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意味着什么,沈长卿自然明白。
听到嘉明帝这话,从齐云山的异动开始,他的担忧便与日俱增。
“陛下,塞外最新传来的消息吗?”
嘉明帝点头道:“是的,刚刚收到的消息。”
关于魔尊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基本事实。
当年,魔尊的肉身被毁,三魂七魄却不死不灭。
三魂七魄一分为二,封印在九州两处地方。
一部分放在大夏西南边陲之地,海州齐云山。上万里之遥的塞外,乃是封印另一部分的地方。
如此分散的处理,也是为了防止魔尊复苏,从而危害人间。
时间过去了两千多年,沧海桑田,魔尊的复苏并非不可能之事。
沈长卿略一思索,他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派人过去看看情况,为以后的应对早做准备。”
“陛下考虑的是。”
嘉明帝这些天精神不太好,脸色看起来同样满是憔悴,他慢悠悠的道:“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事。西凉王发来了催要军械粮草的文书,数目不小。”
“西凉王准备好一次性解决问题了吗?”
嘉明帝苦笑一声:“西凉王信上是这么说的,可是爱卿,你信吗?”
身份的原因,沈长卿没有就此事发表意见。
嘉明帝没等沈长卿开口,他继续道:“除了西凉王的书信和文书,朕还收到了内线的密信,西凉王似乎另有所图?”
“陛下的意思是?”
“造反,他显然办不到,前线的那些士兵,他带不走,跟着他造反的人不会有多少。大量中层和和高层将军也不会跟着他行动,这一点朕还是很有信心的,西凉王自然也情势。所以,孤注一掷的造反,无异于死路一条。那除此之外,西凉王还能有几条活路?”
关于军队,沈长卿还是挺佩服嘉明帝的。
他在位四十多年,没有出现一起军队哗变之事,嘉明帝对军队的掌控是前所未有的。
西北前线的兵,都是嘉明帝一手栽培的嫡系。
而西凉王征战多年带的那些兵,大多都留在国内,分散十几个州驻扎。
西凉王想造反,确实难度很大。
嘉明帝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长卿已经没必要避讳了。
他想了想说:“叛出大夏,加入塞外国家,或者大夏的死对头。”
“可能性是有。”
沈长卿又说:“除此之外,他的路不多了。”
“这便是朕纳闷的地方,根据内线报告,最近这段时间西凉王动作频频,似乎有大事要干。”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长卿大概明白了,他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嘉明帝目光锐利的停在沈长卿身上:“爱卿,你是时候取而代之了。”
沈长卿没想过这一天,来的有点突然,在听雨楼的位置上呆了很多年,他习惯了,征战沙场那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了。
沈长卿当即推辞了:“陛下,此事过于重大,臣恐难胜任。”
“爱卿,现在不是自谦和说客气话的时候。”嘉明帝身影落寞,表情凄凉的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是沈长卿目光范围内:“大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若不能止住颓势,随时都有国破家亡的可能。值此危机之际,朕还能用谁?
论文韬武略,论实力,论威望,这个时候除了爱卿你能取西凉王而代之,还有谁?”
沈长卿沉默不语。
嘉明帝依然声音幽幽的道:“西北边患,延续多年,大夏投入甚多,到了如今,已经是无以为继。
若再不解决西北之事,哪里还有钱粮养着如此庞大的军队。
战争需要的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花费,还有不断的徭役。
天下子民不是江河湖海,取之不尽,索取无度也能永远配合。
到了那个临界点,便是人心尽失,怒火冲天。
爱卿,朕步步悬崖,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
这番话说出口,沈长卿知道,他别无选择。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朝堂不是江湖更甚江湖。
“陛下,臣明白了,愿听陛下差遣。”
嘉明帝回头,走过去站在沈长卿面前,嫣然一个有心无力的老人,泪眼婆娑,满是期望:“爱卿,这一战,没有败的资本,必须在你此次凉州之行中,完全解决西北战事,朕等你凯旋。”
“微臣沈长卿万死不辞。”沈长卿躬身道。
“那朕就放心了。”
沈长卿离开御书房,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听雨楼。
沈长卿前脚刚走,陈恭走了进来,给嘉明帝送上了热茶。
嘉明帝恢复到平常表情,喝了口茶:“宣国师。”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
这几天,宁兰君一直待在家里休息。
心无旁骛,没事就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
莺儿又找了两个丫鬟,都是那种性格不错,手脚勤快,模样也端正的人。
宁兰君看着舒服,便没说什么。
外边的消息很杂乱,说什么的都有。
吴忠汉他们,也传来了几个小道消息。
其他的宁兰君懒得关注,倒是关于魔尊的传言,几乎成了眼下热点。
沈长卿没有找自己,问题似乎不大,这位沈白衣心里应该有数。
还有那位陛下,有反应的应该是他才对。
宁兰君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清闲的过着。
这一天,好些天没见的唐缺来到了宁府,没别的事,万院首请他过去一趟。
借口是吃饭,至于真正目的,宁兰君懒得猜测了。
跟着唐缺到了钟山学宫,迎头碰上了林北雁。
“宁公子,稀客。”林北阳笑着打招呼。
天气挺好,太阳一晒,林北雁的脸蛋越发红扑扑的,娇艳欲滴。
忍着想捏的冲动,宁兰君回道:“林姑娘,还请你时常到府上做客,下次我再来这钟山学宫,你就用不上这生分的稀客二字了。”
林北雁一怔,没想过是这样的回答,她马上道:“听说林公子表妹来了,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随时欢迎。”
“我师叔正等你门呢,赶紧过去吧。”林北雁往那边离开了。
宁兰君跟着唐缺去了钟山学宫会客室,在那里见到了万海潮。
唐缺走了,立即有人上茶。
万海潮刚坐下,说起了蓝家之乱,不死人的事:“宁公子,这一次整个永安城的百姓都需要感谢你。”
“分内之事,院首言重了。”
万海潮显然志不在此,一阵寒暄之后,他道:“宁公子,那天晚上为什么是江山一梦?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作为一个儒家之人,这些天儒家内部争论颇多,甚至“是福是祸”这样的极端言论都出来了。
作为钟山学宫院首,万海潮同样满腹疑虑。
江山一梦在宁兰君的手上,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他如此,师兄范文渊同样如此。
江山一梦,难道是儒圣的某种暗示吗?
几天来思虑颇多,也无答案,只好请来宁兰君,一问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