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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论才,秦国谁是第一?(三更!求
    李斯肃容,虽半点怒气未露,但颇具威严。
    “兵家之术,于今日之世,只是看似无用罢了。《孙子·军争》云:‘夫鼓金族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
    李斯捋捋胡须,相貌很是沉静。
    兵家之要道,被李斯忽然间如数家珍般念了一出来。
    在座诸位自然都很是惊讶,一个个面面相觑。
    听说秦皇经常唤李斯通古,就因为李斯学贯古今,掌故极丰。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当堂将这兵家之术信口拈来,果然李斯名不虚转。
    诸生一个个都不再嬉笑了,全部安静了下来。
    以才服人,这便是李斯。
    论才,秦国李斯是第一。
    淳于越见之,也不由得侧目。
    李斯续道。
    “兵家先师此言,虽为战场用兵之意,言士兵贵在行动划一。治兵之法,亦可用于治国也。方今天下一统,疆域为一,而人心不齐,此为乱。人心乱,于战场上势必不能取胜,而于治国,更是大害。”
    苏恒嘴角抽了抽。
    苏恒起身,对着李斯做拜。
    “李祭酒果然学贯古今,苏恒佩服。”
    说到这,苏恒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又面带惭愧之色,补充道。
    “鄙生苏恒,乃兵家传人苏代之后。”
    堂下有人讶异。
    “竟然是苏代之后,难怪口气如此狂妄。”
    李斯听到苏代这名字,也微微一怔。
    原来是兵家苏代之后,难怪目下无人。
    既然如此,我便看在兵家名士苏代的面子上,饶过你这一回。
    “先师荀卿曾言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而兵家之术,亦然有道。人之行,必要绥之以道、举顺天人,若行不合之道,患必及之。此意出自《吴子》。”
    “百家虽各异,但皆可求同。乱则不安,一则治。兵家之道,亦可印证法家之术。”
    诸生闻之,个个心服口服,于是都对着李斯露出佩服之色来。
    李斯看着大家都对他露出恭敬之意,他便趁热打铁,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百家之术虽然可以求同,但是迥异之处也实在甚广。”
    李斯说着,瞧了瞧居在末位的道家两位士人。
    他们今日被安排在末位,显得很是气愤。不知是不是在和他赌气,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但是不说就不说吧,反正道家的学说,在秦国是绝对被抵制的。
    于是,这李斯就决定拿道家的人开刀。
    “我法家讲求实利,以驱动百姓,壮大国家。而道家却讲求无为。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追求,绝非一个大国所应该信奉的。”
    这话一出,道家的人自然坐不住了。
    “李祭酒所言,说的乃是我道家老庄之道,难道李祭酒不知,道家还有我黄老之道。”
    “我黄老学派历来主张身国同治,以两相自然为本,事因之而循之,物因之而动之,法天地之使万物自然,甚至不得不然而为,以无为谓之使物我自然,以使物我共逍遥,善于行不言之教,使人自化。”
    “如今天下为一,光靠当今皇帝陛下一人,焉能治理天下千千万万人。以一人治天下,恐累及自身而不见效;若秦皇肯用我黄老之学,使民自治己,天下必定为安。”
    道家的人,早就对李斯今日的安排不满了。
    他们来秦国,也为的是借此机会一展抱负,发扬自家学说。
    但是却被李斯如此无礼对待,他们虽然来者人少,但早已忿忿不平。
    道家的人于朝堂之上的铮铮之言立刻又在这大堂之中激起了无数浪花。
    名士们议论的议论,沉思的沉思。
    李斯闻言,心中甚为震怒。
    但是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士人并没有对此表示出反感,反而交头接耳讨论者有之,低头静默沉思者有之。
    李斯不禁皱眉。
    士人之风骨,并不容于朝堂。
    但是现在,李斯也深刻意识到,这些人绝对不可以被放归。
    李斯神情一如既往的肃穆。
    他并不想知道这道家之徒的名字。
    李斯直接道。
    “此乃太学之地,还请先生出言谨慎些。黄老之学主张因时而变,也切合如今天下之局。李斯不才,也对黄老之道略略了解一二。说起来,黄老之道,与我法家之术最是相近。”
    淳于越听了,捋了捋胡须嘿嘿一笑。
    这李斯。
    他的用心已经被他看出来了。
    先是说兵家之道和法家之术所求一致,然后又说黄老之道和法家之术相近。
    他是想论述诸子之要道,皆在法中体现,所以当使诸家尊法,废弃别家。
    李斯这么一说,那道家之徒自然渐渐平息了怒气。
    忽的,锺鸣响起,李斯命大家都散了,休憩片刻再回来议事。
    ……
    这场论道,持续了三天。史称《吕览》之论。
    论道每天分上下两场,算是一共举行了六场。
    谈论的结果是,道家老庄学派的士人当日便有人连夜逃离了咸阳,虽不知去向,但也知必定是前往云梦之泽。
    嬴政闻说此事,完全不予理会。
    以至于这场吕览之论结束后的一个月内,整座咸阳城再无信老庄之道者。
    而此时,进行的正是吕览之论最后一场。
    这最后一场,自然是第三日的午后开始举行。
    今天一早就开始下起了秋雨。
    太学内栽植有芭蕉。
    雨打芭蕉,噼噼啪啪的声音很响。
    大堂里,一鼎铜炉被擦得程亮,于明烛之下闪耀着铜色光辉,很是耀目。
    这鼎铜炉,象征着权力、也象征着荣华富贵。
    缕缕白烟袅娜腾起,香气四溢的同时,也在驱潮。
    一番争论下来,最终变成了儒家和法家的对峙。
    留下来的百家名士,有些已经做出了代表该门派舍弃该学的决定,此举虽然有辱师门,但是为了功名利禄,何事又不可为之?
    世人世事,莫不如此。
    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李斯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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