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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这才多少日,便又闹到陛下跟前来了。
    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见陛下的面上似是闪过了一点奇异的神色。
    晋朔帝问:“三皇子同锦山侯打起来了?”
    “是、是……旁边还有,还有那位钟家姑娘。”
    祭酒的话音刚落下,便听得座上人道:“一并带来吧。”
    孟公公似是还在旁边笑了下,低低说了句什么,祭酒仔细听了听,像是说:“正是巧了,今个儿药膳只怕也没吃呢。”
    祭酒茫然:?
    三皇子打起来的消息,不多时也传入了庄妃的耳朵。
    庄妃这回却是不敢去做主了,咬咬牙,一狠心:“便当做不知道吧。”
    不然明日她也要去陪太后抄佛经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钟念月一行人被带进了宫,怀里还揣了只鸟。
    一进殿,那鸟就骂:“王八蛋!”
    祭酒:???
    锦山侯方才打人很有一把力气,这会儿却是又缩住了脖子,瞧着脑袋更圆了。
    他抓了抓钟念月的袖子,道:“他爹是皇叔父……”
    三皇子鼻青脸肿地冷笑:“如今才知道怕了?”
    自以为自己看上去极有威慑力。
    他想通了。
    这回和他打架的可不是小姑娘了。
    与小姑娘打架打输了是他丢人,这回可不是。
    父皇总是要为他做主的!
    一跨进门,三皇子便躬身道:“父皇,锦山侯养的鸟实在口无遮拦,在国子监骂儿臣,到了殿前,还敢这样言行无状!”
    锦山侯憋得脸红脖子粗,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来就是口舌笨拙的。
    何况是在皇叔父跟前……
    怎么是好?
    怎么是好!
    殿内正寂静无声时,钟念月行了行礼,抬头道:“三皇子今日倒是极有孝心的。”
    三皇子一听她起了个头,就觉得一片手脚发麻。
    哪怕她开口是夸赞,也叫他高兴不起来。
    钟念月不紧不慢道:“他说要在我身上划无数刀,再撒上盐。……兴许是要烤了献给陛下吃吧。”
    她伸出一截胳膊来:“那不如陛下直接咬我好了。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呢。”
    锦山侯望向钟念月的目光,爆发出了极亮的光华。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狠心,道:“吃我吧,我肉多!”
    随即三皇子便听得他父皇低笑了一声。
    孟公公也笑道:“奴婢看锦山侯哪里愚钝呢?分明也是聪明的。”陛下想要挑的,不正是这般耐打耐摔,又能护着姑娘,又有趣味儿百般顺心的玩伴么?
    三皇子听见这段话,只觉着自己的认知全都崩塌了。
    满京城都知晓锦山侯是个蠢货。
    怎么还成了聪明人了?
    孟公公走下台阶,扶了扶三皇子。
    晋朔帝淡淡道:“祭酒退下吧。”
    祭酒自然忙不迭先退下了。
    三皇子有些茫然了,浑然不知父皇究竟要如何处置。
    正疑惑间。
    晋朔帝道:“想吃烤肉?”
    三皇子:“不,儿臣不……”
    他那番话太过狠毒。
    三皇子越想越着急,匆匆抬起头去看父皇,却发觉父皇看的压根不是他。
    父皇正在看……钟念月?
    晋朔帝道:“你如今吃不得,将养一年,明年秋猎去吃,如何?”
    说罢,晋朔帝方才看向三皇子:“你既然这样喜爱将人划了撒盐,便从今日起,再好生学一学,明年给她烤肉吃罢。国子监也暂且不必去了。”
    三皇子如雷轰顶,脸色涨红,讷讷说不出一句话。
    晋朔帝道:“恰巧你今日来了……”
    “孟胜。”
    孟公公应声:“有几位伴读正候着呢。”
    三皇子心下疼得要死。
    伴读。
    他的伴读想必也没了。
    孟公公笑道:“奴婢这就去请过来,叫姑娘好好看一看。”
    三皇子惊愕,甚至是惊骇地猛地扭过了头。
    不是给他挑的伴读?!
    没谁理会三皇子的震惊。
    不多时,孟公公便领着几个少年少女进门来了。
    这几人皆是出身不低,什么王爷家的,公主家的,还有将军家的……
    一个个都生得或英气或秀丽。
    晋朔帝温声问:“念念觉得哪个瞧着更有眼缘些?”
    钟念月:?
    钟念月随口也就那么一说:“都长得挺好看的,不如都要了叭。”
    三皇子怒目相视。
    她以为这是什么?
    田里的大萝卜么?说全拔了就全拔了!
    锦山侯倒是悄悄掉了几滴眼泪,头一回心生悲怆。
    他再不读书。
    连陪玩都没他的份儿啦。
    第27章 好看(招人疼)
    那几个少年少女, 听见了钟念月的声音,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原来不是三皇子啊。
    他们心下一致地想。
    原来是个生得冰肌玉骨、眉眼精致的小姑娘啊。
    他们心想。
    来之前,自然是有人到他们府中特别交代过的。说是要为家中的小辈, 寻个玩伴。
    陛下的家中, 还能有什么小辈?必是三个皇子了。
    大皇子稍稳重些,不大读书, 但每日都要习武, 已不大爱玩了。太子手里头有了差事, 正一心跟着钱昌学呢, 只怕更没有功夫玩了。
    那便只剩下三皇子了。
    若说太子在外好歹还披着个贤良的皮,人人称颂一声有几分陛下的风采。
    而大皇子倒也肯学肯干, 几个老师都对他夸赞不已。
    那三皇子可真叫是……真叫是……挑不出什么好。
    庄妃疼他, 常年跟在三皇子身侧的,都是庄妃的娘家人。
    自然不必说, 三皇子被捧得有多高,心性全然无法与大皇子、太子相比。
    何况三皇子身边围着的, 是正儿八经的娘家亲戚。他自然更与这些亲戚亲近。他们即使去了,也不会被三皇子引为自己人。
    他们心下这样想。
    他们的长辈却不这样想。
    来时, 长辈便仔细叮嘱了一番:“你我都是陛下的臣民,为陛下分忧乃是我们分内之责。三皇子年纪尚小,你们便要日日同他一起习礼识文,行君子之道,莫要让三皇子被那些个奸佞之人迷了眼。”
    可他们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倒也没觉得自己有这样大本事。更别提三皇子还听不得逆耳的话了。
    若是将来三皇子真走了歪路,家里人岂不是还要怪他们把人带坏了?
    他们一个个心沉了下去, 倒也并不觉得这是一桩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