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萨米的事情才来他的病房的吧?
陆宵抿了抿唇,道:“用永久性行为素改造萨米的话……说不定会有用,但是萨米也很有可能会死。”
这个方法真的好吗?
说完后,陆宵又质疑起自己来。
毕竟他完全是这些实验的门外汉,几乎什么都不懂,说不定罗兰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哦?听起来还真是一个冒险的办法。”阿诺德挑眉。
“你来这里原本是想等我找到巴泽尔记忆中的解决办法的吧,”陆宵低声嘟哝,“我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发现,只知道萨米给自己注射的应该是巴泽尔实验过程当中的失败品。”
看着陆宵苍白的脸色,阿诺德顿了顿,道:“既然想不起来那也没办法了,反正将人体打碎重组听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陆宵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很可怕的主意呢?
“其他呢?”阿诺德垂眸注视着陆宵,“和治疗方案无关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陆宵被他注视着,晃了下神,这才想起巴泽尔告诉他的消息,赶紧补充道:“对了,当初申请转移这批失败品去做后续研究的是一个叫……叫狄克诺尔的研究员,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狄克诺尔?”阿诺德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不过小皇子的研究员档案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查阅一下应该就能得到点线索了。”
陆宵看着男人,犹豫了下,道:“我听里维说你们当初是把这里的实验药剂全部销毁掉了的,为什么萨米还能拿到手?”
他顿了顿,飞快地说:“绝对不是我给他的!我不会制造也不知道哪里藏着这些东西。”
“嗯?”阿诺德笑了,“我知道啊。”
“……”
“至于药剂的来源嘛……”阿诺德放缓了声音,笑意未达眼底,“有人将那种液体看作毒药,也有人将它们当做宝贝。私自藏着我无所谓,但是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说着,他伸手拿过氧气罩,给陆宵重新罩上:“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你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陆宵。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陆宵用手稳了稳氧气罩,嘴角抽搐了下。
黑发男人转身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陆宵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听阿诺德这么一说,莫名地觉得还挺可靠的。
……不知道萨米能不能脱离危险呢?
陆宵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阿诺德出门后便径直向着萨米的手术室走去,边走边抬起手,对着通讯器道:“露娜,你现在在哪里?”
“四楼总控室,怎么了?”
“狄克诺尔,查一下现在住在这个研究员研究室里的是谁。”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巴泽尔?他恢复记忆了?!”露娜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是我从我脑袋里的资料库中找到的,露娜。”阿诺德语气轻缓。
“……抱歉,”露娜的声音弱了下去,听起来有一丝狼狈,“我明白了。这次的事情……你确定和巴泽尔无关吗?”
“你应该也清楚吧,”阿诺德说着,推开了手术室的门,“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小皇子做的。”
露娜沉默了一秒,道:“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查那个研究员的档案。”
“嗯,麻烦你了。”
切断了通讯,阿诺德放下手,向手术室内看去。
罗兰正在地上开一个金属箱子,布兰迪则是戴上了手术手套。
布兰迪向阿诺德投去了目光,问道:“怎么样,从巴泽尔那儿得到点什么消息了吗?”
“很遗憾,没有,不过他建议我用永久性行为素。”
布兰迪和罗兰交换了下眼神。
罗兰蹲在地上,对阿诺德道:“我们也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打开了箱子,两边夹置了许多支不同颜色的药剂,全都盛载在一支支的玻璃管中。
罗兰从中拿出一支玻璃管,放在灯光下看着,嘴上语气平淡地喃喃:“当初那些实验药剂可是‘全部转移销毁’了……”
“那又如何?”阿诺德走到了手术台边,垂眸望着躺在上面喘着气,时不时挣扎几下,却始终无法脱离手术台的少年,缓缓说道,“这不过是同一支药剂留下的影响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
阿诺尔微微倾下身体,对上了萨米血红的眼睛。
萨米一时停止了挣扎,对着他的目光,瞳孔紧缩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在方才打斗过程中已经弄破了,而身体的不断成长也使得破口变得更大,原本好好的一件孩童穿的t恤已经变成了破布,裤子更不用说,因而罗兰之前已经帮他把身上的衣服给脱光了,让少年□□地躺在了手术台上。
“阿诺德……先生……”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了,声音低哑。
“他恢复意识了?”罗兰听到了微弱的声音,赶紧站起身来。
“只是一时清醒罢了。”阿诺德将盖在萨米额头上的刘海抚开。随着孩子身体的疾速生长,就连他的头发也长了许多。金色的头发沾满了汗水。阿诺德的手缓缓下移,抬起了少年的下巴:“萨米,接下来可能会更加痛苦,还能坚持吗?”
萨米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缓慢地点了下头。
“那就好。”
阿诺德递出了一只手,对罗兰道:“用我的血吧。”
罗兰迟疑了。
“阿诺德是人类体,因此在把萨米成功改造过后,萨米即使‘变化形态’了也依旧是人类体,不同的只在于两个状态□□能的不同罢了,”布兰迪冷静地分析,“这是个正确的选择,罗兰。”
“好吧,我明白了,”罗兰妥协,走了过去,抬起阿诺德的手打算用针管抽取血液,“不过你何必亲自来?”
阿诺德笑着没说话。
罗兰抽取完血液,排掉里面的空气时,才忽然想起手术台上那个少年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想要变得更厉害啊。
罗兰叹了口气,转身将血液注入进永久性行为素当中。
猩红色闯入一片深蓝色的液体中,微一震荡,二者便混合在了一起。
米卢和班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
因为是半夜将他们叫起来的,所以大多数人都还穿着睡衣。
“喂,你们仔细想想!有谁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米卢扯着嗓子吼着。
班扯了他一下,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这样怎么可能查得到啊!”
“那不然要怎么样?”米卢不明不白,“一户户查过去和现在这样有什么区别?”还能更节约时间。
班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
地下城统共也就住了没多少人,大部分都已经被他们叫出来,集中在这条主干道上了。
有谁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当初阿诺德分配好各个基地的居住人员,又接来一批流放运输舱中的奴隶之后,各个基地的确有一段不太安稳的时间。
他们当中本身就有生性不良的人,这也是最开始会在生产房那边安排守夜人的原因――有人会去偷盗,也会去下毒,这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对于那些作恶的人,他们决定了一个处理办法――他们不会直接杀死对方,也不会让对方自由地回归宇宙。
抓了一个又一个不安分的人后,这个基地好不容易宁静了这么段时间,没想到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到底是漏过了谁?
谁还想要加害这个基地里的人?
亦或者是特别针对萨米这么一个孩子?
诚然萨米自己也想要改变自己,可是任何有自主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巴泽尔的药剂不能乱用,更何况这次还是这么一支古古怪怪的药剂。那绝不可能是好心。
“为什么要来问我们?”
“就是啊,这肯定是巴泽尔干的好事!”
“你在怀疑我们吗,米卢?!”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班收到了通讯。
因为实在太吵了,他挤出了人群,到了街角,对着通讯器道:“露娜小姐?”
“阿诺德给了点线索,我查到了一个人。”
“谁?”
“……埃尔林。”
班回过头去。
只见褐发女人站在人群外围,脸上充满了不安,唇色都泛白了。
而她的女儿,塔尼亚,则是抱着她的手,冷冷地打量着站在人群中央的米卢。
仿佛是感受到了班的目光,女孩转过了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前来一发更新~
上一章留言好少,大家果然都去过七夕了吗=_=
☆、变化
第二十四章
目光一触即离。
小女孩竟然甩开自己母亲的手就往小巷里跑去。
埃尔林受到了惊吓,连忙转身喊道:“塔尼亚?!”
她的喊声吸引了原本还在不满嚷嚷的人群的注意力,大家纷纷看去。
“怎么回事?”米卢正嘀咕着,就见自己好友的身影一闪而过,朝着塔尼亚逃跑的方向追去,同时他的通讯器震动了下,抬起来一看,便收到了一条简讯。
“看住埃尔林,我把塔尼亚追回来。”
为什么要抓这对母女?
米卢摸了摸后脑勺,回过味来,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拨开人群,人高马大几步走到了埃尔林面前,抓住了女人枯瘦的手臂:“埃尔林,是你?!”
埃尔林回过头来看他,发着抖拼命摇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不――不――”
“不然班为什么让我――”他话还没说完,其他人不明就里地围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米卢你抓住埃尔林做什么?”
“看你把她吓得!”
“发生什么事了?”
米卢有些手足无措,而埃尔林在这时候害怕地低声啜泣了起来。高大的光头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讪笑着把埃尔林带走了:“我们、我们到安静点的地方去说。”
班像是抓鸡一样把塔尼亚抓回来了。
少女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被放在自己哭泣的母亲面前时还不屑地双手环胸,轻哼一声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你跑什么?”米卢吐槽。
“因为他追我啊!”塔尼亚手一伸,指着班。
班一言不发地拍开了塔尼亚的手,脸色阴沉沉的。
塔尼亚稍微收敛了一点,可是依旧一副不服的模样。
米卢用手肘撞了撞班,小声道:“是不是他们干的啊,你确定没抓错人?”
“我要是抓错人了,会是现在这样吗?”班面无表情地说道。
要是抓错人了,埃尔林会哭成这样,塔尼亚又会摆出如此反弹的态度?
班回想起方才露娜和他说的话。
“埃尔林和塔尼亚现在住的那间屋子以前是一个叫狄克的研究员的研究室,狄克曾经向巴泽尔申请转移一批药剂失败品去做后续研究。我翻了下巴泽尔留下的其他电子资料,那批失败的药剂在人体产生的反应……和萨米现在一模一样。目前还不确定这件事情和他们母女俩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先交给你去调查清楚。”
可是现在,基本上是谁害了萨米已经一清二楚了。
班很生气。
一开始他想也不想就把嫌疑定在了巴泽尔身上。
巴泽尔是坏人,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捣鼓的那些玩意儿除了他那样的变态还有谁会喜欢?
他们这儿好不容易平静了一年多,巴泽尔一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不论巴泽尔是怎么做到的,萨米的药剂一定是从他那儿拿到的无误――
可是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别开玩笑了!
班的目光在埃尔林身上一扫而过,定在了塔尼亚身上。
塔尼亚注意到他的目光,瞪着他道:“看我做什么?!”
“你妈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班冷冷说道,“是你把药剂给萨米的?”
“你在说什么,班叔叔?”塔尼亚游移开目光,“你有证据吗?”
米卢看了看班,又看了看塔尼亚。
他沉默了片刻,对着啜泣着的女人道:“埃尔林……你先别哭了,关于萨米这件事,你知道点什么吗?”
塔尼亚抽噎了一下,正打算开口说话,塔尼亚忽然大声道:“妈妈,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又没做什么!”
“塔尼亚!”班吼了出来。
女孩一惊,浑身抖了下,僵住了,傻呆呆地看着班。
埃尔林也吓了跳,面色仓皇。
米卢原本想劝班别这么大声,毕竟跟俩女人说话呢,怎么能这么凶巴巴的。可是一想到之前刚赶到电梯那儿时看到的景象,还有在病房里时班对巴泽尔的定论,自己的犹豫不决,心中一口郁气越来越大。
他混乱极了。
明明是很讨厌巴泽尔的,班不是也是这样吗?
可是……可是也不能因为巴泽尔是个坏人,就把什么祸事都推到他身上吧?
班也是这样才会生气的吧?
转瞬,米卢又自我否定了。
班生气的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原本只会是由巴泽尔这种恶人做出来的事情,现在却被自己当做家人看待的同胞做出来了……
米卢蹲了下来。
他手上也没纸巾没手帕,只好笨拙地用袖子去擦埃尔林的眼泪。
“那啥,埃尔林,”他清了清嗓子,“萨米现在还生死未卜呢,罗兰小姐,布兰迪先生和阿诺德先生都在想办法救他。萨米可才九岁啊,比塔尼亚就小两岁。塔尼亚和他可是这个基地唯二的两个孩子了。你是塔尼亚的母亲,应该也能想象出丽芙现在是什么感受吧……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
米卢话还没说完,埃尔林就捂住了脸,声线颤抖着语无伦次道:“药剂是我藏的,是我藏的……在整理那间屋子的时候我发现了,但是没有交给阿诺德先生,因、因为我想或许会有用……我知道那不是好东西,我应该扔掉的,可是、可是要是发生什么意外的时候――这、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和塔尼亚没关系!”
埃尔林放下了手,紧紧抓住了米卢,跪了下来,哭泣着说:“如果要处理,就处理我一个人吧!和塔尼亚没有关――”
“妈妈!”塔尼亚尖叫一声。
埃尔林噤了声,米卢也一脸茫然地看了过去。
班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妈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塔尼亚的声音低了下去,自暴自弃似的说,“你只不过是今天早上发现那支药剂不见了而已吧?那东西是我偷的,也是我扔到路上故意让萨米拣去的。”
塔尼亚说这些话的时候,埃尔林只是流着眼泪摇着头。
“你已经猜到了吧,埃尔林?”班问。
埃尔林用手抵着额头,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早上的时候发现药剂不见,一整天都忐忑不安。
直到方才被米卢叫了出来,告知了萨米身上发生的事情,她的不安化为了现实。
最开始惊惶无措,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注意到自己女儿那副模样,她就已经猜到了。
她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塔尼亚能安安静静地,直到这次事情结束。这次的犯下的过错都让她来承担,可是――
“塔尼亚……”她无力地喃喃着自己女儿的名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她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塔尼亚冷哼一声,“萨米那个笨蛋不是整天嚷嚷着想要改造自己吗?他不是想要变得更厉害吗?那我就实现他的愿望喽,让他看看他‘崇拜’的巴泽尔做出来了什么鬼东西!”
米卢站起了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塔尼亚抬头望着他,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只是把东西放到那个笨蛋的面前而已,要不要用在他身上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还小,很多事情根本不明白!”米卢不敢置信道。
“那关我什么事?我就是讨厌他!天真无知又愚蠢!整天缠着我,跟我说巴泽尔的事情,简直烦死人了!”塔尼亚嗤笑道,“你们不知道吧?昨天他还跟我说巴泽尔是个好人呢,说我们都误会他了,真可笑!”
“说起来,上次不是叔叔你们和约法他们商量好了,和我一起去修理巴泽尔的吗?你们也讨厌巴泽尔啊,这件事情索性也推到他的身上不就好了!”说到这里,塔尼亚放下了双手,直直盯着班说道,“萨米就当是给他吃个苦头,刚好还可以让阿诺德叔叔把巴泽尔赶走啊!”
塔尼亚说完后,这一角落顿时安静了下来。
塔尼亚看看自己低着头不语的母亲,又看看班和米卢两人难以描述的表情,终于焦躁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你们难道要为了巴泽尔来惩罚我和我母亲吗?”
“谁为了巴泽尔?”班反问。
“什……”女孩错愕。
“我是为了巴泽尔来的吗?”班缓缓说道,“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萨米。”
“塔尼亚,你一直自认聪明,觉得自己比萨米成熟不少吧。或许你还想说,萨米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药剂是他自己注射的,那么后果也要他自己承担,”班顿了顿,道,“那么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塔尼亚。你也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萨米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中,他和他母亲乘坐着流放运输舱,躲在角落里,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运输舱里弥漫着一股臭味,很难用言语描述,是恶臭。
萨米已经饿得头晕脑花,还很反胃,想要吐。
可是吐出来就会变得更脏了,所以他缩在妈妈的怀里,拼命忍着。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艘运输舱的确把他们送出了什米亚帝国……可是好像也没打算将他们送去另一片乐土。
萨米很害怕,也很绝望,眼泪不停地打着转。
他想开口和自己妈妈说话,却又不敢,也没力气。
那之后又过了多久呢。
没有可以用来计时的机器,时间永远是捉摸不定的。
突然间,运输舱震动了下。
这波震动惊醒了所有正昏昏欲睡的人。
人们伸长了脖子,静静聆听着。
而正如他们预感中的,运输舱又震动了下。
开始有了窃窃私语。
没人明白这震动代表着什么――他们原本应该是要在寂静中永眠的,这震动绝不在帝国的计划之内。
而后,第三次震动。
运输舱的门突然间被撬开了。
倒吸冷气的声音四处响起,有女人尖叫了起来,人人都向后躲去,萨米和他的母亲也被挤着向后挪去――
在宇宙中随意地打开门,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被打开的舱门外头,不是漆黑的宇宙,而是另一个温暖的空间。
那是一艘与他们对接了的飞船。
而打开舱门的黑发男人潇洒恣意地漂浮在舱口,单手撑住舱门,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萨米另一段人生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来更新啦~~天气越来越热了,昨天下午出了趟门,整个人都要融化掉了=_=!
☆、归来
第二十五章
“想要变得像我一样?”
某时某刻,当听到萨米的强烈想法时,名为阿诺德的黑发男人笑着伸手压了压他的头顶。
“那你必须越过那条界线才行,但是没有跨出去一步这么简单,用跳得不行,非得用来比喻的话……”男人顿了顿,“那条线是在山崖上的,只有从山顶那儿跳下去才行。”
也就是说只有冒死才能跨越过了。
那时候萨米并不是非常明白。
阿诺德的话语只是话语,并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形成画面,因而很快他就把他们当初的这段对话放到了脑后。
当他在半路中见到前方静静躺在地上时的深绿色药剂瓶时,他脑袋里想的只有“终于能够实现了”。而在金发男人蹲在他的面前对他语重心长地述说了一番后,他更是坚定了决心。
巴泽尔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萨米如此想到。
他知道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他可能再也没办法变得像米卢他们一样了。这儿的人与他的想法不同,他们一定会全力阻止他的。所以药剂不能让他们发现,注射也要偷偷摸摸来才行。
他的未来不能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基地里,可是若只是“健康茁壮地长大”,他是永远出不了这一片实验基地的。
他不仅要自己离开这个小小的世界,还要带着妈妈一起,所以必须拥有可以保护他们两人的力量――
萨米猛地睁开眼睛,白光刺入眼睛,使他痛苦地吼叫了出来。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仿佛被重型机器狠狠地碾压了一般。机器想要将他压成肉末,他拼命地反抗着,然而手脚被牢牢固定住了,甚至连蜷曲起身体来都不行!
萨米痛苦地扭着头,想要躲开那道白光,却始终无法逃脱!
眼睛很疼,脑袋很疼,胸口很疼,手脚也很疼――他几乎要被痛觉麻痹了,除了痛苦什么都感觉不到!
“罗兰!”
“按住他,准备注射辅助药剂!”
萨米张开嘴痛苦地□□着,挣扎之间眼睛微微张开一道缝,依旧是白光,无尽的白光。可是白光后头,却是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那条线是在山崖上的,只有从山顶那儿跳下去才行。”
这句话回荡在脑海中。
萨米猛地反弓起身体,浑身绷得紧紧的。
――他敢冒死吗?
萨米问自己。
巴泽尔说过,他当初会收集那么多实验体,是为了将死亡的风险转移。那些实验体也不想死,可是他罔顾了他们的想法,强迫他们做了那种事情。
米卢,班……他们都不想死。
亦或者他们不想被强迫地去冒死。
这真的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情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一瞬间,萨米回想起了许多许多事情。
自己无惧无畏,亦或者说是天真的想法。
母亲的呵斥,米卢的愤怒,班的叹气与无话可说的眼神,塔尼亚的鄙视。
死亡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阿诺德叔叔说那是一条线,他就只记得那是一条线。跨越一条线而已,别人说得再怎么恐怖,又会难到哪里去?
就算是冒着死亡的风险,只要能获得那么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可以不满的?
然而此刻,萨米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他终于明白巴泽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任何人。
死亡真的好可怕。
一旦死了,他甚至没办法走下这张手术台,更不用说是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此时此刻,死亡与他是如此地接近啊,几乎是与他面对着面。
他们之间只有一条线。
萨米从未如此恐惧过。
――这一瞬间,他从最高处狠狠地坠落。
手术台上,金发少年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周围各种仪器不停地叫唤着。
罗兰一言不发,节奏紧张地给他注射第二次辅助药物。
一一注射完毕后,罗兰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浑身都是汗水。
“怎么样了?”布兰迪看着她问。
少年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胸前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仪器的声音变得规律了起来。
“只要渡过这个晚上应该就可以了。”罗兰说道。
阿诺德抬手看了眼通讯器,上面是露娜发来的简讯。
“那我先走一步,这里交给你们了。”他说道。
“嗯,你去吧。”
地下城中心楼最高层,阿诺德的办公室中,埃尔林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始终扶着额头一言不发。塔尼亚坐在她的身旁,一双眼睛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三人。
米卢用余光偷偷注意了女孩一会儿,眉头拧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只是打打闹闹罢了,他以前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却完全颠覆了自己以往的想法。
塔尼亚看人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班靠着墙,始终冷着张脸。
露娜也抱着臂不说话。
终于,一个轻快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难受的气氛。
“啊,都在这里了。”
几人抬头,就见阿诺德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阿诺德!”露娜站直了身体喊道。
阿诺德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到了俩母女面前,停下,一双绿眸以一种意味难辨的眼神打量着塔尼亚。
埃尔林原本还想试图请求,可是看到这样的阿诺德,又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塔尼亚也有些害怕起来,身体变得僵硬。
“塔尼亚,是你做的吗?”阿诺德的语气不冷,也不严厉,轻飘飘的,可是就是没办法让人轻松起来。
塔尼亚咽了咽口水,过了几秒后才像生锈的机器似的点了点头。
阿诺德的目光移到了一旁。
“埃尔林,你那儿还有其他的药剂吗?”
“还有两支,刚才我去他们住的地方搜查过了。”露娜说着,走上来递出手中的两支深绿色药剂。
阿诺德接过,道:“哦?看起来和小皇子的基础药剂差不多,恐怕萨米也认错了吧。”
“但是萨米怎么会知道药剂相关的这些事情的?”米卢摸不着头脑。
“肯定是什么时候看到过我们整理出来的档案了。”班冷冷说道。
“但是当初你们居住的那间屋子里的药剂,是你和你妈妈一起整理出来的,是吧,塔尼亚?”阿诺德看着塔尼亚,嘴边挂着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剂吗?”
埃尔林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拉了下自己女儿的袖子。
塔尼亚一愣,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否认就可以了,可是被黑发男人攫取了目光,等到回过神来时,“知道”两个字已经出口了。
埃尔林跪了下来,哭着求阿诺德道:“塔尼亚还小,阿诺德先生,求您不要把她送去墓园!”
露娜,米卢和班三人都沉默着。
“如果您一定要惩罚她的话,让我代替她去吧!让我成为守墓人!”
阿诺德将女人扶了起来,又将她按到了椅子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一旁的女孩。
女孩双手按在椅子上,就像是想要站起来,却又没有了力气。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却失了焦似的,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一动都动不了,只有指尖微微发抖着。
“塔尼亚,你不会去墓园的。”
阿诺德突然的一句话让露娜,米卢和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埃尔林也吃惊地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始终通红。
“你先回去吧,”拍了拍女孩的头,阿诺德轻声道,转而看向埃尔林,“埃尔林,我有话要和你说。”
“……阿诺德先生是什么意思?”米卢不解地问。
露娜正在发愣,忽然间收到一条简讯,抬起手来一看,神色微敛。
“怎么了,露娜小姐?”班注意到她的神情,蹙眉问道。
“……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会处理塔尼亚的,不用急哦~
☆、黑鹰
第二十六章
陆宵能够下床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他很吃惊,因为他原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受的伤足够他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痊愈竟如此迅速。转念又想到应该是这个基地里的那些医疗设施和药品比他曾经接触过的都要高级的缘故吧,不愧是步入了星际社会的……
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陆宵很想和那只兔子再好好交流交流,可是兔子从没主动出现过。陆宵记得对方说过,巴泽尔清醒的时候它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