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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溺爱他吧?
    他不听我的话,我把他揍得很惨的。而且,我经常逼着他练功练剑练到半夜,然后早上很早就又叫他起来打扫做饭放牛练功……
    算了,不想了。
    反正现在不想管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舍,我多少有些能体会那些嫁女儿的家长的心情了,虽然云笑不是好闺女,甚至是只白眼狼,但是终究是自己养的,就这样扔了还是很可惜。
    况且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作为他估计是唯一的亲人,在走之前,也该确认一下他的安全。
    他要报仇,态度坚决,或许会上灵山寺吧?宫尧之也在那里。正好双管齐下,一并解决。
    我想着这些一路疾驰,很快的,我就到了灵山脚下的小镇。
    这个小镇还挺繁华的,估计是来上香的人多,久而久之,带动了整个产业发展。此时已经由暮转夜,天空深蓝,阳光不再,远处群山环伺,一片浓墨重彩的深绿。山的深绿连接天的深蓝,小镇灯光点点,如同萤火,在一片厚重的深色中带给人一点点温暖。
    当――
    深山老林中,远处悠远的钟声回荡。山林鸟雀惊起,化作一片片黑点在群山中飞舞,复又落入山林中不见。
    越靠近灵山脚下,便发现聚集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个个都带着兵刃,或踽踽独行,或与他人谈笑风生。
    就算离得远,也能听到小镇里传来的大笑。想来是友人相聚,难得一醉吧?
    武林大会,是三年一度中原武林的盛事,各路豪侠远道而来,都为一睹新天下高手的风采。
    当年百里无赦就是在这里一战,成就了武功独步天下之名。如今故地重游,有点儿感慨良多。或许我是真的老了,所以最近才喜欢回忆事情?
    因为眼睛问题,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在快进入小镇的时候选择了直接上山的那条路。
    我也不准备在灵山寺夜宿,估计现在那里是宾客严重超标。想当年我去的时候,各路酬谢客套不说,连上厕所都要排很长的队。还不如夜宿山林,当个闲云野客来得自在。
    反正,我的功力,马上就要恢复了。
    三天,我终究是赶到了灵山寺,也终究是把太阴千力散的药效解了。
    马自然是没什么用了,我就下马,将它扔在一边。若有缘分,那什么风堂主自然能寻它回去。
    前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用青石板一阶一阶地磊着,沿着山林伸向上面,很快就掩映在山林枝桠间。
    我拾阶而上,一步步,又听到上方传来厚重雄浑的钟声,觉得心旷神怡,有得道之感……肯定是错觉。
    估计每个人来到灵山寺,都会觉得自己感悟颇多,可修身养性了一番回去,又马上沾满了红尘,什么得道之感,通通是假的。
    第二十九章
    我就选了一棵古松作为依托,靠在它脚下,听着阵阵钟声勉强入睡,毕竟,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我都没怎么睡。
    身体却好了很多,轻松了不少,螺旋草虽然苦,但苦口良药,终究是发挥了它的作用。我甚至能运气行经了。只是云笑说得对,我的经脉有些受损,不宜多运气。
    夜色转浓,月上树梢,清冷的光辉照射下来,前方片片的绿叶反射出淡淡的银光。我忽然就醒了,做了一个梦,但是忘记了内容。
    我抬头,看月上中天,再运气行经,发现畅通无阻,毫无晦涩之感。
    大喜。
    我想学狼嚎叫一声,但想到招来一通臭骂不说,还会招来一堆麻烦,就勉强压抑住了那股喜悦之情。
    我连忙朝山上走。
    此时想来众人已经熟睡,只要我能找到宫尧之的囚室,说不定能把他找出来。
    我美滋滋地想着,脚下如风。快到山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这么晚了出来行动,一定有问题。也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我发现那人也是朝灵山寺上走的,连忙闪身跟在那人身后。灵山寺我来过一次,地形不是很熟,跟在这人身后,想来会探出点儿东西来。
    我不近不远地缀着,那人走出树林。借着月光,我发现是那个一两银子卖我马的那位姑娘。此时她仍然公子打扮,左看右看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前面是灵山寺的院墙。那姑娘走到院墙面前,就撸撸袖子,张牙舞爪地开始往上面爬。武功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
    我在后面看了半天,她也没爬上去。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出声到,“公子……”
    她一惊,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狗□。
    “你是谁?”她急急忙忙地爬起来问到。
    看到我,她愣了愣,“是你?”语气很惊讶,又带了点儿尴尬,随即又气势汹汹地问到,“你跟着我干什么?那马我已经卖给你了!一两银子,你上哪儿找这种好事去?”
    我刚要说话,她又急急忙忙地说到:“就算那马是我偷的又怎么样?就算那马是白沙帮的又怎么样?现在马在你手上,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别想讹我!白沙帮找你麻烦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是你自己要买的!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我只是想问你,你这大半夜的,为什么在外面爬墙?”
    “关你什么事?”她一瞪我。
    我无奈地说到:“我在想,如果你有别的原因,我好帮帮你,现在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我说着,转身往下走。
    “哎等等!”她果然在后面叫到,我慢腾腾地转过身。
    “我……”她纠结状,吞吞吐吐,“我……是来找人的。”
    “情人?”
    “关你什么事?!”她恼羞成怒,这个样子,模样挺可爱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到。
    “我叫……”她刚说出两个字,忽然又停住了,估计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真实名字,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叫江子游。”
    “江子游?”我微微惊讶,不由上下打量她。
    “怎么?”她仰着下巴,挺着胸膛,“没错,本……公子就是当今丞相之子、文武双全、杀了黑山七怪的江子游江少侠!”
    前面两个称呼没听过,但是杀了黑山七怪,我就断定是哪个江子游了。
    原来江子游是丞相之子,我不由回忆起刚见到他的时候,好像他身边跟着一些护卫,他武功不差,却经验严重不足,挺符合他高贵的身份的。
    只是,他堂堂丞相之子,怎么会到草莽聚集、腥风血雨的武林中来游走呢?还有他那一身高超的武功……或许是我想多了,来武林只是一般世家子弟闲来无事的乐趣,武功高超只是热爱武学吧。况且朝廷招安的武林人士不少,肯定有高手在。
    “那好,公子,我今日帮了你的忙,你该怎么谢我呢?”我笑着问到。
    “你想干什么?”她一脸警戒。
    我抬头看了看院墙,问:“你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吗?”
    “有,怎么了?”她莫名地问到。
    我笑着说:“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如果我带你进去,你可以给我一个身份吗?”
    她打量我,“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坏人。”我说到,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坏大叔,不管,我继续说,“我只是想参加武林大会,可是没有请帖……”
    “你不会和那些游侠一起吗?”
    “我除了想参加武林大会以外,我还想进一步接触各路英雄豪侠。”我淡淡地说到。
    她恍然大悟,随即眼神里闪出鄙视,我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猜到她在想什么:原来是一个想巴结权贵借机上位的草莽。
    “没问题。”她的气势高傲起来,小手一挥,“废话不要多说,先带我进去。”
    我走上去,“公子准备好了?”
    “当然。”她转身,似乎要往上面爬。我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她惊叫一声,话音未落,我已带着她飞跃了院墙,落到了院内。
    她还未回过神来。
    “公子……”我放开她,提醒到。
    她回过神,立即大怒:“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
    我只是指着前方,示意她带路。
    她不甘不愿地瞪我一眼,走到了前面。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灵山林中灵山寺,古刹老寺,飞檐挑角,迎面就一股古朴之风、烟烛之味。
    就连空气中,似乎也飘散着淡淡的青烟,整个灵山寺在银色月光和袅袅青烟中朦朦胧胧,却又那么厚重,恍若有沧海桑田、我自岿然不动之感。
    天地通灵之地,佛家清修之所,我等凡人,只有感叹自身浑浊渺小的份儿。
    一路宁静,佛家讲究修身养性,来到灵山寺的人都会行为规矩,不敢对佛祖有一丝不敬。所以一路行来,竟然没遇到什么游荡之人。
    过了佛堂,进入住院,声音就传来了。
    虽然夜色低语,影影绰绰,但是架不住人多情热,不可遏制的会有一两声笑语传出。
    前面的“江子游”忽然停住了脚,不走了。
    “怎么了?”我低声问到。
    她似乎有些苦恼,转过头,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谁?”
    她瞪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开始往前走。
    原来也是个没经验的,我暗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还是干脆自己去寻找?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面上渐渐露出笑意。她得意地看我一眼,“走了。”
    我跟在她身后,她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间点着烛火的房,走上去敲了敲门。
    “谁?”房内有人声传出,接着走了过来开门。
    我站到了阴暗处。
    那人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飞身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送进屋,同时将门用脚关上。
    这一切动作都很快,他完全反应不及。我的手非常用力,掐得他满脸痛苦。
    “江子游”被我带进了屋,扑到在地,爬起来看到我的动作惊叫一声。而被我的动作惊到的还有另外三人。
    一道剑光划来,带起重重剑影,如真如幻,和他的名称果然很相配。
    我将手中的人往剑一挡,那人连忙将剑收了回去,吃惊地看着我。
    浮萍剑孟优。
    “你是谁?”一个声音厉声说到。是真正的江子游。
    我掐着宫粟的脖子,抬眼冷冷地看着他。
    估计是看到了我的眼睛,他惊了一跳。
    “你?!”他身边的池回生大吃一惊,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又连忙咽下去了。
    第三十章
    “表哥!”一声惊恐的叫唤,众人转头,看到那个摔到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又看着江子游。
    江子游那双天生的魅眼倏然一沉,“沈碧华?你怎么来了?”
    “我……”那姑娘战战兢兢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带她来的。”我将宫粟扔到地上,走了过去。
    宫粟被摔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才站了起来,满脸通红,不住咳嗽。我冷眼看着。
    江子游看到我似乎很高兴,但是看到宫粟又想过去,他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压住怒气,转身走到宫粟身边,一把揪住他,“宫尧之呢?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百里大侠……”池回生在江子游旁边说到,“先息怒。”
    这么生气的样子确实不好看,我放开了宫粟。
    “我没有陷害他。”宫粟后退几步,看着我说到,“他就是勾结天理教,是中原武林的叛徒。”
    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我眼中怒气一闪而过,“他是你师父!”
    宫粟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心中忽然怒火万丈。现在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背叛起自己的师父来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
    “他是你的师父,是为师,亦为父!哪有儿子出卖父亲的?”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到,“就算他做错了,也不该如此对他。你知不知道被最亲的人背叛,他会有多么痛苦?”
    他的眼中忽然挣扎了一下,但是又瞬间归于沉寂。
    “他是叛徒。”他只是说。
    我恨极,一掌拍到他胸口,那瞬间另一只手伸手和我对了一掌。宫粟退开。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池回生。
    没想到这个江南判官笔武功这么厉害,连我蓄积了七成功力的掌也可以接住。我不由开始仔细打量他。他身体颀长瘦削,面貌五官俊挺,想来没遭毁容前,定是个美男子。只是他功力这么厉害,谁能毁了他的容貌?
    池回生跟我对了一掌之后,也后退了几步站定,但看起来一点儿事也没有。他神色恭敬地说到:“百里大侠请息怒。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我盯着他。他盯着我,眼底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甚至带了点儿愧疚。愧疚?为什么?我很迷惑。我和他,应该没什么交集吧?难道是百里无赦和他有关系?
    那样的眼神让我迷惑又不解,况且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无关人士的想法?
    我转头看宫粟。
    他一脸冷静地盯着我。而我注意到,他的腰间,挂了一只玉箫。那是宫尧之的……不对,是宫粟给了我,而我再给了宫尧之,现在又回到了他手里。
    无可否认,我是将气撒到了他身上。被背叛的痛苦,被最亲之人伤害的痛苦……原来我心中还是有怨的。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无法面对荆云笑,我明明轻易就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可却还是不告而别,原来,在我的心中,还是有怨的。那股怨很淡,不易觉察,被我的满心原谅覆盖在心底,而我只看到了自己的轻易妥协,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却没有去细细探索在这层原谅的下面还有什么。
    是怨、是恨。
    这种我不想要的情绪。
    这种恶心的情绪。
    环视屋子一周,他们都看着我,生怕我再生气,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我转头盯着池回生,问到:“荆云笑找过你?”
    他一愣,我又问了一次,他缓缓摇头。
    我又问到,“你找过荆云笑?”
    他又摇摇头。
    我松了口气,问众人:“你们知道荆云笑现在在哪里吗?”
    他们微微一愣,同时摇摇头。
    看来云笑并没有遭毒手。他应该是清音她们到云游客栈之前就离开了吧?就算他没离开,他那么聪明,不,应该称之为狡猾,也不该这么轻易被抓住。
    环视了一圈,我淡淡地说:“我要见宫尧之。”
    听到我的要求,他们面面相觑,又摇摇头。
    刚压抑下去的怒意又生了上来,“为什么?”
    江子游看我生气,连忙说到:“宫谷主现在是重犯,被关押在牢里,由十八金刚看管,任何人都不能探望。”
    重犯?我冷哼,我不相信宫尧之会和天理教勾结,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为了他的神医谷,为了中原武林,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现在他被抓到灵山寺,想来是有证据证明。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明明一开始非常简单的。
    明明一开始……
    “我要见圆空主持。”我提出第二个要求。
    几人对视一眼,面色犹豫。
    “宫尧之绝对不会和天理教勾结,我要和园空主持当面澄清。”我挨个看着表情各异的人,声音不容置疑地说到。
    其实我也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而已,因为,不管他们最后的答案是什么,我仍然是要见园空的。
    “百里大侠对宫谷主……真是情深义厚啊……”池回生突然感叹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意思?看我盯着他,他垂下眉,一副恭敬的样子。
    我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一甩袖子,转身往外面走去。
    “你……”转身的时候,那个叫沈碧华的姑娘惊了一跳,怯怯地后退一步。她估计没想到我是这么凶暴的一个人。
    “等等。”江子游在后面开口,“百里……公子,现在外面……”他面色犹豫,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里隐含着丝丝的担忧。他说:“其实,现在大家都认为百里公子是天理教的人,这也是宫谷主被送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你现在出去会很危险……”
    “我不是什么天理教的人!”我怒到,“凭什么你们认为我是天理教的人?”
    江子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似乎有点尴尬。
    我看着他,他躲开了我的眼神。我皱皱眉。旁边的孟优反倒是朝前一步,说到:“百里大侠,你已经从中原武林消失五年,收留了魔头荆云飞的儿子,还拿走了烈火心经……”
    我打断到,“那又怎样?”
    心中想着,原来那个时候大家心心念念的就是烈火心经。
    “百里大侠,烈火心经为中原武林三大奇功之一,乃我天池门下开山祖师天绝老人所创,是为中原武林绝学。五年前,烈火心经被荆云飞所获,然后辗转到你手里,百里大侠侠义之名,天下皆知,中原武林之人就没有再追究,可如今天理教里却有人练成了烈火心经……百里大侠,你可知天理教为什么会有烈火心经?”
    孟优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他黑色的眼睛盯着我,我看到里面一片冷肃。
    我听了这话很想笑。他说不再追究,要不是我跑得快,躲的地方够偏僻,还不被你们骚扰得要死?可是这五年,我不过就在塞外养养牛而已,到了这帮人眼中,居然就是带着荆云笑去投奔西域天理教了。至于天理教为什么会有烈火心经,我就更不知道了。
    世事凑巧,刚好又遇到天理教开始朝中原武林扩张,说不定我重回武林、云笑的报仇,落在他们眼里,都成了天理教到中原武林开派立宗的举措,更是打压武林的行为。
    难怪急急忙忙地召开武林大会。
    想来那个天理教确实厉害,动作很大,让武林各派人人自危了。
    他们始终不放心我啊,就因为我是异族女人所生的蛮子。
    我心渐渐静下来,在这个地方,终究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真的不该回来的。想来是我的原因,才让宫尧之落到了今日的下场。
    我必须救他。
    抬头看他们一眼,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子游在后面叫住了我。我心里有点感动。这人居然还能为我的安危担忧,是个好孩子。
    第三十一章
    我走出房间,后面的人也匆匆跟了出来,或表情迟疑尴尬,或若有所思,但是都没有对我拔刀相向。我行得正走得直,我没有做过,自然不会有丝毫畏惧。
    “表哥!”那被吓坏的姑娘终于反应过来,急急冲出房屋,朝我们这行人大叫一声。
    带着惶急的女子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异常。四面庭院住的都是武林中人,耳力甚好,听到叫喊,也纷纷出来。
    “留在房里。”江子游交代了她一声,就跟在我身后。沈碧华面色失望之极,咬咬唇,就站在门边看着我们渐行渐远,没有跟过来。
    出来的人看到我,纷纷面露惊疑之色。我已经撤去伪装,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往里堂走去。
    众人看我面色平常,又看江子游他们跟着,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但百里无赦的威名善在,他们也有些犹豫。
    我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廖正风。他的身边跟着好几个华山派的弟子,此时看着我,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只是极力压抑着。
    “廖掌门。”池回生也看到了他,朝他拱拱手。廖正风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是在众多人面前也不好失去风范,闻言也朝池回生拱拱手,面色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略微看了池回生一眼,特意向廖正风叙旧,想来两人关系不简单。他也回我浅浅一笑,脸上的白粉仍然白花花的,让我看着起鸡皮疙瘩。就我说,说不定他不涂粉比涂粉好,就算他脸上有伤。
    再一转眼,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清音、苏秀芳和一众女子。女眷住的别院,我记得离这处不是很远。她们也看到了我,清音柳眉倒竖,一脸凶神恶煞。摆出这张脸,难怪嫁不出去。
    而苏秀芳,脸色苍白,美目中含着深深的怨恨。
    什么时候,连苏秀芳也这么恨我了?
    “百里无赦!”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声音如黄莺出谷,虽然夹带怒气,但是却仍然悦耳动听。众人转头,就见飞檐屋顶上,一人白衣胜雪,衣带飘飘,如同九天仙女从银色月光下飘然而来。
    她形容秀美绝伦,身上带着不沾凡尘的仙灵之气,一双美目却如冰川雪原,凛然如冰。
    颜雪,江湖三大美女之一,雪花宫二宫主,好像对我哥有点儿意思。只是我哥那块棺材脸估计会让所有的美女伤心。
    众人目露惊叹,恍若见到神女下凡。颜雪如同一片雪花,飘到我面前,旋身一转,裙裾飘飘,接着白衣长带如同利刃朝我飞来。我自然闪身后退。
    颜雪的衣带飞散,白带如同云彩撒向天空,美女如画,就连她杀人的攻击,也美得像一首诗,叫人如痴如醉。
    我看得赏心悦目,虽然心头还残存着怒意,但是对着她也不免手下留情。
    一时间,她上下翻飞如蝶舞,裙带舞动如云游,而我身姿闲适,如同落叶飘零,随风而动,在颜雪的攻击之间分花拂柳,好似郊外闲游,形态淡然。
    我是有意这么做的。
    我就是要唤醒众人对百里无赦武功的畏惧,让他们不敢轻易行动。
    颜雪忽然收回了裙带,微微蹙眉,望着我道:“你不是百里无赦。你是谁?”
    好了,终于有人能这么快能将我和我哥分辨出来了。
    我背着双手,扫视了神态各异的众人一圈,说:“我是百里无双。”
    “百里无双?”颜雪目露诧异,周围的人也吃了一惊。
    “百里无双不是……”颜雪不可置信。
    我微微笑了,“小颜妹妹,好久不见。”
    颜雪的脸倏然红了,吃惊地看着我,“你、你真是无双?”
    我点点头。
    众人立即面露惊疑,有沉不住气的人转头讨论起来。
    我隐隐听到了名剑山庄这几个字。
    不管。
    颜雪镇定了一下,左右望了望,目光又冷静下来,“那百里无赦呢?他在哪里?”
    我望着她,心里有点儿感慨。雪花宫是一个隐秘的门派,不太过问江湖世事,颜雪这次也来参加武林大会,想来是听说了百里无赦重出江湖的事才来灵山寺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我们离开中原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分开?为什么?”颜雪目露诧异,随即默然,面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便保持了沉默。
    周围的人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之辈,修养均有一定火候,此时只作壁上观,有的表情淡然,有的视线来回扫视,有的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但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正沉默间,忽然一年轻和尚来报,声音沉缓,“阿弥陀佛,百里施主,园空主持请你去伽罗佛堂一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纷纷一变,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也放低姿态,朝那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他目露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大概是想不到我会这么对他礼遇有加。
    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中,我随着那和尚排开众人,穿过走廊,往里面伽罗佛堂行去。一路上寂静无声,和尚不说话,步子不紧不慢,我也不急不缓地跟着。很快就到了伽罗佛堂。
    “施主请进。”和尚又双手合十,低声说到,便转身离开。我看他的方向是去刚刚那处别院的,估计是去打发那堆好奇的人吧。
    我走进了佛堂,里面点着香烛,一人身披袈裟,盘膝坐在蒲团上,他身前还有一处蒲团,而身是一尊佛像,宝相庄严。
    “百里施主请坐。”园空缓缓睁开眼睛,他面容枯槁,眼睛却清明一片,仿佛看透了万丈红尘。
    “园空大师……”高僧面前,我亦行为规矩,不敢有一丝不敬。说过之后,就前行几步,学园空盘腿坐到了他前面的蒲团上。
    我们相互对视,一时之间寂寂无声。
    当时的情况是,我与他之间,约有三尺又三的距离。我们用眼睛交流了一些意见,对视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目光炯炯,我亦精光闪闪,千言万语,均融化在这两股热切的视线之中。
    我知道我必须取得园空的信任,园空法师是公正的化身,有了他说话,接下来我就有理由救宫尧之出来。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我决定做一件事。我要让一个年老的得道高僧,在接下来半柱香时间内……信任我。
    于是我开口了,“园空大师。”我的声音很淡,很清幽,仿佛佛堂里燃烧的香烛飘起的青烟。
    “百里施主……”园空的声音如幽谷听钟,余韵绵长。
    “我不是天理教的教众,至于宫谷主,更不是。”我说到,盯着他,“请园空大师主持公道,放了宫谷主。“
    “阿弥陀佛。”园空双手合十,低呼佛号,“百里施主,可有证据证明宫谷主不是天理教之人?”
    “可有证据证明宫谷主是天理教之人?”我反问。
    “宫谷主的首席弟子宫粟亲眼目睹宫谷主和天理教左护法冷胡特有密切会晤。宫粟一向在武林中口碑甚好,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我们不信。”
    “宫粟口碑甚好,宫尧之就差了吗?”我一想到宫粟,心里就不爽,口气也稍强,“宫尧之一直悬壶济世,在武林中广结善缘,武林各派,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除此之外,他还为穷人治病,不收任何礼钱。有一次分城瘟疫,太守束手无策,幸好宫尧之路过施与援手,才使分城免于灾难。他贵为神医谷谷主,名声已经显赫。还有神医谷良药颇多,求医之人不断,财物亦源源,要说求财,他已经家产万贯。名利已经双收,他为什么要以谷主之尊投奔天理教,成为别人的驱使之徒?况且宫尧之一直视名利为粪土,不放在心上,他投入天理教下有何用?”
    我慷慨陈词,园空一脸淡然,听完我的话,他又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百里施主,你少说了一样。”
    “什么?”我诧异。
    园空抬着眼睛,淡淡地说到:“凡尘俗世之人,均逃不过七情六欲,有人求名,有人逐利,有人幕荣华,有人贪爱欲……而宫谷主,是第四者啊……”
    第四者……贪爱欲?宫尧之?他?
    我不禁笑了,“园空大师,宫谷主一向洁身自好,除了研究医术,就是行医养药,断没有处处留香的道理。听说他对亡妻一往情深,赵雪衣虽逝两年,但宫谷主均无续弦之念。何来贪爱欲之说?”
    园空看着我,摇摇头,“他心中有谁我亦不知。”他说着,拿出一封信封,“百里施主请看。”
    第三十二章
    我疑惑地接过那封信,看园空表情淡淡,我才拆开信封打开,字迹苍劲,笔力曲而不虚,行云流水,但略微潦草,想来是心绪激动,一时之间一挥而就。
    居然是一首情诗,上面写着什么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还有什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等等,看起来可以形容女人,也可以形容男人……
    ……等等,我为什么要想到男人?写情诗一般都是写给女人的吧?
    我呆了呆,摇摇头,连忙收敛心神,继续看下去,下面就是很委婉的相思之意,到最后,就是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看得心忽然一颤。
    这上面……指的是谁?
    抬眼看园空,他依然老僧入定,恍如古树岿然。
    “这能证明什么?”我问到。
    “这封信是宫尧之写给天理教圣姑苏勒儿的信,被我们截住了。”廖正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身后跟着一干人等。
    他进来之后扫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其实这封信是其次,他私通天理教,在谷里隐藏天理教众,这才罪大恶极!”
    他大声说着跨进佛堂,拱手恭谨地说道:“园空大师。”
    “没错,这封信只能说明宫谷主为何放下身段投身天理教。”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说到,“宫尧之居然为天理教做掩护,为虎作伥。幸好宫粟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