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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百斤担子加铁砣
    “教育局的领导没来。”穗子回道。
    王萌萌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装都顾不上了,指着穗子质问:
    “没有领导,你为什么骗我?”
    “教育局是没有领导,但是校长是不是咱们领导,你敢不尊重校长两口子?”
    穗子提高了些音量。
    她说的是,两口子,而不是校长。
    王萌萌气糊涂了,没听懂。
    玻璃被屋内热气熏上一层雾,窗外的人影停下,
    “校长——”王萌萌稍迟疑。
    想到校长私下里,跟她单独“讨论”工作,王萌萌自诩她与校长关系更近一层。
    “校长是领导没错,但校长都不管我,你算老几?”
    “我在家里是独生女,是老大。但在学校里,我是校长的下属,同时也是你的上级,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可以问下,为什么校长不管你吗?”
    “我跟校长关系近,你管得着?”
    门咣当被推开。
    外面站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一脸怒容。
    穗子离她比较近,能够闻到从她头上传来燎猪毛类似的味道。
    这头是刚烫的,这会流行用火钳烫头,烧红的火钳子夹,弄出弯,这就是最新潮时髦的打扮了。
    离远看挺好看,不能近看,都是烧焦的。
    “嫂子好。”穗子对卷毛女说道。
    卷毛女扫了眼穗子,对她的好奇明显大于敌视。
    “嫂,嫂,嫂子.......”王萌萌被吓得退后一步,手下意识地攥着椅子背。
    这个卷毛,就是校长的媳妇,教育圈出了名的母老虎,张大山。
    据说是她母亲在山上生的她,所以起名大山。
    人如其名,彪悍善妒,看校长周围一切女人都可疑。
    这些天她在外出差,听人说,夜校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主任。
    张大山马不停蹄,回来直奔夜校,想看看这主任多漂亮。
    还没来得及研究穗子,这个王萌萌,成功引起了张大山的注意。
    穗子祸水东引,刚好于敬亭来接她,站在门口敲敲门。
    “还得等会?”于敬亭问。
    “嫂子,没事我就下班了。”穗子对张大山说。
    这态度,张大山还是很满意的,声音和缓了些。
    “行,你先走吧。”
    “这就是咱校长家的嫂子吧?真不错,跟校长真配。”于敬亭来了句,意味深长。
    张大山更满意了,完全没听出来,于敬亭这是反讽。
    虽然张大山不在夜校上班,但身为校长夫人,她觉得自己有权管这里面每一个人。
    “怎么,你觉得我不是领导,不需要在我面前好好表现?你刚说的,我都听到了。”
    门一关,张大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于敬亭笑呵呵看穗子,仿佛再说,你这挑拨离间的小东西。
    穗子眉眼间有小小的顽皮划过。
    她今儿的确是听到校长跟人聊天时说,他媳妇出差回来了。
    想赌一下,看看王萌萌会不会撞枪口上。
    “不是我的错,可能是她收了那不幸的信,真倒霉了吧。”
    穗子一本正经。
    于敬亭差点就信了。
    “亏得我领导是个和蔼可亲又客气的人,要跟你似的,心眼多的吓人,我这么单纯的新人,都得吓着。”
    于敬亭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穗子默默消化了他的这番话,翻译过来不就是——
    “你报道第一天,就欺负了你领导?”
    “怎么能是欺负呢?我规规矩矩办手续,他非得给我塞烟倒茶,非得领着我去车间转,我能咋办?”
    于敬亭摊手,叹了口气道:
    “谁知道车间里的同事也热情,不断地塞烟给我,大概是想让我检查烟的品质吧,我含泪收下了。”
    “呵呵。你那是抽烟快活得呛出眼泪了吧?”她问。
    “哦,那王萌萌倒霉也是因为不幸的信?”他反问。
    俩同样狡猾的男女对视一眼。
    “我丈夫的确是一个规矩老实的人。”穗子说。
    “我家小野猪精也毫无心眼,都是某些人自己倒霉。”
    夫妻互吹一番,彼此都满意。
    回到家,穗子刚把棉袄脱下来,于敬亭推门进来。
    看到这一幕,先吹个口哨。
    “来,小娘们,再脱一件,大爷有赏。”
    穗子白了他一眼,她本来也是要脱毛衣的。
    北方的冬天,线衣外要穿毛衣,毛衣外要套棉袄,棉袄外还要套一层外衣。
    到家里就穿线衣和暖和的家居服,家居服是穗子自己做的。
    于敬亭看她真脱毛衣了,对自己虚拟出来的家庭地位非常满意。
    “来,大爷赏你,接着!”
    铺垫了这么多,就为了这句。
    于敬亭掏出一叠小毛票,砸在穗子面前。
    就这个动作,穗子敢用家里电灯泡打赌,他一定是偷摸排练过,过于娴熟。
    “今儿不是说工地休息,按说应该没收入啊,你又干啥去了?”
    穗子坐在床上盘腿数。
    婆婆数钱的造型都让她学会了。
    “车间给的烟,让我拿出去卖了,没办法,家里的小娘们管得忒严,不让我抽烟,咱也不能浪费东西不是?”
    这种烟,凭票供应,0.35一包,需要烟票。
    “这里有10多块钱呢,你拿了多少出来?”
    “小陈老师数学不是挺好的么,不会自己算?”
    穗子倒是能算出来,只是那得多大一袋子?
    脑补他拎着一袋子烟招摇过市的模样,扶额。
    “人家招你去是当打手的,你跑过去上货了?”
    上货还不给钱。
    “老樊家的家长见了我,都得给我钱。”
    “为啥?”
    “学费!亭爷教他社会黑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多宝贵的经验。”
    于敬亭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啧了声。
    他可真是了不起啊。
    穗子叹了口气,倒也是这么回事。
    樊华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家里没教育明白,放社会上危害别人。
    被她男人收点学费,不委屈。
    “什么时候他能发现咱俩的事儿,差不多就该毕业了。”于敬亭伸出手跟穗子双手握在一起,“媳妇,咱俩可真是,百斤担子加铁砣啊!”
    “呃,怎么讲?”歇后语这块,穗子真不行。
    “重任在肩!”
    穗子摸摸他的俊脸,长得帅的好处就是,脸皮厚也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