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给找拿剧本。”
    袁华说得认真，看样子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杨思唯无奈，只能给他拿剧本。
    低头，办公桌底下的柜子里抽出一个纸箱子。
    “砰！”
    费力的纸箱子搬到办公桌上，杨思唯吐了口气。
    对她这个肥胖的身体来说, 体力活不是强项。
    “从你入围前到拿奖后，一个四十多个剧本，全在这，剧本我是外行，不太懂，你自己看吧。”
    说不懂是假的，能干经纪人的，没道理一个剧本的好坏都分不出来, 她说这话有赌气的意思。
    放着大把钱不赚，袁华偏偏要接剧本。
    也就是她心态好，换作别的经纪人，这会儿已经被气死了。
    几千万啊，就这么没了，要知道袁华赚的钱她都有分红的，这一波她损失几百万。
    掏出速效救心丸，当着袁华的面，杨思唯吃了七八粒。
    然后傲娇的把头扭一边，一言不发。
    袁华失笑，没理她，自己翻开剧本。
    从最上面一层开始看。
    他看剧本的速度很快，大部分看個开头，故事大纲就放下。
    没听说过的不演！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半小时过去, 桌子上的剧本堆起来有半米高。
    “笃笃笃！”
    “华哥，你也在啊。”
    门口，李易锋探头, 推开虚掩的门进来。
    鼻腔轻嗯了一声, 袁华的目光继续放在剧本上, 杨思唯双手抱在胸前，平淡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来问问，上个月“工资”的事……”
    上个月公司忙，盗墓笔记电影后续分账票房，李易锋的商演代言，袁华拿了影帝之后一系列工作等事全都堆在一起。
    李易锋片酬和商演代言费都是一月一结的，上个月忙，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处理。
    “我马上帮你弄，等等。”坐回电脑前，杨思维噼里啪啦敲键盘。
    等待的时间，李易锋看了看桌上的剧本，羡慕道：“这些都是华哥的吗？”
    半米高，这得多少部剧啊。
    这些剧本全部给他，他不吃不喝三年都拍不完。
    此刻，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当然, 也有一丝丝幻想，幻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这么牛逼。
    “嗯，是他的，都是他不要的。”杨思唯盯着电脑头也不回说道。
    我靠！！
    李易锋心脏抽搐，眼皮直跳，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么多剧本，都是不要的？
    暴殄天物啊！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哥，你不要倒是分我几个啊。
    他那边才两三个剧本，一个主角都没有，袁华倒好，这么一大堆全都不要。
    看到桌上有速效救心丸，李易锋吃了几颗，狠狠灌了一杯水。
    “呼！！”
    深呼吸几口气，快速让心情平复下来，尽量不让目光看到这半米高的废剧本。
    “你没事吧？”袁华关心问。
    “没事，没事。”屁股靠着办公桌，李易锋背对着他。
    眼不见为净，我不看总行了吧。
    “搞定了，今天周六，我让财务周一打给你。”
    “谢谢杨姐。”杨思唯的声音传来，李易锋迫不及待离开这个伤心地。
    少顷，袁华拿着一个剧本端在手里看了很久，杨思唯没说话，以她对袁华的了解，只要是露出这个表情，十有八九是看上了。
    借着倒水的功夫，她绕到袁华背后，偷偷瞟了几眼，看清剧本的名字。
    烈日灼心！
    这个剧本她一个月前看过，故事挺精彩的，就是演员阵容没定，片酬也不高，当时制片方给她画大饼，说什么某某某会出演。
    结果这么久过去，也没听说某某某出演的消息。
    片酬就更别说了，一个月前袁华没拿影帝时她都嫌片酬低，现在拿了影帝身价暴涨，当时承若的片酬翻一倍还差不多。
    估计看到袁华拿了影帝，知道请不起，那边没再联系过她。
    倒了一杯水放在袁华手边，杨思唯默默关上门出去。
    下班前，杨思唯进门，发现袁华已经把剧本放下了，正舒服的躺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袁华睁开眼：“烈日灼心，就它了，你联系制片方。”
    “片酬方面有要求吗？”
    “尽量谈吧，能要多少就要多少，个中尺度你自己把握，反正这部戏我要演，另外你帮我问问其他演员都有谁。”
    烈日灼心，这部电影前世没有看过。
    只是刷小视频的时候刷到过，知道是邓朝，段亦宏主演的，并且邓朝还借着这部戏拿了两个影帝。
    其中最让他影响深刻的一个片段是这部戏中有一个配角，在被警察审讯的时候谈及杀人动机和手法。
    那拍摄角度，那台词，表演，跟真的似的。
    差点让他以为是真的杀人犯，是纪录片。
    “好。”杨思唯明白，这部戏亏了。
    就算能加价，也加不了多少，那边的底线她是知道的。
    “对了，后面导演还寄过来一封信，你要看看吗？”
    “在哪？”
    “我找找哈。”
    一阵翻箱倒柜，杨思唯把信找出来，信她看过，导演写的，不外乎是欣赏袁华演技，剧本创作不易，希望能合作之类的话。
    在她看来就是片酬不够，打感情牌，忽悠人入组呢。
    把信看完，袁华拿起剧本出门，临走前道：“以后所有找我的剧本，伱转换成电子档全都发我邮箱一份。”
    差点错过一个好剧本，他并没有怪杨思唯。
    这个剧本演员没定，成本一般，片酬也不高，导演名气不大年纪倒是很大，五十多岁了。
    要不是他有两辈子经验，也会错过这个剧本。
    回到家，袁华上网查了几分钟资料，随即拨通黄垒电话。
    “黄老师，你有咱们学校曹老师的电话吗？曹宝平老师的。”
    “收到了，谢谢，没事，他找我演戏，我刚看到剧本，想打电话过去问问。”
    杨思唯给他的信是导演写的，落款曹宝平，和这具身体记忆中某个北电老师名字一摸一样。
    回到家后他上网查了曹宝平的信息，确实是个导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同一个人。
    看到黄垒发来的短信号码，袁华照着打了过去。
    “喂！”
    燕京，曹宝平正在伏案写烈日灼心资料，突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电话。
    以为是哪个学生找他，他也没在意，随手就接了。
    谷繻
    每年这个时候，找他修改论文的学生不少，很正常。
    “曹老师您好，我袁华，大晚上打扰挺不好意思，我想问问，烈日灼心剧本导演是您吗？”
    “是我，你收到信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剧本都递过去很久了，听制片方说价格没谈拢，请不起。觉得挺遗憾的，他抱着试试的想法写过一封信。
    还以为石沉大海呢，没想到今天有了回复。
    “当然有兴趣，曹老师，您也真是的，找我随时打电话就行，今天要不是经纪人说，我差点把你错过。”
    “咱们一码归一码，剧本要是打动不了你，我这张老脸也没用啊，哈哈，那多尴尬。”
    袁华感慨老一辈的朴实，一点都不愿意走捷径，不像他，走后门，拉关系，啥事都做。
    当然，也可能是两人不熟的原因。
    “害，理是这个理，只是我工作忙，很多事都是经纪人处理，有时候难免有遗漏。”
    “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咯。”
    “曹老师忙吗，能不能给我讲讲烈日灼心？”
    “可以，只要你想听……”
    一老一少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那边突然挂的电话，急急忙忙的，袁华听见老曹说欠费了。
    “聊什么聊这么久？”厨房里，景恬给袁华下了一碗饺子端过来。
    她老早就回来了，见袁华聊电话没打扰他。
    “一个剧本，学校曹宝平老师写的，想请我去演。”
    “是他啊，那你走运了，曹老师可是各大电影节常客，学校老师里很火的。”
    “是吗？”
    “当然。”把鞋脱下，景恬盘腿坐袁华身边，给他喂饺子：“不过你不知道他很正常，他是千禧年以后才改行当导演的。”
    入行十年，曹宝平导过几部戏，不过因为题材小众，在国内影响力不大，知道他的人不多。
    “那更得演了，你要不要来？我看这里面还有个女一号，挺年……等等，我接个电话。”
    话没说话，杨思唯来电话了，说是片酬谈妥了，演员阵容也问清楚。
    一个多月来这边没回信，那边把男一号给了段亦宏，不过要是他愿意过去，男一号可以给他。
    “女一号定了吗？”
    “定了，你老熟人王洛丹。”
    看了一眼景恬，袁华道：“能换吗？”
    杨思唯嘴角抽抽：“大哥，人家四小花旦，刚拿的影后，配不上你是吧。”
    “就是说不能换咯。”
    “你说呢？”
    袁华刚挂掉电话，景恬就笑吟吟道：“女一号挺什么，说说。”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袁华尴尬摸了摸鼻子。
    女一号定了，景恬没戏。
    这是部大男主电影，女一号戏份本来就不算多，景恬要是演不了女一，演女二就没意思了，戏份更少，和龙套差不多。
    “那你就不能再通融通融？”景恬噘嘴说道。
    “女一王洛丹，我通融不了。”
    王洛丹正直事业巅峰，名气很大，女演员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要是换做别的人或许制片方能卖他几分面子，王洛丹不行。
    侧躺在沙发，景恬黑丝的长腿搭在袁华腿上晃悠，笑嘻嘻道：“说说，怎么就通融不了。”
    袁华：“……”
    半夜，闲下来的两人聊天。
    “过几天我就要入组了，这次有三部戏，可能今年都没时间休息。”
    “好啊，原来你刚刚耍我。”
    “嘻嘻，就是想逗逗你，也是你傻，你看我像是缺戏拍的人吗，我这次三部主角，等着吧，明年我拿影后。”
    “剧名叫什么名字？”
    景恬把剧名一说，袁华叹气，他知道，景恬就要凉了，和前世轨迹一摸一样，几部烂片。
    好不容易扶起来，她又要马上倒下去，造孽啊。
    “能不演吗？”
    “不演你养我啊。”
    “可以。”
    “我才不，说好的你吃软饭。”
    ……
    景恬入组比袁华早，把她送走后，没过多久烈日灼心剧组也成立了。
    这个项目本身就准备了很久，光是剧本就磨了两年，袁华要是不来，要不了多久也会开机。
    提前两天，袁华入组，见到了女一号王洛丹，男三号郭韬，以及导演曹宝平。
    等了一天，他都没看到段奕宏，晚上和王珞丹吃饭的时候问道：“段老师没在吗？”
    这次来烈日灼心剧组，他很想会会这位中戏的戏妖。
    段亦宏是老演员了，七零后，当年考了三次才考上中戏，和徐光头老婆一个班。
    毕业就进了国家话剧院，至今拍了十多年的戏，作品不多，每一部几乎都拿奖。
    不接代言，不上综艺，人称戏妖！
    “他啊，听说去派出所体验角色去了。”不想聊段亦宏，王珞丹道：“这次你可风光了，影帝加身，还抢了邓朝的角色。”
    “什么鬼？这部戏不是先找的我吗？”
    “是啊，这不是你一直没回复，人家找了邓朝，那边不嫌弃片酬低，愿意出演，都开始谈了，结果你来了。”
    袁华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所以邓朝没了？”
    “那肯定的，他哪里争得过你，制片方放着低片酬的邓朝没要，选了你这个片酬高的。”
    邓朝红得早，几乎出道就红了，但和袁华这个当红炸子鸡比起来还是有段距离。
    所以制片方宁愿要贵一点的袁华，也不要便宜的邓朝。
    “罪过罪过，我真不知道制片方和邓朝谈着。”
    这两个月娱乐圈很热闹，除了他拿影帝的事，还有唐焉和糖人打官司，邓朝宣布退出华宜。
    少了华宜这个大靠山，邓朝影视资源下跌，这次低价谈烈日灼心，估计也是好剧本不多，想接一部翻身，没想到被截胡了。
    王洛丹支着下巴问道：“要是知道邓朝在谈着，你就放弃了？”
    “那不能够，该谈还得谈，大家公平竞争。”
    娱乐圈不就是这样吗，狼多肉少，各凭本事争剧本，你红你的选择权就大，不红活该被抢。
    哪天要是有人抢了自己的剧本，袁华也毫无怨言，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说得对。”王洛丹竖起大拇指：“我认同你的观点，不像小明哥，胡说八道。”
    “他说什么了？”袁华好奇。
    翻出群里的聊天记录，王洛丹递过来：“你自己看吧。”
    黄小明：“华子，这一波不厚道啊，人家朝子老婆是抢了弟妹的最佳女配角，那你也不能把人朝子的角色抢了。”
    佟大围：“同意，确实不厚道。”
    两人一唱一和，聊了半个多小时，尽是拱火。
    往下翻，黄小明提到胡戈餐厅的事，说是钱已经投了，等分红时候给大家打过去。
    跨年夜哪天景恬赢了三十多万，这笔钱是入股的，当然是输的最多的黄小明买单。
    要不是黄小明说，袁华都快忘记了，事后景恬也没当回事，没想到餐厅已经不声不响支棱起来了。
    黄小明能处，输钱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