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窟,冰洞之内,巫行云与李秋水双掌各是印在中间的虚竹身上,一者运唯我独尊功,一者运无相真气,与虚竹体内的北冥神功遥相呼应,顿时沉在虚竹气海丹田的百年功力渐渐被抽调出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各是抽出一丝北冥内力,再是与对方真气互相汇融,有北冥神功为介,唯我独尊功与无相真气恰如阴阳鱼般,盘旋而转,初始缓慢,不过几个呼吸后,却是越转越快,一股磅礴气浪从三人身上同时迸发而出,如潮涌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看着巫李二人消耗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恢复,守在一旁的阿紫顿时放下心来,对着另外五人招呼一声,六人来到数丈之外站定,持剑在手,各列方位。
不到半刻,一股冷风吹来,随之又是一道狂飙龙卷,六人心知必是丁春秋来到,急忙运功抵挡,但是不过几个呼吸,六人阵势便就散乱,待得狂风散去,除了阿紫还站着之外,其余五人已是纷纷歪到在地,面色十分苍白。
“这回看你们往哪跑。”
丁春秋显出身形,目光一凝,看着远处正在疗伤的二人,以及苦心要找的小和尚,丁春秋顿时大喜过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也!
“滚开。”
五个海阁弟子齐齐出剑攻去,但是丁春秋看也不看,缓步而行,袖袍轻甩,一道罡风卷去,霎时五人一声未吭,登时化成灰烬,只余几个呲呲冒烟的剑柄跌落地上,看得阿紫心中发寒。
“叛徒。”
丁春秋看着挡在身前的阿紫,冷喝一声,伸手一抓,一股磅礴吸力罩向阿紫,后者见状急忙欲要施展瞬间转移,但却发现四周空间皆被封死,而吸力陡然一涨,阿紫无从抵挡,飞快地向着丁春秋飞去。
不过阿紫反应也是不慢,眼见一招不成,手腕一翻,将腰间水袋打破,聚力成冰,嗖嗖几声,数道冰剑借着吸力疾射而出。
“生死符!”
丁春秋急忙收手,腾挪闪避,而如此一来,阿紫也是立刻施展瞬间转移避开,来到一处高台之上,不记真气损耗,不断朝着丁春秋打出一道道生死符,一时之间,仗着地势之利,丁春秋顿时有些狼狈。
“这叛徒是想要争取时间给那两个老妖妇。”
丁春秋再是躲开一道生死符,身法灵动,仗着深厚内力不断向着阿紫所在的高台迫近,眼看生死符越来越稀少,丁春秋知道阿紫已是气空力尽,当即毫不迟疑对着那高台打出一掌,轰隆一声,高台登时被腰斩,阿紫却是先一步离开哪里,几个山岳间便又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又是到了另一座高台之上,双掌蠢蠢欲动。
“困兽之斗。”
丁春秋见状冷哼一声,北冥神功一运,霎时在身外撑开气罩,不管不顾的向里面走去,就在此时,却见阿紫手中多了数把玄铁飞刀,在丁春秋迈动第一步之时,飞刀破空而去,目标不是丁春秋,而是洞顶上的冰锥。
咔嚓一声,冰锥飞快坠落下来,开始不过一两个,到得后来,无数大小冰锥纷落而下,直接将丁春秋淹没其中,眨眼之间不见人影,不过阿紫知道依着丁春秋的本事,这也只是稍缓一步,他迟早能出来的,现在她只希望两位师叔祖能将尽快恢复功力,否则今日当真要命丧这里了。
另一边,力高在石门之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轰轰响声,不觉脸色大变,急忙退开石门丈许。
“阿青,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师兄弟呢?”
力高看着独自一人前来的阿青,不由疑惑道。
“他们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力高话语方落,突感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柄匕首已是插在心口,抬眼望着阿青,想要说些什么,但随着匕首拔出,一道血箭喷射出来,双眼不甘的倒地。
解决了力高,阿青拿出一枚漆黑的丹药,看了看后,眼神坚定的将它吞服下去,决然的进了石门。
这边阿紫拦阻丁春秋,那边巫行云与李秋水借着虚竹的功力不断恢复,短短十多个呼吸,二人已是恢复了三四分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全部的功力。
“不好!”
“李秋水,不要分心!”
李秋水察觉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顿感不妙,一个分神险些造成气机冲撞,听到巫行云的声音,连忙静心凝神,再是继续运功。
“跟着那两个老妖妇倒是学了不少东西,生死符,白虹掌力,瞬间转移神功,幽冥鬼爪,哼,真是出息了。”
丁春秋冲破冰锥倾压,身如鬼魅,在阿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掌印在了她的身上,将其狠狠地击飞出去。
“呵,还有无相真气。”
接他一掌未死,丁春秋微微诧异,还以为阿紫得了什么宝物护身,细细一辨别,原来她是用无相真气卸去七八分力道,否则方才那一掌她焉有命在。
“能接我一掌,也算不错,不过这样也好,吸了你的功力,那些绝学就全都属于我了。”
丁春秋哈哈一笑,朝着阿紫走去,后者此刻已是重伤难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定春秋不断靠近。
“老贼,拿命来!”
丁春秋右手即将抓住阿紫脖颈之时,突然后背一道锋锐剑光刺来,剑未至,但那剑气却是让修成北冥神功的他也是不寒而栗,而且那剑光弥散无边,后背几大要学会尽被笼罩,尤其是那玉枕穴更是隐隐刺痛,好似被毛针扎上。
心下一惊,丁春秋立刻舍去阿紫,内力狂涌,足尖一点,笔直冲霄,半空中转身回看,见到来人竟然是阿青,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连你也背叛我!”
丁春秋怒不可遏,抬手一压,浑厚内力如巨岳倾落,似狂浪奔涌,与阿青的剑气碰撞一处,呲呲呲,剑气铮鸣,锐气狂扫,丁春秋的掌力一层层的被剥削,短短数个呼吸,掌力已被剑气斩灭。
“藏得还真是好啊。”
丁春秋见阿青施展的剑气竟能破开自己的掌力,顿时有些吃惊,不过他也不认为阿青这剑招能无限使用,越是威力强大的招式,损耗真气都是相当可观。
看着还有不少剑气直射而来,丁春秋旋身一转,双手成爪,狠狠对着那剑气狠狠一抓,只听一阵阵金铁交撞之音不绝于耳,持续半晌之后,剑气终被抓散。
阿青一个闪遁,抓起地上的重伤阿紫,输送了一股内力后,以巧劲将其扔向里面,阿紫一愣,还不待问话,阿青又是转身离去,持剑对上了赶来的丁春秋。
“师叔祖,丁春秋马上就要到了,阿青她……”
阿紫挣扎起身,爬到巫行云和李秋水面前,大口喘气道。
巫行云与李秋水好似未曾听见一般,仍是自顾自的运功,阿紫见状顿时叹息一声,神色数变,最后盘膝横剑而坐,面对前方,俨然是当成了三人的护卫。
“啊!”
不过十多个呼吸过去,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阿紫心中一颤,不由心中一痛。
“叛徒就是这样的下场!”
丁春秋将化为干尸的阿青向前一甩,正正落在阿紫的面前,那一双惊恐的双眼看得阿紫身体发凉。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丁春秋飞身一跃,伸手欲要抓向正中间的虚竹,但是就阿紫却是大喊一声,手中长剑唰唰唰连出十余道剑光斩向丁春秋,但是那剑光在其三尺之外便被一股浑厚内力吞没,不仅如此,那暴戾十足的内力更是顺着剑光牵引,直接再将阿紫重创,这一回她的五脏六腑都是严重受损,已是气息奄奄,双眼一闭,就此昏死过去。
解决了碍手碍脚的人,丁春秋生怕再出变故,双掌同出,分袭巫行云与李秋水,再是对着虚竹用力一吸,扯得虚竹衣袍不断翻飞,飘向丁春秋这边。
“砰砰”
丁春秋两道掌力甫一靠近巫行云与李秋水,却如泥牛入海,不见一点动静,就在此时,巫行云与李秋水突然齐齐撤掌,飞身而起,在丁春秋猝不及防中,一式“阳春白雪”,一式“白虹贯日”从左右两侧袭向丁春秋,后者察觉那熟悉的气势,顿时心中一沉,但是此刻已是容不得他再退缩。
当下,只见丁春秋调动全部的北冥真气,汇于双掌之中,不闪不避与巫行云与李秋水正正对了一掌,四掌相对,三大高手全力一击,但是周遭并无多少动静,唯有昏睡过去的虚竹还在旁若无人的打着呼噜。
“原来只是虚张声势,正好,你们的功力,我要了!”
丁春秋还以为巫李二人已是恢复功力,哪知这一交手却是发现这二人的功力都是欠缺,他心中一喜,北冥真气霎时冲破两人真气防御,长驱直入,眼看就要吸纳二人功力之时,却见巫行云与李秋水皆是面带冷笑。
“不好!”
丁春秋脸上痛苦之色一闪,源源不绝的内力初始如溪流,令他倍感愉悦,但是紧接着便成了惊涛骇浪,冲入体内不受控制,不断摧残自己的筋脉,越是加以控制越是不听使唤,有心撤手,但是巫李二人却是反客为主,死死缠住,不令他有脱身的机会。
“你不是想要我们的功力么,拿去,通通拿去,只怕你有命吸没命用。”
李秋水煞白脸色却是带着无尽快意,方才她们二人兵行险着与丁春秋对掌,也是摸清此人的北冥神功不伦不类,不是正宗,因此这才定下这个计策,要用内力活活的撑死丁春秋。
丁春秋此刻是有苦说不出,身体因为吸收太多内力飞快的膨胀起来,体内三道不同真气乱窜更是让筋脉断裂,让他来不及将过多的内力运送出去。
巫行云与李秋水看着越发鼓胀的丁春秋,对视一眼后,将剩下的内力一股脑的全都投了进去,只闻一声惨呼,丁春秋哀嚎不已,身体猛的炸裂开来,散逸的气浪直接将巫李二人重重抛飞出去。
“咳咳。”
看着死无全尸的丁春秋,巫行云和李秋水略略松了一口气。
“张先生,丁春秋就这样死了?”
气墙内,苏星河看着丁春秋这般死去,有些难以置信。
张纪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淡声道:“丁春秋不会这么容易死。”
苏星河顿时心中一惊,这丁春秋已是死无全尸,难道还能复活不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张纪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碎肉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与此同时,这边逍遥子身上的红光也开始缓缓收敛,先是沉入丹田,再是过神府,通天桥,直到眉心处,凝成一枚朱砂印记,鲜艳如血。
“时机已到,张先生,待我身死之后,切记要将玉玲珑毁去,同时将我和沧海的尸体火化,拜托了!”
张纪看着身影虚实不定的逍遥子,顿时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多谢两位师叔,要不是你们杀了我,我还不知道这北冥神功还能重生!”
巫行云和李秋水见丁春秋竟然死而复生,顿时脸色大变,而且从他身上散发的那气息可是比之之前还要强上数倍,现在她们没有一点内力,又该如何抗衡,此回真的是要命丧于此了。
丁春秋满怀恶意的扑向巫行云和李秋水,现在他刚刚重生,急需要生灵血肉滋补,就在此时,突然一道赤芒冲射而来,丁春秋惊愕之间,眉心出现一道裂痕,再是如破碎陶罐,哗啦啦散落一地,风一吹,沙尘散去,再无半点痕迹。
“师兄!”
巫行云和李秋水看着那从红芒中走出来的熟悉人影,惊呼一声。
逍遥子看也没看他们,只是对着张纪所在拱手一礼,随后虚实不定的身体陡然化为实质,气息全消,无力的坠落下来,不待落地,一道气索陡然一卷,将逍遥子尸体扯了过来。
不待巫行云和李秋水询问,几道人影一闪,地下石窟只剩下巫行云,李秋水,虚竹和阿紫四人。
“张先生,我要带师父他们的骨灰去缥缈峰安葬,不知先生有什么打算么?”
“不过游走四方,看一看这天下风光,今日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苏先生,多多保重。”
张纪抱拳一礼,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朝着东边而去。
苏星河看着渐渐远去的张纪,郑重回了一礼,驾着马车,迎着冷风,也是慢慢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