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质问为师？”屏风后面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冷芒，斥问道。
    “弟子不敢！”赵瑾瑶即刻跪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将头低下。
    水月宗内最忌讳就是违逆师长，宗门内规矩森严，稍有不慎就会被宗门除名。
    因此水月宗的弟子最懂规矩。
    赵瑾瑶要不是因渤海郡的事情，也不会如此冒失，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对待一切事情都是冷若冰霜，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许久之后，屏风后面才再次传出女子淡然的声音，“为师也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但事不可为，势不可挡。”
    屏风后面的女子声音中也夹杂着一抹不甘，渤海郡是水月宗经营数百年的基业，如今如此轻易就拱手让人，任谁都会心中有怨气。
    但没有办法，乾国大军国境，几乎是举国之力。
    单单一个渤海郡根本无法阻挡，就在乾国铁骑绕过渤海城的当日，乾国三大一流宗门，十多名二品巅峰的强者亲自驾临水月宗。
    “乾国拿下燕国之后，渤海郡依旧归属水月宗。”
    当时，水月宗宗主虽然面色不忿，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为前来宗门的乾国二品巅峰强者还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真龙降世无误，若水月宗不答应这个条件。真龙一旦降临水月宗，届时谈什么归属都将成为空谈。”
    “为何？”
    赵瑾瑶双眼瞪大，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错愕，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对宗门的埋怨。
    “我们可是水月宗，渤海一直都是我们水月宗...”
    “不要再说了！”屏风背后的女子也露出一丝不悦，声音虽然轻柔，但已经带上了三分冰冷之意。
    “师尊！”赵瑾瑶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音。
    大殿内忽然安静下，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烛台上的暖香红焰，其间如珠似泪一点一点滑落。
    “哎~~”
    许久之后，屏风后面才传来一声叹息声。
    “瑾瑶，燕国要变天了。”
    “这怎么可能？”在赵瑾瑶印象中，燕国何其强大，当年可是几乎要打到乾国京都城，若不是楚国和晋国出兵干涉，恐怕当年就北伐成功了。
    屏风后面的女子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语气变缓道，“你回了一趟侯府，难道就没有听过关于真龙降世的消息？”
    “真龙降世？”
    赵瑾瑶在荒北城的时候听说过，还以为是乾国南州雪龙宗散播的谣言。
    即使是那日雪龙宗宗主圣纯一亲临荒北城外，也只是听到了一声龙吟。
    赵瑾瑶看到的也只是由雪花牵引出来的雪龙，在她眼中，那就是雪龙吟罢了。
    “对，确认无疑。”屏风后面的女子说出这句话，心中也是长叹了一声。
    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真龙这种神祇。
    “这怎么可能！”
    赵瑾瑶发出一声惊叹，回想当日圣纯一的雪龙吟中似乎是有一丝龙威，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但现在听师尊说起，想来是真的。
    “真龙降世，天下必将一统。这是一种大势所趋，我们宗门是无法去改变着一切。”
    “师尊，您的意思是任由乾国这样....他们屠杀我们燕国百姓....”
    还不等赵瑾瑶继续说下去，屏风后面的女子清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宗门的意思。瑾瑶，你是我最得意的座下弟子，我也希望你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赵瑾瑶拜入水月宗的时候就曾发誓要守护渤海，守护定国侯府，守护这里的百姓。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改变了。
    此时，燕国百姓处在乾国的铁骑和刀剑之下，而一直深受燕国朝廷奉养的宗门却保持了沉默，静静的看待这一切。
    赵瑾瑶刚刚返回宗门的时候，还十分不解的注意了一番宗门山外的那些流民营地，起初还以为是乾国所为。
    此刻想来，定然是宗门向外发布了消息。只要来到水月宗山门方圆百里之内，都可以受到庇护。
    “放心，他们定然不会对定国侯府乱来。为师当时可是当着乾国各大宗门的面，要求他们做出保证。”
    屏风后面的女子久久没有听到赵瑾瑶的声音，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定国侯府的安危。
    “师父，我想离开水月宗。”赵瑾瑶沉思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既然水月宗无法帮她完成愿望，她需要去更北的地方，寻找可以让自己变强的办法。
    “什么？你要离开水月宗？”屏风后面的女子美眸弯起，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瑾瑶，你可想清楚了？”
    赵瑾瑶默默跪在地上，重重的“嗯”了一声。
    两人隔着屏风，相对无言，许久之后。
    少月堂堂主雪月才缓缓开口，心中带着更多的不舍，“外面很乱，你真的想好了？乾国只不过是南域的一个小国，燕国也是一样。我们水月宗这样的宗门在南域也只不过是寻常宗门。”
    作为水月宗一堂之主，雪月自带威严气势，大堂两侧白纱帷幔下的烛火都忽然一颤。
    她缓缓起身，纤细腰肢带起拖曳在地上的修长裙摆，一袭雪蓝色长袍的衬托下更显出娉婷袅娜身姿。
    雪月从屏风一侧走了出来，来到赵瑾瑶身前一步的地方，低头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悉心照顾的弟子，幽幽道，“瑾瑶，为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为师何尝不是呢？武道之路艰难。”
    “师尊，徒儿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徒儿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赵瑾瑶抬起头，脸颊两侧有泪水滑过，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师尊，眼中早已是浸满了泪花。
    一个仰头哭泣，一个低头凝视。
    雪月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赵瑾瑶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这个徒儿扶了起来。
    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雪蓝色的绣帕，将赵瑾瑶脸上、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慈爱的叮嘱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师也就不再说什么。南域很大，这个地方是御南将军府的南域，这里所有的王朝都要听从御南城的命令。”
    “御南城？”赵瑾瑶微微皱眉，她以前只知道在武道苦修，最多关心一下宗门派给自己的任务，还有就是去博海城，帮助一下那里的贫苦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