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婵听说沉均将那块石料送往自家的首饰铺子,小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央着他带自己去瞧。
沉均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及笄了也没个大人样子。
“你不用等阿九一道去?”好歹是人家送的礼。
“那不行,”玉婵想了想,“若是没开出好玉来,他在一旁看了多尴尬呀。”
她还能换块玉来糊弄他。
她自认是极为上道了,顾全小弟的自尊又不失自己的体面。
她原是如此打算的,可与沉均约好的日子一到,阿九竟又早早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他一早偷听了去。
玉婵眯着眼觑他,可阿九端坐于轿厢中岿然不动,她盯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首饰铺子,掌柜的出门迎接东家,领着一行人往后院去。
玉婵是知道自家的产业,也学起了算账管家,日常和掌柜的打交道,却鲜有机会了解各个行当的流程内情。
见她新奇,掌柜的一一做起介绍:“铺子里主要卖金银首饰和玉器,都交由画师画图样后让不同的师傅打制……”
玉婵点头,她明白,每个行当都要有自己的作坊才能产出。
今日是为了开阿九送的石头,便托了玉器师傅帮忙开料。
并不是难事,只是看小东家颇为期待,师傅也难免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开了个窗。
倒未曾想,那玉石开出来竟超出寻常,色如芙蓉,玉质温润,莹润剔透,较往常见过的翠玉白玉又多了些娇媚。
“呀,”玉婵瞪大了眼,“这可真稀奇。”
沉均见多识广,面上不显讶异,只挑了挑眉。
掌柜的见玉婵心情,殷勤笑道:“娘子怕是未曾见过,此为芙蓉玉,这块玉石怕是上品。”
玉婵新奇:“很少见吗?”
沉均轻咳一声:“近来是不少见了,只是质地如此好的玉不多见。”
“哦……”玉婵心道阿九瞎猫碰到死耗子,拿手肘怼怼阿九的腰,笑得揶揄,“看不出来,阿九你也很厉害嘛。”
沉均抚掌笑道:“阿九好眼光。”
阿九难得有些羞赧,耳根红了红,却不由得将腰背挺得更直,微微昂着头。
*
玉石质地好,料也多,玉婵蠢蠢欲动,立时想要打制不少首饰。
她搂着芙蓉石,一副垂涎欲滴的嘚瑟模样:“这些都是我的!”
转头就见沉均看好戏的样子。
“哎呀,开玩笑的,我怎么能亏待爹爹你呢……”
沉均摇头,故作可怜:“我可不指望,你给你阿娘送点心意就不错了。”
玉婵却找了绘首饰花样的画师,交代了他自己的打算。
东家嘱咐的活计,店家不敢怠慢,紧赶慢赶一个月余,终于做好的东西送往府上。
玉婵得了消息,兴冲冲地往主院去,正撞上掌柜的和柳芷清道别。
她心情好,说的话就格外甜:“掌柜的慢走,生意兴隆啊。”
“哎,”掌柜的笑成一座弥勒佛,“小东家说话有趣,借您吉言。”
他生意兴隆还不是东家财源广进。
玉婵笑眯眯地目送人离开,才凑到柳芷清身旁:“阿娘,快看看,有送给您的呢。”
柳芷清嫌她沉不住气,却依言打开首饰盒子。
店家心细,每副首饰都用小盒子装了,里头又包了厚厚一层绒布,分门别类写好了字条,多出的玉料被装在盒子下层。
玉婵探过身子,打开其中一个方形盒子:“这个是给您的。”
柳芷清伸手取过盒子里的镯子,弯唇笑了:“这颜色倒是稀奇。”
芙蓉玉镯细腻通透,颜色艳丽,但形状光素,中和了芙蓉玉石的娇嫩。
可她并无要戴的意思,将玉婵的手拉过:“你戴上看看。”
“?”玉婵不解,“这是给您的。”
“这是阿九送你的,我可不能昧了。”
玉婵想说这已经是她的东西了,随她如何处置,不想柳芷清又接了一句:“没事,你爹爹说了会补偿我的。”
“……”玉婵无话可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了。
“其他的呢,我还想瞧瞧呢。”
“哼,你肯定不稀罕了。”玉婵故作骄矜,噘着嘴嘟嘟囔囔。
柳芷清却只眯眼笑看她,看得玉婵熬不住,只得一一打开盒子给她瞧:“哼,本来还说我做主的……”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但所有首饰都归为己有她当然也乐意了。
玉婵一一打开盒子,就见里头分别摆着一块雕着兔儿的玉佩,一只凤羽玉钗,一对金镶芙蓉玉耳坠。
玉佩和耳坠子的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是玉婵自个儿喜欢的样式,倒是玉钗通体流畅,点缀不多,只雕成凤羽的形状,栩栩如生。
柳芷清指着玉钗调笑她:“这只又要送给何人?”
她笑得狡黠,玉婵没由来得有些心慌,总感觉要被娘亲看穿了似的,耳根发烫:“唔,阿九送的礼,总得还吧……”
她没了平日里的底气,声音越来越弱。
“哦——”柳芷清淡淡应了一声,抬眼睨了她一记。
玉婵没由来有点心慌,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只好闭上嘴,不想柳芷清又发话了:“你心悦他?”
“才没有!”她立马反驳,可面皮却红了通透,她绞着手指挨着阿娘,“我才不要想这些呢……”
“哦,那你就不用想了,回去好好看书?”
玉婵鼓了鼓脸颊,显见是颇有怨言。
柳芷清见她如此,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掩唇道:“你都及笄了,怎么还小孩子气?”
她不乐意:“我怎么孩子气了?再说我本来就是您的孩子嘛。”
“你可知你以后要继承家业?”
“我知道……”玉婵正色,“您和爹爹只有我一个孩子。”
“是啊,爹娘就你一个孩子,当然看中你,可这也意味着你必须要比其他小娘子更担得起责任,除了读书看账,也要学会识人,”柳芷清顿了一下,继续道,“即便是将来选了夫婿,也该清楚如何相处。”
玉婵点头。
她少有听阿娘讲这些话,一来自己小孩子心性,往常只被教导多读书,要品行端正,二来爹娘恩爱,家人也多和睦,没什么要她操心的。
她好奇问:“那如何与夫婿相处?”
柳芷清笑地揶揄,一副将她看透的样子,惹得她又红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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