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院历来都是个神奇的存在,表面上看,很不起眼,只是太史院下属一个分部而已。
但很久之前,天星院代表着实力,代表着荣耀,那是一段属于天星一脉最辉煌的年代。
盛极而衰,是自然之理,任何人,任何国家,任何势力,都无法避免。
慢慢的,多年以后,天星院成了太史院的下属机构。
荣耀没了,规模没了,名气也没了,但属于天星院的传承,至今没有断绝。
李源极挺担心,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天星院,也不知道这位脾气火爆的师弟能不能处理好。
还有那位西凉王,事情很棘手。
站在天星院门外台阶上的李源极,望着师弟远去的方向叹了一声。
……
今晚罕见的出现了星星,暗沉的天空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状态。
外城,远离永安城中心偏僻的街道上,一处十几间房子连成的住宅,已经荒废好些年了。
就算是附近年龄大些的老头,恐怕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一个人都没了。
大门上的牌匾,依稀能看出陆府两个字。
随着吹来的冷风,两个人影从空中而来,站在院子上空,俯瞰着脚下荒废的陆府。
其中一人是国师明逸舟,他手持拂尘,目光灼灼的扫视着脚下的院子。
另一人花甲之年,身形稍显肥胖臃肿,自然也没有那点仙风道骨的风范。
此人便是天星院院首傅天石,李源极口中脾气火爆的师弟。
“明逸舟,倒是说句话啊,整天装什么深沉,给谁看呢?现在是摆你国师的谱的时候吗?”一开口,傅天石气势十足,咄咄逼人。
到了明逸舟这样的年龄,自然不太会去计较这种带着点冒犯的话。
他略一沉吟,说道:“陆家老宅的阵法,确实被人动了手脚,遭到破坏,阵法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不太在乎这些理由和借口的傅天石直接问:“你就说怎么办吧?”
“如果西凉王真是冲着陆家老宅而秘密回到永安城,说的过去。”明逸舟的语调略带着几分担忧:“现在不确定阵法遭到破坏,是西凉王亲手干的,还是别人干的,在这一点没有确定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傅天石极度的不耐烦,直接反驳:“真啰嗦,等于没说,若是西凉王真为此而来,我估计,最多七天时间,他便能破了这已经被破坏的阵法,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明逸舟面露不悦,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你若有办法,就说来听听?就算是修复阵法,那也需要天机楼,天星院,道门三家联手,人你凑的齐吗?况且,需要的时间,也在十天之上。修复阵法,已经来不及了。”
“你贵为国师,地位显赫,对陛下也有很强的影响力,和陛下完整说出此事,只要陛下点头,问题便可迎刃而解。难不成,西凉王还想造反吗?”
“你说的轻巧,此事牵扯甚广,你以为陛下没有顾虑吗?眼下西北战事吃紧,若是君臣不和,造成了严重后果,你天星院来承担吗?”
傅天石依然不服气:“就算如此,总不能任由事情发展,而不管不顾,这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明逸舟苍老的脸上恢复了他固有的淡然表情,想了想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只有七天的时间。”
“我知道。”明逸舟一步踏出,转身离去。
“你这……”傅天石看着那个背影,无可奈何的猛挥了一下拳头:“老顽固。”他骂了一句。
……
一大早,宁兰君到了听雨楼。
在听风堂处理完几件公事,宁兰君去了三楼。
沈长卿还是不重样的琴棋书画,今天手中捧着本书,认真看着。
“楼主,属下有事请教。”
“说。”沈长卿依然是看书的姿势。
“楼主可知道岳山河,或者能否告知属下,天机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沈长卿放下手中书本,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略微思考了一会,他道:“正好有点事要告诉你。”
一听挺高兴的宁兰君当即问:“什么事啊?”
“西凉王回永安城的目的弄清楚了。”
效率可以啊,昨天还在聊着这事,今天就有结果了。
宁兰君试探性的问:“西凉王想干什么?”
“为了他门陆家老宅而来。”
“陆家老宅?”宁兰君带着疑问语气,重复着这四个陌生的字眼。
“那是以前,他们陆家的宅子。”
宁兰君点点头,忽又问;“一座老宅,有什么值得西凉王秘密回永安城?”
沈长卿抬起头,审视的盯着宁兰君:“西凉王如今的处境,你来分析下。”或许为了让宁兰君畅所欲言,沈长卿又补充一句:“这里没外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无需顾虑。”
这个问题很大,很复杂,宁兰君仔细斟酌了一番。
“楼主,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是西凉王,这个时候我肯定很焦虑。”
“焦虑!”沈长卿饶有兴致的以鼓励的眼神盯着宁兰君:“继续说。”
“飞鸟尽,良弓藏,以如今西凉王的地位,早已达到了功高震主的程度;西凉王之所以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岿然不动,自然是边境不稳,陛下需要西凉王稳定军心民心;这是其一。”
宁兰君的话还没有完:“其二,陛下年纪不小了,又无心国事,靖王继承大统,只是时间问题。
陛下岂能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西凉王,阻碍自己儿子登基成为皇上,从而威胁赵家天下。
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西凉王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长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颇为满意的看了宁兰君一眼:“还有吗?”
“还有第三。”说这话的时候,宁兰君看向沈长卿。
“第三?”沈长卿微微皱眉。
“满朝文武,都知道一个事实,陛下器重楼主你。
而楼主你,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声望实力,皆不输于西凉王。
这么多年来,楼主不管遇到多少风吹雨打,皆能安稳如初。
若是没有陛下,楼主岂能如此屹立不倒。
这就好比秃子头上的虱子,满朝文武明白,难道西凉王不明白。
只要时机到了,楼主便可取而代之。
有了这三把刀悬在头上,我要是西凉王,一个安稳觉都不会有。”
沈长卿敲着桌子的手指停在半空,沉默着,心里只有一个感叹:他没看错人。