘樵刺来,欲将之一枪串个血葫芦。
    “铮…”
    雷开武艺稀松,刘樵见他枪刺来,虽有些威风,但全靠甲胄马匹之力而已,连剑也不拔,直接拂尘一卷,便把其枪扫飞数丈。
    “唏律律…扑通”
    那雷开遭此一阻,马失前蹄,人马皆滚落在地,摔得灰头土脸,自己先做了滚地葫芦。
    那些亲兵恐主将有失,亦不敢上前,只是纵马忙把雷开抢回来,扶到一边。
    殷破败情知难以善了,也招呼兵马,舞戟杀来。
    刘樵也是个弓马娴熟之辈,一见殷破败阵势,知其武艺非凡,又有兵马围来,不敢托大,忙捻沙一洒,黄光一闪,消失不见。
    “莫非撞鬼,这道人怎的不见了?”却是底下兵士见此异样,纷纷嘟囔道。
    “哼…不过是五行遁术罢了,无胆鼠辈…”殷破败冷笑道。
    正嗤笑见,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喝:“着…”
    便见一条青气卷来,殷破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青气沾身,“扑通”一声,从马上跌下,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将军…”
    “殷兄…”
    众军士与雷开皆是大惊,朝上一望,却见那路边山崖顶上,正是那黄衣道人手持一幡,放出青气,将殷破败打下马来,皆是惊呼妖术。
    姬昌忙朝上拱手道:“仙长莫伤他们性命,他们不过爪牙,受王命而来,本无罪愆…”
    刘樵略一颔首,捻个决,殷破败七窍飞出黑烟一丝,收了法术,朝底下雷开道:“贫道只为救贤候而来,殷将军少顷便醒,雷将军,我只你辈皆忠良老臣,望明个是非,放西伯一马。
    将军且去吧,回朝歌谏言帝辛,爱民好道,礼敬神圣,少作孽事,或可延续殷商之运数。”
    雷开见这道人有“妖术”,情知非凡人可敌,便知好叹息一声,朝姬昌道:“沿途五关,皆有强将精兵,西伯好自为之…”
    言罢,朝刘樵拱了拱手,着军士抬了殷破败,领军马往朝歌复命。
    “谢仙长出手,此恩此情,无以为报…”姬昌大礼作揖道。
    刘樵连忙上前扶起,捻须笑道:“此为天数,贤候一路,自有道德庇佑,如今追兵已退,贤候速速赶路去吧…”
    “仙长,不与某同去么…那五关…”
    姬昌有些忧虑的道,却是五关皆有精兵强将,异士高人,他如今孤身一人,如何过得去。
    遂把住刘樵手臂道:“仙长乃道德之高士,不如随我去西岐,愿拜道长为相,广修宫观,以奉仙长…”
    刘樵摇摇头道:“贫道会去的,但非此时,贤候勿虑,你且往前走,少顷,便有异人相助,放心吧。”
    言罢,不待姬昌挽留,袖袍一抚,便化作黄光消失不见。
    那姬昌见此,只得叹息一声,孤身一人,又饥又饿,在山中赶路。
    ……
    “师父办完事了?”不远处,常龙架着风雾飞了过来。
    却是师徒两个出山不久,方过渑池县,便被一阵金风阻了云头,常龙擅嗅风,便知有人在前面打架。
    本不想管闲事,奈何刘樵要上去一看,才知是文王夸官逃五关,正在被朝廷追杀。
    也是冥冥自有定数,圣人落难,自有仙家相助,刘樵学道,也知顺天应人,既然看见了,也不得不出手了。
    “嗯…走吧…”
    常龙腾起云雾,驾着刘樵,继续朝西飞去,一边疑惑道:“师父费好大干戈,去救一个凡人作甚?”
    “此人乃天命圣主,岂忍他落难,既然遇上,却不得不救。”
    常龙听得一头雾水,摇摇头道:“救人救到底,为何不助其过五关,他孤身一人,又老迈,恐走不远,又为山贼妖魔虏去。”
    “即是天命圣主,行走自有龙虎随身,神明功曹守护,如何有妖魔敢去拿他。”
    却是刘樵方才遇上姬昌时,曾以法眼观之,见有鬼神隐于空中,暗中保护姬昌,免受虎狼鬼怪之灾。
    而且根据记忆,阐教十二洞真仙对于此事早已前知。
    姬昌再走不远,就会有云中子谴雷震子下山助他渡过五关。
    刘樵已经漏了脸,救文王扶圣主大功到手,又何必去抢雷震子的功劳呢,岂不凭白得罪云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