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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灰烬
    “刷!”龙纹刀笔直地停留在我的咽喉刀尖抵触在肌肤上锋利、尖锐、冰冷的触觉让我寒毛直竖这一次死亡距离我那么临近我无依无靠地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望着下一刻就要捅死我的眷恋情人忽然感到这个世界那么荒谬生活是那么无耻一切都像是一场恶梦可惜我永远都醒不过来。
    半晌我听见了一个陌生而沙哑的声音颤抖却坚定地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他是燕丹我只知道我和伊什古曼商队的兄弟们碰到了残酷可怕的杀戮。那帮白银骑士对你来说可能是忠肝义胆的伙伴但是对我来说他们只是冷酷无情的畜生。凭借他们优胜的武力其实只要用威胁就可以逼迫商队那些连普通士兵都比不上的菜鸟们投降认输然后对你们服服帖帖可是你们没有那么做。”
    我陌生而冷静地诉说着看着云采菱越来越轻蔑不屑的眼神越来越压迫血肉的刀锋毫不妥协地侃侃而谈道:“所以我选择了还击。你们想不到会遭受那么大伤亡吧?当你们夹着尾巴逃走的时候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心里一点内疚的情绪也没有。我只有痛恨我恨自己为什么愚笨为什么没有足够实力将你们赶尽杀绝。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会杀得你们寸草不留燕丹?白银骑士?我照杀不误。”
    “别听他说废话菱菱夜长梦多马上了结了他帕赫萨就要带人来了。”段璧幽灵般从窗外闪了进来站到云采菱身后迅敏捷地将身上衣袍解下来披在裸露着挺拔酥胸的云采菱身上。
    我魂飞魄散地瞅着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掠过那对耸然有致的酥胸峰巅眼神里充斥着一股得意洋洋的邪恶表情最可怕的是被侵犯的云采菱丝毫没有愠怒神色只是玉颊飞起两片嫣红一对媚态横生的明眸娇嗔地白了段璧一眼。
    “奸夫淫妇你们居然在短短数天时间里就……”刹那间我感到万念俱灰恨不得马上死去。可是云采菱那致命诱惑的眼神始终徘徊在脑海不去如一道道滚滚焦雷不断轰轰作响。如果不是有了床第之欢、夫妻之实一个处子万万不会任由另一名男人肆意抚摸骄傲酥胸。
    怒火如火山爆一般喷薄欲出第一个燃烧殆尽的不是敌人却是那颗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灵。我的心在一刹那化作灰烬一股酸涩郁闷的气流在胸臆疯狂翻涌着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无比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不要死起码不是现在死要死也得让这对奸夫淫妇悲惨收场之后。
    “嘶!”云采菱恶狠狠挺进刀尖的刹那我先一步启动玩命贴着刀锋暴退。一攻一守在电光石火间完成除了我和她即使高明如段璧也来不及出手阻止。
    我突然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无数股热乎乎的液体淹没了整个右半边身子。那是一道从左肩锁骨开始一直划到左腿膝盖骨为止的深湛殷红伤口红白相间的血肉翻涌着更多的却是鲜红骇人的血液。它们争先恐后地狂涌出来把我硕壮雄躯统统染成触目惊心的颜色。
    我不顾一切地贴地狂退着直到遇到一道障碍物那是一堵坚实牢靠的墙可惜它现在却成为促使我泅渡鬼门关的最大障碍。
    我绝望地虚弱无比地靠着墙只来得及看一眼伤口就迎来了如影随形的一刀一斧。
    刀光晶莹耀眼斧芒璀璨夺目它们越来越近越来越厉越来越猛……因重伤失去启动“锁魂”能量的我现在是作茧自缚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死神降临。
    恍惚中我又看到了那双曾经对我含情脉脉的妙眸但是那抹欲语还休、心有灵犀的默契却永远都不存在了。现在的云采菱眼睛里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有咄咄逼人的杀机。
    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动物这一刻我也幡然省悟一件事情:“如果我占有她的第一次的话是否现在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会是段璧?”
    我幽幽叹息着绝望地扬起了右手挡在眼前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重伤垂危的我陷入一团迷迷糊糊的境地突然很不喜欢闪闪光的事物我想遮住那一片耀眼生花的闪光于是抬起了右手。
    接下来我不知道生什么事情只听见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将我硬生生震得晕厥过去了。它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可是我偏偏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我已经太疲倦了精力像破水壶里的水一次就泄漏得点滴不剩只留下一个空壳。
    “咳咳咳……”我剧烈无比地咳嗽着胸腔内的空气被强劲扭曲统统逼出了体外。
    嗓子干裂得象一把地狱火熊熊炙烤着雄躯僵硬如死脖颈以下膝盖以上全都被洁白绷带包裹得结结实实期间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药香味迅猛充斥着我的鼻翼。奇怪的是闻到它我忽然奇迹般止住了咳嗽终于可以顺顺利利喘口气了。
    “老大水……”安德鲁急急忙忙端来一杯水轻轻抬起我的头喂到嘴边。清冽冰冷的液体润湿过干涸的嗓子顺着食道一鼓作气流到胃肠我感到思绪突然间清醒了同时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痛苦淹没了我。
    我痛苦无比地闭上了眼睛心脏痉挛似地抽搐着指甲死死陷入掌心任凭一道道纤细血流浸透出掌心再慢慢渗透到洁白如雪的床单上。
    云采菱的影子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跳动着我想方设法要将她抹去可是她一次次更加鲜明地映照在眼前一次次地在我遍布伤痕的心灵上狠狠撒下盐水重重踩上几脚。
    安德鲁惊骇欲绝地瞅着我结结巴巴地道:“老大老大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为了那样的贱货你根本不值得这么伤心!你这样他们只会更加得意更加嘲笑你。唯有你坚强起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才是对奸夫淫妇最强烈的反击!”
    我瞅也没瞅他默默地忍受着伤心难过这一次的打击那么猛烈、那么直接、那么猝不及防。
    看到她仍在人世的时候我心底不知多么高兴伤害到她的时候我又不知多么痛苦。没有人能够了解我对她的感情之深那是一种患难与共的真情。可惜现在现实的荒谬残酷地向我展示了这个无知女人零度情商更晓得她由始至终都将我当做一件工具。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我的心被熊熊怒火燃烧成一片灰烬还残留一股永不能忘的深仇大恨。它深深烙印到我的血液、我的骨骼、我的经脉、我的灵魂最深处。如今的我被纠缠不休的噬骨深仇包围着唯有用血才能洗净耻辱恢复我的尊严。
    “安德鲁!”我猛地睁开龙眸淡淡地盯着他问道:“告诉我昏迷之后生的事情!”
    安德鲁怔怔地瞅着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容蓦地现那对深邃难测的龙眸这一刻爆出两道邪恶无比的冰寒四目接触的刹那他就立刻溃不成军再也不敢面对面盯着我看因为他承受不了那种撕天裂地的压力。
    “对不起老大我只看到了结尾。在我练功最酣的时候你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愤怒咆哮我被吓得差点走火入魔。在收拾妥当脱轨的真气后就立刻拔刀想冲进你的房间看看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是冲不进去。每次都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场反弹出来而且身体还遭受到各式各样的异常攻击。黑暗、霜冻、烈焰、爆炸若不是我凭借‘秘典’记载的自然之道卸载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了。”
    安德鲁记忆犹新地惊恐转述着隔了半晌他咽了一口口水艰辛地道:“说实话当时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排斥力场意味着打斗仍在进行而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会是您的对手。我最害怕的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死寂。我非常恐惧顺顺利利进门然后看到您惨遭不测。我一直等待着能够冲进去机会一遍又一遍尝试着。”
    当他说到这里我暗暗送出一缕精神能进入魔灵镯。神兽立刻送返一缕欢愉无比的精神能回应我那是一种自心灵深处喜悦。但是我却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兽类尚且能够如此专一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为什么却集合自私自利、卑鄙无耻之大成?
    安德鲁继续诉说道:“后来我听到一声天崩地裂剧响你的房间塌了大半。烟尘弥漫中那对奸夫淫妇正碰上闻声赶来的巡逻队可惜被他们杀出重围逃走了不过他们的同党却被全部留下来了没有活口即使被活捉也都纷纷咬碎牙齿内暗藏毒药自杀身亡了。”
    我幽幽叹息道:“是你冲进废墟救了我?”
    安德鲁搔搔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小事一桩吗!你不提起我都忘记了。再说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这是人类基本的良知吗!”
    我冷笑道:“没错可惜有些人根本就是丧尽天良所以也就根本没必要让他们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安德鲁默默听着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誓言暗暗替被诅咒的人们祈祷着希望他们早死早安乐若落在老大手里恐怕死都是一种世界上最奢侈的事情。
    时间悄悄流逝我躺在病床上默默潜入意识海深处徜徉在无边无际的小宇宙内观赏造化的神奇诡秘。银河、炽天使、堕落天使、无数色彩缤纷的游离能量它们无私地陪伴着我静静等待着时空毁灭的极限。
    这一刻我暂时忘记了刻骨仇恨、忘记了天下霸业、忘记了红颜知己……心中一片空明通透不知不觉臻至“事事无碍梵我如一”的禅宗至高境界。真气浑浑噩噩地逐渐恢复原状那是一种让人终生难忘的极一刹那即是永恒。
    “吱呀!”我轻轻推开窗子一股清新冷冽的空气直沁心脾多日郁闷压抑的心情陡然得到了释放。极目远眺长空澄碧如洗白云悠悠游游肆虐大地的暴风雪早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人间恢复了一片宁静祥和。
    “只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很难挽回了吧?”我轻轻叹息着目光逗留在眼前景致上。
    这是一座红栏绿柱、长廊曲回的园林。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不一而足阁前的喷泉昼夜不息地喷放着水的花朵潺潺的水声在幽静之中更显得动听檐下火红的赤龙菊和精灵桃排列在洒过清水的花园里微风把阵阵清香吹散在空中。
    我暗暗感慨万千仅仅是这座四季如春的花园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景致。而与此同时恺撒帝国乃至风云帝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忍饥挨饿承受着刺骨严寒随时可能冻毙街头。
    一阵轻盈明快的脚步声淡淡传入耳鼓我脑海里迅浮现出德布灵的鲜明形象。
    “咦还有一个人……”我直到那个人欺近五丈之内才愕然觉对方的踪迹。之前他如融化在透明空气里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这份骇人听闻的天道修为不禁让我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有劳帕赫萨大人亲自探望胜蓝盛感惶恐不已请恕小人失迎之罪!”我霍然转身恭恭敬敬地施礼顺便打量着那名威震天下的“白虎”帕赫萨。
    眼前是一名年纪与我相若的青年身躯雄伟挺拔仅仅略低我半个头。
    他穿着朴实无华的棉制长袍唯一的装饰是高高竖起的古典脖领微微遮掩着那张一副古井不波的脸容即使被我吓了一跳讶异表情在那双深沉冷静的虎眸里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若有若无的蛾眉刀削笔挺的尖鼻冷酷无情的薄唇比常人雄阔近半的胸臆还有粗壮强横的四肢处处显示出一种饱含爆炸力的潜在威慑。无疑他是一名能够直接威胁到处于鼎盛时期的我的级劲敌。
    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上下仔细审视着我。那目光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小心翼翼观察着同样充满危险和威胁的同类。
    我和他就那么剑拔弩张地静静对峙了良久直到德布灵都觉着太尴尬机灵地打圆场。
    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卧室内沉寂的气氛微笑道:“呵呵让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海阔天空’黄金龙骑士团团长帕赫萨伯爵……这位是碧胜蓝先生。”
    帕赫萨哈哈大笑道:“幸会幸会!这几天阿德不断在我面前夸奖你我一直以为言过其实想不到今日一见才晓得他实在是太谦虚了。碧兄比阿德描述的至少还要厉害十倍。欢迎碧兄光临寒舍!”遂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握向我的右手。
    我陪着笑脸道:“大人太客气了胜蓝岂敢蒙您厚爱!”言罢硬着头皮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喀嚓!”双手接触的刹那我和帕赫萨脚下的地板纷纷支离破碎狂暴劲气飓风过境似的扫过半座卧室搞得大部分家具全部损毁。
    “佩服!”我借着后退一步缓解了那股迅猛无俦的冲势嘴角却不禁噙着一缕妖艳鲜血
    “承让!”帕赫萨则只是上身剧烈摇晃了几下那双深沉冷静的虎眸爆闪出两道狂热精芒。
    德布灵苦着脸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搞得这么惊天动地吧?”
    我淡淡擦拭着嘴角鲜血刚刚想要说点什么蓦然狂呕一声喷出一道粗大血箭老半天都溺水般拼命喘息着。
    德布灵大吃一惊赶忙扶住我脸容变色地盯着帕赫萨疾言厉色道:“你……”
    帕赫萨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碧兄反击劲道太强劲我被迫动用了‘白虎’的力量才能抵御。不过吐完这口血潜劲都释放出来就没有大碍了。”
    德布灵嘴唇微动却又欲言又止只是扶住我坐到椅子上关切地问道:“老碧你没事吧?”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故作悠然自得道:“我想伯爵大人只是随便伸量伸量小弟的功夫绝对没有恶意的。否则我现在就根本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白虎’就是‘白虎’果然名不虚传。”
    德布灵松了一口气叹息道:“你们俩真是……让我怎么说呢!”
    帕赫萨淡淡道:“请莫怪小弟出手过重。对一名单枪匹马挫败‘暴雪’白银骑士团再独力抗击风师两大爱徒联手攻袭的级高手我帕赫萨真的充满了自内心的崇高敬意。作为一名视荣誉为生命的骑士全力以赴是对另一名骑士至高尊敬。我想碧兄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我苦笑点头道:“话是没错不过我希望这种敬意最好是温和一点的譬如男子间握手就不如换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来划算。起码软玉温香胜过呕血十升对不对?”
    “哈哈哈哈……”德布灵忍俊不住道:“说的好刀光剑影哪里及得上儿女情长就让小弟做东请二位同我去好好潇洒一番见识见识东海佳丽是何等的温柔动人如何?”
    “不行!”帕赫萨断然回绝可我和德布灵愕然望向他的时候却看见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他云淡风轻道:“嘿嘿你们莫要忘了这里是谁管辖的一亩三分地。谁敢说比我帕赫萨更懂得布迪氆城的***行情呢?若你们不要我帮忙我担保阿德带着你肯定连美女的裙子都摸不到就被扫地出门。”
    屋内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德布灵眉飞色舞道:“莫非你知晓什么级美女存在?”
    我助兴地追问道:“呵呵莫要卖关子啦我可是很久没碰过女人的就是母猪也有兴趣的。”
    帕赫萨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瞅着我俩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绝伦的微笑道:“暂时保密吧!不过我担保你们看见她的时候一定会连口水都流出来的。只是究竟有没有缘分能不能一亲芳泽那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的事情了。要她愿意才行!”
    德布灵和我面面相觑遂同时嚷嚷着涌向帕赫萨叫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沐浴更衣后我穿上一袭崭新精致长袍精神饱满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俩都蓦然呼吸一窒面容僵硬了一下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地瞅着我的英俊脸容。
    德布灵苦笑道:“未想到老碧大病出愈气质反倒多出一股沉凝大气来。我想违背良心说你很丑可惜怎都骗不过自己。看来今晚我有难了花魁可能要无条件让给你。”
    帕赫萨笑嘻嘻地拍着德布灵的肩膀安慰道:“若是普通女子也许必被阿碧迷得神魂颠倒可惜这位倾国尤物绝对与众不同人品武功才华学识任何一方面都马虎不得她短暂逗留布迪氆城期间都不知道有多少风流才俊刹羽而归所以我并不对阿碧特别有信心倒是认为我们三人机会一定均等。”
    我哈哈大笑道:“老帕的话不禁强烈勾起我的兴趣真的很想立即见见这位能让你赞不绝口的女人。”
    德布灵连忙起哄道:“是啊是啊千万不要耽误了约会美女的时间啊!”
    帕赫萨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道:“一会儿千万不要出丑啊!呵呵否则届时别说我装作不认识你们俩。嘿嘿还是美女最重要。”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我和德布灵异口同声地怒斥着帕赫萨遂整座屋宇内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一刻我心里分外思念一个女人。
    “无忧不知道你现在正忙什么?尽管相隔万里可我仍很想你很想很想……”
    当我跨出车厢的瞬间立即被眼前景致所吸引。
    这里松柏繁茂绿荫如盖使长亭里充满松籽柏实的特有清香。亭子座落在半山腰抬头可见氤氲之中的远山低眉能俯视山下的河谷大路。亭后有路直通一道断崖断崖处又有石桥相连。从草亭尖顶往上看山峰绝处露出古刹的宝塔和殿堂。
    德布灵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帕赫萨道:“老帕你不是想带我们去尼姑庵吧?”
    帕赫萨悠然自得道:“嘿嘿布迪氆城多的是烟花柳巷数不清红灯万盏。不过那些尽是庸脂俗粉绝对俗不可耐。我带你们来看她中间不知托了多大人情不要不识好歹。”
    我忍笑道:“不要争了时间尚早最多到前面打个转我们再去温柔乡吗!”
    德布灵闻言眉飞色舞帕赫萨却一脸不屑一顾道:“若你们看过她之后还有心情去见别的女人那么一切开销皆由小弟负责好了。”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盘山登锋目标直指那座禅院。
    随着越行越近禅院轮廓也渐渐雄伟起来。
    四四方方的朱红院墙、鳞次栉比的重重檐顶处处洋溢着昔日风光一时的鼎盛辉煌奇怪的是现在香火特别黯淡看不见一名烧香拜佛的信徒。
    聆听着悠扬钟声、阵阵梵唱凛冽山风都变得一片宁静肃穆。
    我幽幽叹息一声道:“果然是远离尘嚣、与世隔绝的好地方。或许唯有此地才配得上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可惜就是有点太寂寞了。”
    德布灵无知无觉道:“嘿嘿我倒觉得禅院经营甚不得法一副坐吃山空的架势。如果我来经营的话自然……”
    帕赫萨白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阿德住嘴有人来了。你若想见到真正美女就莫要再唧唧歪歪的。”话音才落禅院寺门打开踱出一胖一瘦两名穿着木棉袈裟的和尚。
    他们相貌普普通通却双眸凄厉如电太阳穴更高高鼓起如鸽蛋唯脸上一片宁静平和。更引人注意的是他们步履虽急可总给人闲庭信步的沉稳安详点尘不惊纤沙不扰。
    胖和尚悠悠合什道:“欢迎三位施主光临敝寺不知有何贵干呢?”
    帕赫萨淡淡道:“我受朋友所托特来求见圣女芳驾。这是信物请代为禀呈。”言罢从袖中变魔术般亮出一枚苍翠欲滴小如意。
    胖和尚脸上掠过一丝讶异遂恭恭敬敬道:“原来是贵宾驾到请随小僧前往‘雨浥殿’。”
    帕赫萨波澜不惊道:“那就有劳大师带路了。”
    胖和尚连道:“不敢!不敢!荣幸之至。”
    我和德布灵面面相觑满腹疑窦地跟在帕赫萨身后走向座落在后山的一座孤零零殿宇。
    这一刻我对这位讳莫如深、架子出奇大的美女亦充满了好奇。
    “是她?世界还真是小啊!”当我迈步走入雨浥殿的刹那看到了一尊熟悉无比的优雅身影。这一刻我头皮麻心中宁愿从未踏入过这座倒霉的禅院。
    苏小桥飘飘欲仙地翩然坐于蒲团一对洞彻世情的秀眸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
    她的目光平平淡淡地掠过我的脸容却并没做任何滞留但是我知道凭借她禅宗圣女的精神修为我的黑暗能量根本无法瞒过他。
    一瞬间我从天堂坠入地狱更不知道即将等待我的是什么悲惨结局。
    帕赫萨和德布灵带着我绕了半圈鱼贯坐上三个空蒲团。
    蒲团是呈圆弧型排列的数量约有三十余个每座蒲团都端坐着一名男子莫不是气宇轩昂、雄姿挺拔。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张鹅黄色原木茶几几上放着一壶一杯清幽茶香袅袅升入鼻端给人一种特别温馨的家居感觉。
    我强力压制着忐忑不安心情硬着头皮坐下却怎都欠缺愉快心情品茶聊天。
    苏小桥并未因三人加入而稍假辞色她正和一位瘦高硬朗的男子谈得正欢。
    苏小桥悠悠道:“夜兄对时势有何高见呢?”
    夜青槐从容不迫道:“青槐以为当今大6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归根结底是一个利字。若利益分配得当世间又何来那许多纷纷扰扰。若人人生活富足人人安居乐业你不比我多一个金币我不比你多一块砖头自然一切争斗消逝无形喽。”
    苏小桥饶有兴致地瞅瞅他只是默然不语却听斜刺里一个激昂嗓音道:“此言差矣谢某抱持截然相反意见。我认为大6久违和平非是利益不够平均而是恰恰由于太平均导致。试想若风云恺撒两大帝国非是势均力敌那么战争天平必定倾斜一方只要一方得胜统一大6请问谁能与其抗衡?即使有不自量力者也必被消灭殆尽于是和平自然持久了。”
    我暗暗偷瞧了一眼话的人见他雄躯凛凛、双眸如鹰正是一名典型好勇斗狠之辈。难怪言如此激进不过说的话却深获我心。
    夜青槐悻悻地不及反驳又有一个嘶哑憔悴的声音反驳道:“谢老弟说话似有几分道理可是详细追究起来又觉欠妥。试问哪朝哪代强盛过龙皇朝可是最终它仍未能给大6带来任何和平。三千年浮华背后掩藏着多少生灵涂炭多少无家可归。谁能保证下一个大6帝国一定可以给天下百姓带来安宁呢?”
    人群安静下来苏小桥幽幽道:“梅先生忧国忧民实在让小女子敬佩却不知您有何使大6和平昌盛的良策呢?”
    梅先生长长叹息道:“梅某早就脱离红尘俗事再不想讨论虚妄和平。若一日不能回归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的远古生活这纷争片刻也不会停滞的。”言罢悄无声息竟再不肯说话了。
    “咳!”角落里蓦然传来一声轻咳一个熟悉的声音侃侃而谈道:“回归是万万不可能的那是一种悲观消极态度逃避现实而已。试问在座愿意住华厦豪屋还是草庐茅室呢?樵夫喜欢锋利铁斧还是愚钝石斧?我承认进步带来了更加剧烈的竞争与压力但人们同样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众人目光齐齐聚焦他身上我愕然现那人竟是德布灵他脸上散神采奕奕充斥着一股无往不利的信心。
    德布灵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唯有勇敢面对现实困难想办法加以解决。我认为统一势在必行不论谁统一谁都将促进整座大6的经济文化交流提高百姓生活质量让社会稳定、繁荣、昌盛。战争或许会带来短暂痛楚却可长治久安避免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苏小桥浅笑道:“这位兄台是支持武力统一的喽?”
    德布灵受宠若惊道:“在下德布灵-卡瓦确是支持武力统一深蓝的。”
    夜青槐哂道:“德兄说得不费吹灰之力可统一大6岂是一件容易之事?它欠缺天时地利人和任何条件都必不可得。当年龙皇朝能结束黑暗战国时代时值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所有声音一致要求和平统一。人心之齐纵观历史也无出其右故能一举收拾山河覆灭国家千百。可现如今风云、恺撒两大帝国除边境干戈不断外还与四夷六族纠缠不清。根本没有和平契机出现届时谁也不服谁打来打去苦的只是百姓还不如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正视公平两字真意……”
    场内一片默然夜青槐的解决方法虽然消极但分析时势却头头是道、一丝不差辩得别人哑口无言。只是我想来想去却又觉得他说的特别牵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我正琢磨着夜青槐的话陡然间感觉一缕明亮清澈的目光落到脸上赫然来自我又爱又怕的苏小桥。
    她悠然自得道:“小桥看兄台眉宇挑动数次想必另有高论不知可否说来给大家听听呢?”
    我心中暗暗苦笑道:“该死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过想归想我若不答立刻成为全场焦点届时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
    想到这儿我轻轻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才道:“小弟认为关键不在统一与否而是百姓生活安康。只要完成这一点不管是一州一郡还是一家一户那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战争消耗着巨额人力物力财力故除非事关生死存亡绝对不要动武的好。不过既然动了就要战决万万不能拖得经年累月因为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所以我不支持目前两国战争因为那就是一场虚耗物资的无用功到头来即使一方惨胜也将导致大6更加动荡。”
    众人一片哗然数十双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一遍遍扫描不停。
    苏小桥一双秀眸射出讶异表情幽幽问道:“那兄台有何治国救民的良策呢?”
    我索性豁出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道:“胜蓝以为与其做无谓战争不如安心展等待一个统一契机。其实不管国家如何展深蓝大6终究是那么点地方。只要你的国家日渐强盛凭借实力自然可以得到越来越多的资源和从属民族。届时只要公平对待每个民族人家自然服你不会再出现纠纷和战争。哪怕昔日强敌也会日渐没落衰败。当然一切都建立在强硬无比的武力和以德服人的威望上。”
    说完我不顾众人看怪物似的目光倏地长身而起扭头走向殿外再不管背后任何人挽留。
    这一刻我忽然弄懂了自己一贯模糊不清的理想统一不统一深蓝大6无所谓但是我必需给百姓给支持我的兄弟、将士们一个交待。
    “果然高论!听到轻侯一番说话我差点忍不住软下心肠想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管尘世的是是非非。可惜……”一抹平平无奇的低沉悦耳嗓音自我背后两丈外幽幽响起。
    我吓得全身酥软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地听着她说话。
    有生以来唯有这个人给我最恐怖压力。因为我仗以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精神异能在她身上根本没有一点效用。甚至她欺近我两丈范围内说出那句话我才愕然察觉她的存在。
    我小心翼翼地转身赫然再一次看到了“天尊”燕憔悴。
    她穿着一袭晶莹如雪的白袍赤足离地半寸伫立。朔风狠狠吹拂着及腰秀那漆黑乌亮光泽形成一面诡丽魔镜深深吸引住我的眼神。最可怕的是她脸上戴着一副半哭半笑的死神面具质料居然是烂银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道:“白银骑士竟是你的部下?”
    燕憔悴不置可否地道:“很奇怪吗?我竟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从未属于过我个人只属于英明伟大的道宗。他们是为道宗信念牺牲的最崇高殉道者他们想要阻止的是蔓延整座深蓝大6一场恶梦结果却被你破坏掉了。”
    “恶梦?”我一边嘲笑着对方一边缓缓握紧了双拳沛莫能御的光暗之翼让驿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屠杀数以百计的无辜商旅才是恶梦吧?一群双手血淋淋的刽子手居然堂而皇之说要阻止一场蔓延大6的恶梦尊敬的天尊阁下您是在说笑吧?”
    我不遗余力地讥讽着她警戒状态亦同时提高到临界点。
    燕憔悴一双星空般美丽秀眸里绽放出一点恼怒不过立刻就消逝得无影无踪最后只余下一抹惋惜。
    她幽幽凉凉道:“轻侯想不想听我讲一个古老的故事?”
    我不禁暗呼一声:“我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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