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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一张地图
    “你就站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听懂了没!”
    瘦老头双手缩在袖子里,口中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时间不等人,我赶紧往湖边儿跑。
    由于没路灯,很黑,我看到胖老头在湖中胡乱的扑腾,他也不知道喊救命,眼看着人就要沉下去了。
    慌乱之间我也顾不上脱衣服,直接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快速朝对方游去。
    不曾想我刚接近,他便一把楼住了我脖子!
    我没防备,这导致我呛了一大口水。
    费了老大劲儿才挣脱开,随即绕到他背后,我托着人奋力向岸边游。
    如果我还是两年前水性,估计会被他拖累到淹死。
    上了岸,胖老头躺地上一连吐了好几口湖水。
    又过了几分钟,看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我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我心善,是因为我肯定不能这样做。
    相关刑法规定,教唆诱导他人自杀者是犯罪行为,如果被教唆者是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正常人,那视具体情况和产生的社会危害性,判处一到三年有期徒刑,如果对方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比如是个傻子或者精神病,那就叫“间接正犯”,也会以故意杀人罪被重判,十年以上。
    考虑到其中利害关系,我决定出手相救,相比胖老头的命,当然我的命更宝贵,万一之后浮尸被帽子发现,顺藤摸瓜找到我了怎么办。
    此刻胖老头人已经缓过来了,他一直躺在地上大喘气,我气的踢了他一脚,大骂道:“老东西死了没有!我他妈说水里有吃的你就信?真是个xx!”
    “你也别怨我!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看在旧武会里那些熟人的面子上我他妈留你一命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下一秒他突然哭了,眼角沾了两滴眼泪。
    我脱下自己衣裳用力拧干,看他样子冷笑道:“你是恶有恶报!以后就这么活着吧!”
    回忆那晚,柳穿鱼搭过他们二人肩膀,所以我推测他们应该是被“拍花子”了。
    拍花子使的药也分很多种,常见的就是让人脑子变痴傻,会不知不觉跟着陌生人走。
    很多人小时候听自己父母讲的那些关于“拍肩膀”的故事,其实有很多都是真事儿,相信我,一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柳穿鱼说二人以后恢复不了,估计是她的药劲儿大,早在当初小狐狸昏迷那阵宋医生就说过,自己这个师妹不光会武,还精通金石丹药学和香道。
    ......
    后半夜,码头。
    我一个电话给了阿康,就是前几天刚从监狱出来的那哥们,我让他现在开车过来。
    原地等了四十分钟左右,阿康开着马大超的破普桑赶来了,我向他介绍了胖瘦老头的情况,并且做了交代。
    “就这些了,都记住了没。”
    阿康猛吸一口烟,点头:“风哥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嗯。”
    看了眼胖瘦老头,我又叮嘱:“万一路上有情况,不用跟我请示,你知道该怎么做,快去快回,到了阆中直接把人扔到锦屏山下就行。”
    “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这是两千,你拿着路上花销用。”
    说完,我用力拍了拍车顶。
    阿康没在说话,他收了钱弹飞烟头,挂上档调转车头便走了。
    一直看着他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我才放下心,此时正值深夜,寒风刺骨,刚才下水捞人衣裳裤子湿了,刚才看路边儿有家面食店还亮着灯,我将车门锁好后步行进了那家路边店,
    “老板晚上好,还有吃的没。”我进店搓着手问。
    “有,不过现在就西红柿鸡蛋手擀面。”
    “面条行啊,我还不爱吃米饭,给整一碗,呵呵。”
    这老板带着副黑色方框眼镜,看镜片厚度估计度数不低,目测他三十五六岁样子,个子不高,身材偏瘦。
    这边儿的码头不在旅游区,晚上根本没人,不知道他这家小店为什么半夜还开着。
    很快面条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量足,筋道。
    我尝了一口便知道这绝对是手工的,关键一碗才四块钱。
    看我吸溜面条,他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守着火炉说:“哥们,我看你怎么衣裳是湿的,你刚下水了?”
    “嗨,别提了,刚才没看清脚下路,不小心踩空掉湖里了!那水凉的差点没把我冻死,这不看大哥你这店开着,所以想进来吃口热食暖暖身子嘛。”我随口说。
    “这样啊,那要不你快把衣裳脱了,放火上烤烤干。”他好心冲我说。
    “不用,我火力旺,衣裳过会儿就暖干了。”
    “对了大哥,都几点了你还开着门,这附近晚上没什么人,你能赚到钱吗?”
    他笑道:“能赚,就是赚的少点儿,这段时间水上环卫队整治湖面垃圾,他们三点多钟就上班儿,我主要做他们生意。”
    “原来是这样。”我继续低头吸面。
    一碗面十分钟干完,我随手扯了张餐巾纸擦嘴。
    就这时,我偶然间看到这小吃店厨房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尺寸画,因为长期烟熏火燎,导致纸张颜色被熏成了焦黄色。
    我丢掉餐巾纸,过去看了几秒钟,回头皱眉问:“大哥,这好像是以前淳安县的地理图吧?”
    他抬头看了眼,笑道:“是,这是我以前自己没事儿干瞎画的,现在没什么用,糊墙了。”
    “这是你自己画的??”
    我很惊讶,因为这张画虽然整体上看起来笔画潦草,但细节十足。
    像有什么山,什么河,什么镇,什么桥,几乎都描绘出来了。
    不了解的人可能看不懂,但我详细研究过清代和明代的地方县志,这一看就不是瞎画的。
    以前的威平,港口,茶园,各种村子,还有著名的进士牌坊,贞洁牌坊,关帝庙,康王庙,三圣庙,先农坛,还有石峡书院遗址,瀛山书院遗址,台鼎小学,淳安电厂,天主教堂,等等,这些上头都有标注。
    之前摸过水下古狮城,上次我们捞上来的那个用来收钱的铜功德箱,就是当时城内康王庙里用的东西。
    这张图上描绘的地方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沉到了千岛湖底,只有几处地势高的地方没受到影响。
    我看了几分钟,意识到这是淳安地理图,因为淳安和遂安在1958年合并,后来新修了很多道路和建筑,所以这张画描述的肯定是1958年以前的风情地貌。
    这就厉害了....
    如果他是个七八十岁老头,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遗民,那我还能理解,
    可他不过也就三十多岁!他出生那阵这些地方早就没了!
    “大哥你贵姓,怎么称呼?”
    “免贵姓张,张金桥,兄弟你呢?”
    我随口报了个假名: “哦,我姓项,项晓聪。”
    “听兄弟口音是北方人吧?来我们这里是旅游的还是做生意的?”他问。
    我笑道:“做点小生意,这不是快过年了,想从这里往老家那边儿倒腾点鱼货,赚点差价。”
    “呵呵,我看这路子可以,我们这里鲢鱼青鱼便宜的很,本地人都不怎么吃了。”
    扯淡了一会儿,我切入了正题。
    首先我问他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对老淳安县地形如此熟悉,再有我问他为什么要画这张地图?是画着好玩还是干什么用。
    他听后沉默了半分钟,突然苦笑道:“我以前当过几年美术老师,所以画画还可以,至于你问我为什么如此了解老淳安,算了吧兄弟,这没什么可好奇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他不太想说,我却坚持想问,直觉告诉我这事儿不简单,或许从他这里能得到我需要的线索。
    我是查过很多资料,但资料是死的,只能提供参考价值。
    就这时,突然有个带着帽子的胖女人推门进来了,她进来便喊:“老张!我回来了!面都发好了没有!”
    “你怎么才来,早都发好了!这是我刚认识的来咱们本地倒腾鱼货的项小兄弟,兄弟,这是我内人。”
    “嫂子好!外头天冷赶紧烤烤火!”我热情的帮忙拉开椅子。
    对于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老婆的态度很热情,一个劲儿问我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她在亲自下面给我吃。
    “我吃饱了,张哥手艺好着呢,”我指了指厨房墙上挂的那张画,笑道:“嫂子,咱张哥以前也是个才子吧?你看这画作的,我看都能评个什么美术大师去领奖了。”
    我本意是说好听话。拉近乎!不曾想听了我的话,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刚才脸上还笑呵呵,现在瞬间乌云满布。
    她突然语气十分激动道:“你赶紧给我走!离开这里!不欢迎!”
    看我发愣,她又气冲冲大声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说完她硬将我推了出去,砰的带上了店门!
    我一脸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刚才说的都是好听话,应该没得罪这女的吧?见面不到十分钟,她应该也不认识我,那干毛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儿?
    站在店外,透过玻璃,我看到两口子在里头面红耳赤,大声争吵!
    只见这女的突然进厨房将墙上画拿了下来,看动作是想撕了!
    张哥伸手想抢过来,没成功。
    这女的三下五除二将画撕了个粉碎,然后用力揉吧揉吧,摔到了张哥脸上。
    随即她拉开店门,红着眼回头大声道:“老张!你早就跟我保证过的!家里都让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为了挣几个钱儿我天天起早贪黑的你难道都看不见吗!我告诉你!你要是心里还想着那事儿!那咱们明天就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往后爱跟谁过跟谁过!”
    “不是啊老婆!你误会我了!没有的事儿!这小兄弟就是我刚刚才认识的!”
    “兄弟你快说!咱们是不是刚刚才认识!”
    我忙点头:“是啊!我两刚刚认识!嫂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女的立即看了我一眼,疑惑说:“你真不是他以前寻宝小分队的人?”
    “什么分队?”我疑惑问。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公,没好气的说道: “寻宝小分队!找什么宝藏的!”
    张哥立即过来哄人说:“行了老婆,那阵子我不是年轻不懂事儿,就爱瞎胡闹吗!哪里能有什么宝藏!我早就醒悟了!”
    此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感觉到了自己心脏一阵噗通噗通的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