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都热得满脸通红的顾笙和小萝总算到了家。
却见家里远比顾笙想象的热闹多了,不但裴诀和曹云舒、钟妈妈、童妈妈都来了,容子毓竟也来了。
顾笙忙笑道:“阿诀哥、云舒,不是说等过两天,我们安顿好了,再请你们过来吗?老爷您怎么也来了,我还说等我们暖宅头一天,再打发人去告诉您,娘抵京了呢。”
裴诀先笑道:“都知道伯母已经到了,我哪还等得了过几天才过来。我都多久没见伯母,多久没吃伯母亲手做的菜了?正好我今早下值后,要明晚才进宫当值。睡了一觉起来后,我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舒儿直接过来了。”
“嫂子难道不高兴看见我们过来?没关系啦,你不高兴看见我们,伯母高兴就行了,伯母,您高兴吧?”
柳芸香让他说得满脸都是笑,“我当然高兴了,高兴得不知要如何是好。感觉阿诀你第一次去我们家,还就是眼前的事,谁知道这么快,你就已经当官了,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马上要当爹了。我这心里真是太为你们高兴了!”
曹云舒则递了杯温茶给顾笙,“笙笙,看你热得,先喝点儿茶,凉快凉快吧。”
又嗔裴诀,“相公你这样问柳伯母,柳伯母当然不高兴也要说高兴了。人笙笙也没说不高兴我们过来呀,你就会找茬儿,亏得笙笙大人大量,从不与你一般见识。还要吃柳伯母亲手做的菜,这么大热的天儿,你是惟恐热不坏柳伯母呢?”
说得裴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不是想着都是自家人,所以才想到什么说什么,由得自己的性子来吗?去别人家我才不这样呢。”
柳伯母在他心里就是至亲长辈一样的存在,他又这么久没见她了,好不容易见了,当然会,咳,忍不住想撒撒娇,以证明自己也是有亲长疼爱牵挂的人了,难道不行呢?
柳芸香已呵呵笑道:“云舒你别这样说阿诀,我心里真的高兴,笙笙和阿晟当他亲兄弟一般,也肯定一样高兴。不就是做个菜吗,还有人给我洗好切好烧火,我就只炒一下而已,多大点儿事。”
“阿诀你待会儿可千万要多吃一点,以后想我的手艺了,你也随时过来,我给你做啊。”
裴诀便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顾笙和曹云舒,换来二人齐齐的翻白眼儿,依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继续与柳芸香说话,“伯母,您不说我以后也要常来的,您到时候可别嫌我烦啊。”
曹云舒则继续嗔他,“你就知道给伯母添麻烦,怎么不说请了伯母去我们家,好生款待伯母,好歹尽一尽你的心意呢?”
“我肯定要请伯母的呀,就看伯母什么时候有空了。最好能去我们长住,我就真是做梦也要笑醒了……”
顾笙见他们说得热闹,遂坐到一直含笑没说话的容子毓身边,与他说起话来,“老爷是怎么知道娘到了的?我想着她刚到,总得修整两天,便没派人去告诉您,谁知道……”
容子毓笑道:“我算着时间,亲家母怕是该到了,上午便打发了捧砚过来瞧一瞧。没想到这么巧,亲家母还真到了,那我肯定得过来拜访一下,欢迎一下亲家母才是。”
顾笙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您和阿诀哥他们约好的呢。不过不约而同更好了,等待会儿相公到家后,正好让他和阿诀哥陪你好生喝几杯,我看您又瘦了。要不,索性留下住几天,换换心情再回去吧?正好家里现在也热闹。”
省得回去了时时都得为那些破人破事儿烦心,爷儿们几个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却愣是连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难找。
容子毓却是摆手,“宝儿你别担心,我是看着瘦了些,但其实精神更好了。每天都有的忙,时间也过得快,偶尔的烦心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这话倒也不是安慰顾笙的,这阵子他忙归忙,烦归烦,日子其实过得还挺充实。
兴庆大长公主那个性子,哪怕因为容子毓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弄得容驸马不敢再生事,还是由得容子毓把那个外室远远的送走了。
之后他也一直安分的待在家里养伤,当然主要还是守着他那个外室子,一是教他一些该教的,二则是怕他人生地不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个什么事儿,甚至连小命都不明不白的没了。
大长公主府因此至少表面上恢复了风平浪静。
可惜并不能让兴庆大长公主消气,太医的医嘱也全当耳旁风,躺在床上动弹都困难,依然每天都要作天作地,弄得全家上下都没有好日子过。
容子毓烦不胜烦,索性拔了剑,扬言要去杀了容驸马,好为兴庆大长公主出气,“母亲不是总说养我是白养的,看见你受尽委屈,却一点不心疼,不想着为你出气,还不如当初不生我吗?”
“那儿子现在就给您出气,亲手弑父去。您放心,我都想好了,一定会把残局收拾好,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弑父的。当然若实在不幸露了馅儿,也没关系,我就一命换一命呗。至少,给您出气了,尽到了一半的孝心,您往后也能活得舒坦了,便不亏了。”
兴庆大长公主一开始还当容子毓是吓唬她的,还满口嚷嚷着:“你去啊,你倒是去啊,真以为吓唬得了本宫!”
后来见他满眼冰寒,满脸杀气,就跟疯了一样,这才信了他是认真的,他是真有要死大家一起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的心。
总算开始真正消停了。
她消停了,容子毓却不肯消停了,把她身边几个只会架桥拱火的老嬷嬷都给处置了,——一群只会倚老卖老,添油加醋,不会规劝主子的老货,养来到底有什么用!
之后,又趁这把火,把容驸马身边几个助纣为虐的心腹也给处置了。
还开始亲自盘起大长公主府的账,管起大长公主府的家来,下人只要有错的,管你是谁,一律该撵的撵,该卖的卖,反正他们家就那几个主子,也早是公认的空架子了,还摆那些虚排场做什么?
趁早精简了,不但能省事儿,还能省银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