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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幼崽
    很快,罗曼得到了另一根又破又旧的扫帚。
    虽然它的枝子横七竖八地戳了出来,但最起码它有枝子。
    霍琦夫人则开始向他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头上滑下来。
    她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给他们纠正手的握法。
    “再向上一点!”
    “行行好吧,孩子。你不是在扫地!”
    “握住,但不要僵死!放松一点。”
    “是放松,不是软绵绵的。”
    小巫师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曾用过玩具飞天扫帚的小巫师,反而更容易有错误,霍琦夫人不得不挨个纠正。
    而队伍中时不时爆发的小动作,也让罗曼理解了霍琦夫人拿出这批破扫帚的良苦用心。
    “如果让我再发现谁用扫帚打架,就可以永远告别魁地奇了!”
    她拼命吹着哨子,制止了三次火并。
    罗曼注意到某根扫帚又脱落了几根枝条。
    “就这样吧,算我求求你们!”
    “不要再碰掉那可怜巴巴的扫帚枝了!”
    霍琦夫人嘴上说着求,但脸色并不好看。
    如果有谁把她的话当真,准会被当成鬼飞球砸进球门里。
    “现在,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
    霍琦夫人把哨子举起。
    “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
    刺耳的哨声响起。
    一个个小巫师用力蹬地,扫帚离开地面,而后垂直落下。
    当然也有原地蹦了一下,身体离开扫帚的。
    根据飞行课必出事理论,罗曼很谨慎地晚了他人一步。
    但事情出奇地顺利。
    每个人都完成的很——嗯,很安全。
    于是他也用力地瞪了一下地,扫帚听话地起身。
    他悬浮在离地五英尺的高度,准备落下。
    扫帚也听话的越飞越高。
    越飞越高……
    而后它带着罗曼笔直地向空中冲去,如同从香槟里喷出的塞子。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罗曼满脸愁容地看着地下张大了嘴巴的霍琦夫人。
    他也想下去,可惜扫帚好像发了疯似的在空中摇摆。
    他试着松开一只手去拿魔杖,但扫帚原地翻了个跟斗,现在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把自己吊在半空。
    “把手给我!”霍琦夫人出现在半空中,身后还跟着几根无人的飞天扫帚。
    罗曼掏魔杖的手收了回来,向着霍琦夫人伸去。
    他抓住了霍琦夫人,随后松开了另一只手,原本的扫帚便疯狂地向远方逃了。
    飞天扫帚并不适合双人乘坐,他试着抓过霍琦夫人身后的扫帚,勉强骑了上去,但紧接着它也开始疯狂地抖动。
    罗曼没有犹豫,跃上了另一把扫帚。
    它光秃秃的,尾巴上甚至没有保持平衡的枝条,在空中颤颤巍巍,随时可能下落。
    但就是这么一把扫帚却支撑着他在三十英尺的高空悬停。
    罗曼尝试着再换一把扫帚,但他惊讶地发现,另外几条扫帚随着他的触碰都会止不住地颤抖。
    他试着催动身下的扫帚降落,但它似乎无视了罗曼的指令,就像一根无人的扫帚般停在空中。
    “好吧,这个高度用减震咒应该没事的。”
    他轻轻地推动着扫帚头,准备强行让其下降,而后跳车。
    但扫帚被他一推,却发了疯一般向着远方猛冲。
    很快,他就追上了另一根逃走的扫帚。
    两把扫帚近乎疯狂地在空中较量着,连霍琦夫人的扫帚都被甩在身后。恐怕自出厂以来,它们还从未有过如此速度。
    罗曼的扫帚胜利了!
    它秃了,但也变强了。
    它一骑绝尘,将有枝条的同伴远远甩在身后。
    罗曼将魔杖取出,准备选择一处平坦的草地施展减震咒,但扫帚却径直冲到了黝黑的禁林上空。
    这下已经容不得他选落地点了。
    冒失地闯入禁林深处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轻轻松开手,任由扫帚将他甩飞出去。
    可此刻,另一把扫帚却追了上来。
    它的握把狠狠地钻透了罗曼飘起的袍子,而后便挂着罗曼冲入了茂密的丛林。
    “ah-rest-ohmo-men-tum!”
    罗曼只来得及喊出减震咒的咒语,便被一根迎面而来的树枝抽下了扫帚。
    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下布满了粗糙的藤木。
    这是一株野蛮生长的粗壮葡萄藤,它先是在一片空地上立起粗短的主干,随后任由枝条肆意地攀附着巨木,硬生生在禁林中开辟出了自己的领地。
    它粗细的树枝扭曲并折叠在一起,表面的树皮已经枯萎,看起来快要死了,但是“树不可貌相”,它不像它看起来那么干燥。
    它结着大株细密的紫红色葡萄,与精心选育后的品种完全不同。
    其中不少果实已经落在地上开始腐烂,这让空气中散发着酒精的气息。
    罗曼顺着缝隙滑落到地上,颇为惋惜地看着自己口袋中掉出来的几个瓶瓶罐罐,它们已经散落在地上,摔成一滩碎片。
    但万幸,真正珍贵的东西都附加了魔法保护。
    他踩着厚厚的积叶与腐烂的葡萄,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打碎的药瓶掩埋。
    神奇生物可能会来这里觅食,谨慎地处理魔药,可以有效地避免发狂生物向自己冲来。
    罗曼挥舞着魔杖,从地上挖出大坑,又将别处的土搬来掩埋。
    但随着落叶与土被搬起,一个银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从叶子堆里掉了出来。
    禁林里有狼的嘛?
    罗曼好奇地打量着,这已然因发酵葡萄而烂醉如泥的小家伙。
    “醒醒,你还认识家嘛?”
    他提起小狼,拍打着它口鼻部的落叶与泥土。
    接着他的手指就被醉醺醺的小狼叼在住,小小的乳牙连手背的皮肤都无法割破。
    这么小的东西,怎么也有父母跟着吧。
    罗曼把魔杖握在手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但林子中静悄悄的,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清水如泉。”
    罗曼的魔杖头喷出一小股水流,他用手接住,轻轻擦拭着小狼的脸。
    咕!
    小狼舒服地从嗓子里憋出呼噜声。
    它迷惑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类,却没有害怕地跑开。
    “你不怕人嘛?”
    罗曼好奇地逗弄着它的鼻尖,这么少见的小家伙必须撸到秃啊。
    他没想到小狼举起两个爪子,先是捋了下自己的毛皮,而后指向罗曼。
    “我?同类?”
    罗曼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被幼崽的智商震惊——毕竟禁林里的生物逼急了没准连数学题都做得出来;反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怀表,打开表盖,看向盖子后的镜子。
    他那往日里浓密的深棕色头发,已经变为了末端略带透明的银白色。
    这是他该服药的症状。
    比去年又早了半个月。
    “毛皮颜色一样就是同类?”罗曼笑着拍了拍小狼的屁股,“快回家吧,我也得回去找校长一趟了。”
    他从施加了最多防护咒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求生药剂,叹了口气后又揣回袍子里,向葡萄藤覆盖的边界走去。
    到了那他才能辨别出大概的方向。
    但小狼用乳牙咬着他的裤脚,直到被他拖行了半米。
    “小东西。”
    罗曼揉了揉它的脑袋,用一种很渣男的语气说道:
    “你能给我找来强力的神奇动物嘛?如果不能我就要去找另一个老头子了。”
    嗷!
    小狼举起一只前爪拍了拍胸口,奶声奶气地嚎叫起来。
    有那么三秒,罗曼几乎要笑出声来。
    但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他略带震惊地看着一匹雪白的小马从远处跑来,十分狗腿地停在小狼身前。
    你们不会是组团离家出走吧!
    你们放弃吧!
    不同种类是不合适的!
    但紧接着,小狼用一种近乎诡异动作,瞪着四只小短腿爬到马背上。
    它先是抬起前爪指着罗曼放求生药剂的口袋,又使劲拍了拍身下的白马。
    白马则一脸傻相地凑到罗曼跟前,十分听话地把头拱到他怀里,试图从口袋里把那个光滑的魔药瓶叼出来。
    罗曼则愣愣地看着它往自己怀内拱,没有丝毫反应。
    他当然发现这两只幼崽都是公的。
    当然这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感受到白马顶在怀里那细微的压迫感,也看到了它头顶上毛发拧起的纹路。
    这是只独角兽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