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宁兰君已经对眼前的老头有了更多的理解。
至少他不是老银币,也不是个处心积虑想要接近自己的野心家。
多日未见,老头还是那样没笑呵呵的一步步走来:“不错,这地方挺气派,你也像个堂主,至少比这听雨楼里那么多堂主强多了。”
宁兰君走过去道:“你老还真是神出鬼没。”
岳山河四周看看,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欢迎啊。”
“当然欢迎。”
“从沈长卿那里应该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事。”
不用说,岳山河这老头肯定和听雨楼楼主有某些py交易,岳山河这么问,宁兰君不意外。
他顿了一下说:“天机楼还真是深不可测。”宁兰君感叹了一声。
岳山河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使命在身,只能姑且如此了。”
“前辈,当年的事,我从楼主那里知道了那么一点皮毛,我想知道,未来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还会出现西凉王的父亲,曾经大梁国师那样的危险吗?”
岳山河手指宁兰君,爽朗的笑道:“小滑头,开始考虑未来了。”
“性命攸关,不得不考虑。”
“天机楼来去自如,你随时可以把戒指还给我。”
宁兰君笑了笑道:“还激将法!”
“那倒没有,我说的是真话,天机楼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去干他们不想干的事。你在甲子亭翻了那么多资料,可曾听说过天机楼干过这样的事。”
这一点宁兰君深信不疑,雁过留痕,如果天机楼真干了这种事情,岂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么多资料,他都看了,没发现一件类似的事。
“这是实话,我信。”
岳山河收敛了笑容:“凡事都有危险,未来到底有什么等着你们,我现在也说不好,听雨楼无法未卜先知。”岳山河盯着宁兰君,完全换了一种表情,很是认真;“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有人站出来,不是有多伟大,而是别无选择。为自己,也为这天下,这人间,守住那点本心。也为子孙后代,种下薪火相传的种子,一代代延续。”
曾经的天星院,道门的人,到后来沈长安,陈贵妃,到如今他和杨世奇,便是这种延续。
宁兰君深表认同,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他会全力以赴。
“前辈,我明白。”宁兰君淡然道。
岳山河看着宁兰君,一张笑脸很是灿烂:“有什么事去望月楼找我。”
宁兰君一直将岳山河送到门口,走回听雨楼,正好看到三楼的沈长卿正看着他。
没有犹豫,宁兰君去了三楼。
……
御书房,今天,嘉明帝就没离开过这间屋子。
国师和天星院院首走了,他趁着有时间吃了午饭。
没休息多久,让人宣西凉王进宫。
纵然心里已经有数的西凉王,走进御书房的时候,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微臣参见陛下。”
嘉明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西凉王:“爱卿,早上朝会,你所提之事,朕现在给你答复。”
西凉王躬身道:“多谢陛下。”
“陆家老宅,现在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时住进去,谁都不可阻拦。”
“臣陆潮生愿为大夏万死不辞。”西凉王躬身朗声道,声音洪亮,连在门外候着的太监都听的清清楚楚。
嘉明帝满意的看向西凉王:“西北的战事朕可就仰仗爱卿了。”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西凉王再次朗声答道。
有了满意的结果,西凉王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了御书房。
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恭走进来,给桌子上的茶杯里添了热茶,恭恭敬敬的候在一边。
身边没人的时候,嘉明帝总会和陈恭说说话,几十年体己的人,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西凉王怎么样?”嘉明帝不带任何表情的问。
看似简单的问题,对陈恭而言,却是这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国之栋梁。”
嘉明帝看了一眼陈恭,不悲不喜:“还有呢。”
“冬天了,再大的树也得落下叶子,倒不倒,烂不烂,就看这天下多大雨,会不会打雷,风有多大。”
嘉明帝满意的一笑,过了会道:“会说话。”说完,嘉明帝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朕乏了,出去走走。”
……
听雨楼,三楼。
宁兰君站在沈长卿面前,等着他发话。
“宫里有消息了,天星院院首和国师,悻悻而去,西凉王的事情结果已经注定了。”
宁兰君想着这话,思虑着,听明白了:“陛下已经答应了西凉王,向天星院和国师施压,两人顶不住?”宁兰君问出了心中疑问:“可是楼主,难道陛下就不担心西凉王不受控制?”
沈长卿断然道:“眼下放在第一位的是西北战事。”
宁兰君深以为然:“这一点倒是说得过去。”
“可是原因不止这些。”
宁兰君满是疑惑的问:“请楼主明言。”
“天星院不足为虑,可这道门,朝廷上下非议颇多。”
宁兰君当即道:“楼主的意思是,陛下想让西凉王和国师斗一斗,达到削弱道门的目的。”
“现成的渔翁之利,为什么不要?何况是陛下。”沈长青带着几分无奈道。
“可这……”宁兰君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是的,没错,这位陛下心里只有权术,只有他的家天下,似乎从不考虑,这么做带给大夏的后遗症。想了想的宁兰君又道:“靖王日后要登基上位,没了个西凉王,削弱了道门,靖王的位子就更稳了。”
“所以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天星院可以忽略不计,可这位国师……道门势力庞大,怎么选择,是个问题。”
宁兰君没说话,反正和自己无关,皇帝老儿又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他的江山,随便折腾吧。
他小小的听雨楼堂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可是,就苦了这天下芸芸众生了。
“楼主,那现在?”
“听雨楼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三楼,很安静,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相对而坐。
沉默着,只有风在呼啸。
……
黄昏,一个身影,走到了陆家老宅门口。
他站在那里,看着门匾上的陆府二字,带着满腔的激动和愤懑,声音极度冰冷的道:“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