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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再世重为僧
    第89章 再世重为僧
    大将军因金蝉已死,心中烦恼,当下吩咐邓悝好生安顿金蝉,便自回府了。邓悝思量一番,决定将金蝉尸骨送到白马寺,由众僧为他行了佛事,将尸骨火化后,再将其骨灰送回山西,也算是圆了金蝉之愿。
    于是金蝉被装入一大棺材之中,移送到白马寺,被众僧安置在白马寺山门内大院西侧茂密的柏树丛中,放在一座弧形青石围砌起来的坟冢之前,上面盖了个灵棚,棺前摆了香烛香火。
    这坟冢是白马寺开寺之祖竺法兰之墓,白马寺方丈听了悟尘的报告后,心中俱对金蝉舍身来救白马寺众僧感激无比,决定为金蝉在此操办后事,以示隆重。如今金蝉已逝,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金蝉好好念一番经。
    此地虽是佛门,但到了夜间,冷月当空,还是有些阴森。等悟尘、弘云等人为金蝉上了最后一柱香后,便皆回去,只留下几个守夜的和尚。他们一见上头的人走了,也都回各自的住处睡去了,又有谁愿陪这个可怜的小和尚。
    夜深人静,柏影森森,一个寻食的猫头鹰,站在树梢上,瞪着发亮的眼睛,看着月色下的人间。过了良久,似乎也不喜欢这里的寂静,忍不住引吭高声叫了两声,双翅一扇,溶进黑夜当中。
    小白怕金蝉在棺材里气闷,当众人将金蝉放入棺材里时,她早已潜入棺材之底部,在底部隐蔽之处咬开了一个小洞。等众人将金蝉放进棺材里后,在上面钉钉子时,她已钻了进去,紧挨金蝉。她虽知金蝉是假死,也相信张道陵的医术,可是挨着一动不动,气息全无了的金蝉身体,小心脏仍是砰砰地乱跳个不停。
    小白听到外面众僧已走,在这寂静的棺材内,静悄悄地等待张道陵时,那种无助而又绝望的心情,又开始在她小小的心脏中弥漫,突然间的一声猫头鹰的叫声,更是吓了她一跳,身子又向金蝉那里紧贴了贴。
    就在猫头鹰飞走时,一片乌云恰巧遮住了月亮,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这时一道身影自空中出现,悄悄地来到一棵柏树前,见四下无人,便借着树形遮挡,一溜烟地下来,进来灵棚,来到棺材前,低声叫道:“小白。”
    正当小白在棺材内胡思乱想之际,听得张道陵在外面招呼,忙钻了出来,跳到张道陵手心,欢喜地在张道陵手上转了两圈,这才低低问道:“张大哥,金蝉大哥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他不会,不会他有事吧?”
    张道陵笑道:“无妨,等会我给他喂还神丸,他就能醒了过来。我刚才去寻了些家伙,好开棺材盖,耽误了些功夫,不过时间还够用,眼下夜深人静,正好办事。但咱们先不给金蝉吃解药,我怕他他醒了问这问那,又说不走咋好,为了不让那些和尚白忙一场,我先来个掉包计,省着被他们发现棺材里面是空的。”说着又将身后一个麻袋放在地上。
    “掉包计?”小白用鼻子嗅了嗅,问道:“张大哥,你带的这是什么。你用什么掉包啊?”
    张道陵笑道:“我听他们打算将你金大哥烧了,我们今夜来个金蝉脱壳,可不能让他们发觉,是以我特意寻来了一头死羊,等我们走了,将它放进去当是金蝉就是了。”
    张道陵见夜深无人,正好动手,当下拿出家伙,开启棺材盖子。虽然邓悝为金蝉准备了上好松木做成的厚重结实的棺材,但对已近半仙之体的张道陵来说,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四角的钉子弄松。张道陵双手自缝中伸进,托住棺材盖,双臂一用力,只听咯吱一声,棺材盖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金蝉。
    张道陵大喜,暗道若不是自己有一番奇遇,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手撑盖,,另一手抱起金蝉,轻轻松松将他抱出棺材,放在地上。
    随后他将金蝉外面的那件僧衣脱下,换上了济水神为自己做的道袍,又将那件僧衣套在了死羊身上,将死羊放入棺内,将棺材恢复成原状。
    张道陵又检查了一番,见棺材上看不出被撬过的痕迹,这才招呼来小白入怀,背起金蝉,纵起蹑空术,借着夜色,向北方逸去。
    到了第二天,众僧又来上香诵经,谁有成想里面已是人去羊来,依旧是在棺材前闭眼念经。
    张道陵带着金蝉和小白一路北行,直来到北邙山中,他曾经隐居之所。
    这时天色渐明,等他临近曾经住过的破木屋时,见那里燃起了一缕炊烟。张道陵心中吃惊,心想自己所居之地,向来是荒无人烟,今朝怎么会有人住呢?
    他忙寻了个隐蔽之处,将小白和金蝉放在那里,要前去打探一番。小白忽道:“张大哥,这不是你曾经住过的邙山吗?”
    张道陵奇道:“是啊,你认得这?”
    小白喜道:“我因事太多,未和你说呢?现在才想起来,那两个卖艺人,正是我们将他们藏在你住的这里了。”
    张道陵听了大喜,道:“那好,你先在这里陪金蝉,我去看看,再来接你们。”说完纵起身形,一溜烟来到自己曾经隐居过的茅舍门前。但见柴门紧掩,当下轻扣门两下。却听里面一声:“谁?”
    张道陵忙笑道:“贫道前来问道,顺便化个缘。”
    但听见里面似有二人对话,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人,正是王长,却见他身着一身破旧的道袍,满脸胡须,一脸沧桑,正面带惊疑地望着自己。当下一笑,道:“无量天尊!王大哥,不认得我了吗?”
    “你是谁?你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我也不是王、王大哥,贫道、贫道是出家人。”
    张道陵见他面上表情,想起自己易过容,笑道:“王道长稍等,我去洗个脸。”说着转身来到茅舍北面不远处的一眼清泉,掬水将脸上易容之物洗去,这时王长在后面紧紧跟着,赵升也穿着一身看上去甚显短小的道袍自屋中出来,看外面动静。
    等张道陵洗去易容之物,见水中倒影又是自己往日模样,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对王、赵二人道:“我是张道陵啊!二位哥哥还记得不?”
    王、赵二人此时一见是他,尤如见到救星一般,大喜道:“张道长,原来是你啊!可吓我们一跳,还以为官府兵差找上门来了呢。”
    赵升更是跳上来抱着张道陵不撒手,张道陵知二人自打成了朝廷逃犯后,整日必是担惊害怕,今日见到自己,自然是喜出望外,也用手轻拍赵升后背,也示安慰。
    还是王长年长冷静,拽了赵升一下,道:“咱们还是请张道长到屋里谈去。”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张道陵,但也知道还是回到屋中再说为妙。
    赵升也一下子明过来,牵着张道陵往屋时请,张道陵道:“不急,你二人先将屋里收拾下,我去将金蝉带来。”
    二人一听,更是大喜,便要同去接金蝉。张道陵摇头道:“不用,你们快去收拾。”说着纵身而起,几步就来到金蝉藏身处,抱起金蝉和小白,折身而回,进了屋内。
    王长、赵升二人一看张道陵将金蝉带来,喜不自胜,当下帮着张道陵将金蝉放在一木床上,床上铺的是他们采来晒好的铺床草,这种的山草能长一米多高,穷人常将草前头带着白色绒毛取来铺床,有保暖舒适的作用。这些草刚被王赵二人刚刚采来晒好,没想到先给金蝉用上了。
    等将金蝉放好,二人才发现金蝉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不醒。均是大急,他二人知道自己能活着出来,仍是金蝉和小白的功劳,但见张道陵面色凝重,只得将话咽着。
    赵升将用手捧起小白,用嘴轻轻吹去小白身上的铺床草。这时,听张道陵道:“王大哥,我先给金蝉喂解药,麻烦你打些热水来。”
    王长道:“好、好,水正烧着哩。”忙取来了一个旧碗,从一个冒着水汽的破茶壶中倒出来,恭恭敬敬地送到张道陵面前。张道陵见水还热,便将怀中取出的药拿在手中,与王、赵二人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二人这才明白事情经过,不住地感慨。
    张道陵最后道:“二位大哥,你们因金蝉一事连累,吃了这么多的苦,还得到此隐居,真是为难你们了,不过眼下等金蝉兄弟养好了病,我定法子带你们出去,还你们逍遥自在。”
    王长忽道:“张道长,我听金蝉兄弟说你求仙去了,刚才见你能在空中行走,你可是成仙了不成?”
    张道陵笑道:“我连修仙的门口还没入呢。我不过是凑巧吃了一株仙草,能在空中行走而已。”说到这里,他见碗中水已不太热,当下轻轻将金蝉扶起,靠在自己胸前,让金蝉双腿结跏趺坐,下额内敛,挺胸收腹,肩与胯上下垂直一线,坐的端正自然,由王长端着水,告诉赵升将金蝉的嘴找开,张道陵将一粒红色药丸放入金蝉口中,接过水来,轻轻将水送入口中。然后取出两枚金针,一针刺入金蝉人中穴,一针刺入金蝉左手合谷穴,然后他双掌重叠,右手于底,以金蝉两乳之间丹田为中心,顺时针方向旋转,动作要缓慢有力。推按金蝉腹部,不多一会,就听金蝉一声呻吟,人已醒了过来。
    张道陵见他醒来,先大声道:“金蝉兄弟,你身子骨太弱,不要讲话,先闭目养神,一切有我安排,你放心就是。”
    金蝉听了,本想挣扎睁眼说话,但也觉得身上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听话,这时小白早已匍匐上来,挨着金蝉不动。
    张道陵将金针取下,取一张破被给金蝉盖上,又双手按摩金蝉头部,只一小会,金蝉又睡着了。张道陵示意小白在此陪着,便带王、赵二人出来屋到外面屋内叙话。
    张道陵问二人道:“你这里可有小米,做点粥来喂金蝉?”
    王长为难道:“没有,我们在这里藏着时,因怕官府追拿,都是在山里采些果子吃,也曾砍了些柴,与山下庄里的老百姓换了些谷子和盐,只是这一阵子吃的没多少了,也就是剩下些一些谷子底。我们正准备下山用柴换米去呢。可是眼下,只有我们采了不少山果和白蒿叶,可以凑合着吃。”
    张道陵点点头道:“可真是苦了你们了,不过放心吧,你们不用怕了,等会我教给你们易容之法,以后就不用怕官府他们抓你们了。咱们先给金蝉做点稀饭,一会等他醒来了吃。”
    王长、赵升二人连忙动手,用剩下的谷子和白蒿叶熬起粥来。当王长赵升二人忙着准备时,张道陵四下打量自己曾住过的屋内,里面一切如旧,当时自己留下的锅碗等器具,居然还在,想来这里因靠近皇陵,人烟一向稀少之故。没想到竟可以助二人在此艰苦度日,也是不胜感慨。
    王、赵二人一边做粥,一边与张道陵闲谈。张道陵见二人甚是淳朴侠义,便将自己经历与二人讲了。二人闻听张道陵已是百岁老人,只是吃了仙果才是这个样子,个个均是惊诧不已。
    张道陵又从怀中取出他易容之药,稍加调兑,调成一红一黑两色药水,让二人分别取一涂在自己脸上。二人依言照办后,但见王长面如重枣,成了红脸大汉,赵升则成了一个黑脸大汉,二人相顾大笑。
    王、赵二人见张道陵如此神技,又谢过了张道陵,张道陵边客气边笑道:“这回你们不必穿道袍了,下山了官差们也认不出你们来了。”
    王长却道:“多谢张道长,可是我们这道袍却是舍不得脱下了来。不但不想脱,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呢。”
    张道陵忙问何事。
    王长道:“张道长,我们兄弟二人在你这住得久了,虽是不懂得修道之法,却是很向往这种生活。自从经历了狱中事后,我哥俩也不想过那种打把式卖艺的活法了。我们哥俩日夜所盼,一是金蝉小师父没事,早日得救。再就是你能再回到这里,带我们哥俩一起修行。今可把你给盼来了,你就收我们二人为徒吧。”说着当先跪倒,那赵升也跟着跪倒,一声不吭,就是砰砰地在地上磕头。
    张道陵没想到二人竟然想要拜自己为师,出家为道。一时只顾搀扶二人,口中连道:“二位,我这修道还前途莫测,你们这是,这是何苦。”
    王长、赵升二人均道:“张道长,我们早已想好了,就跟着你修道去了。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了。”
    张道陵只得问道:“你二人为何想要修道?”
    王长道:“我自打逃到这里,和赵升兄弟一起隐居,每日睡到天亮,也不他事,只我二人穿林越岭,四下里觅干柴,早上秋高,挎斧而去,晚上夜凉,抬担归来。累了坐山峰看野花点点,有力气了逐拨顺风。回到家来,山果野菜解饿,当真是自由处在没人管,打得柴,抬到山下,卖与村人,或少或多凭他。将钱沽酒买茶,随心快意,回来了我兄弟共饮,醉卧松陰,除了牵挂金蝉兄弟,与人间再无利害。这些天来,就盼着能与你重逢呢。”
    王长越说越是激动,赵升在一旁也不住地点头应是,张道陵细细听来,果觉得他二人虽是出身草莽,但这言语举止中果然有修道之风,他见无法推辞,小白也过来为他二人说好话,只得先应了,二人这才欢喜着起来。此时见粥已熬好了,便道:“师父,你先歇着,我们去给金蝉小师父喂饭去。”
    张道陵没成想今日竟然收了两个卖艺人为徒,也是欢喜。张道陵见二人要与金蝉喂饭,忙道:“不急,我先给他号下脉,他久伤未愈,又逢重伤,这饭毕竟还是有些粗,我看还是由我试着喂吧。你二人可再下山去寻些米来,咱们还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呢!”
    王赵二人连声称是,当即就要下山。张道陵见二人也是面有饥色,又一人挑了两大捆山柴,怕他二人吃不消,又唤住二人,从怀中取出老虎参,分别取了一小块,递与二人道:“你们各含一块,记住,只能用口含化,对你们自有益处。”
    二人大喜,依法含之,挑了柴下山,还在半路上,就觉得随着口中津液入肚,肚中有一股暖流升起,直入四肢,到后来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挑着重担也健步如飞,无不称奇,心中向道之意更坚。
    张道陵送别二人,回来喂了金蝉些稀饭,又为他拿捏一番,对他道此番对他施假死之法,还需要好好休养才能复原,让金蝉只管睡觉就是了。金蝉得以脱身,又有张道陵小白等相陪,精神也是大好,在张道陵一番拿捏之下,又呼呼入睡。
    到了傍晚,王赵二人已上山归来,王长拿着个新买的铁锅和一些用具、赵升更是肩上扛着个带子。王长见张道陵也是喜道:“师傅,我们这次吃了你给的药,有了劲,跑到山下,正好遇到集市,也没人认得我们,我们一下子换了五斗米呢?对了,不知咱们出家人,喝不喝酒,我反正先打了一葫芦酒。”
    赵升也道:“师父,你这药真好用,我好像又长了一百斤力气,扛着这五斗米一点劲都不费。”
    张道陵听换得是大米,也是喜欢,笑道:“好,大米好,给金蝉兄弟吃最补了。有酒更好,等金蝉兄弟好了,咱们几个是得请大家一下。”
    三人又是一阵忙碌,弄好了一大锅粥,四人一鼠均吃了个饱。
    等喂好金蝉,护他入睡,已到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张道陵与王赵二人来到屋外,见明月初上,山峦间云烟缥缈,有同仙境,三人把酒夜谈,张道陵酒兴大发,当下将自己悟得的心法先捡着易懂地传授了二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